乌云里的电闪雷鸣渐渐不那么频繁,雨声倒是依然哗啦啦的地响着,不过白萱能听见,木屋外的打斗声渐渐小下去。
随着一声喀嚓,木屋的墙壁,终于被问江真人劈出一道裂缝。
一道不起眼的灰光在墙角一闪,原是嵌在木屋墙板上维持阵法的灵石,快耗尽了灵气,正发出最后一丝的光。
白萱和刑罪真人盯着彼此着,皆是全神贯注,眼都不眨,生怕错过了对方出手的那一瞬。
“怕啦?”刑罪真人慢慢抬起了他的长剑,往剑刃上缓缓吹了一口气,轻薄的样子极其惹人厌恶。
怕?
白萱轻笑一声,忍不住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呵呵。
刑罪真人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可笑的言论,微一挑眉,露出一个强忍在嘴边的微笑。
他将长剑横在二人之间,“你是谁,不重要,反正,你也不会活着出去。”
不知他指的是,活着出这个木屋,还是活着出秘境。
白萱亦是抖了抖画轴,将整一副纸面都抖开了,抬手将画轴举到了二人之间。
画纸,与长剑之间的缝隙,几乎只有一张纸那么薄。
墙壁上被劈开的的裂纹越来越多,问江真人几乎要将木屋的阵法劈开,屋中对峙的二人却恍若未闻,依然静悄悄的望着彼此的眼睛,鼓响弓张,战意已起。
宛如野兽决斗前的示威,比的便是谁更坚定,更强,更不怕死,生死攸关,谁也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
直至那一声巨响,在两人的耳畔炸开。
彭!
木屋终被问江真人一剑劈开,上面的阵法也已飞灰湮灭,整个木墙被震的七零八碎,噗啦啦的往下掉,木屋眼看就要倒塌!
白萱抬头,知道就是现在,便一挥画轴,画纸一裹,倒逼刑罪真人想一旁躲开,她便直直的冲向刑罪真人刚刚站的地方,凌空虚踏,嗖的一声提起床上昏迷的男修,从木屋另一端冲了出去!
刑罪真人想要阻拦时,却发现站在白萱身后的,已经是一个举起重剑的女修,他一惊,这不是当年的崆峒第一筑基,问江真人么!
问江真人,可不如白萱那么好欺负!
她使剑如使刀,剑剑从天劈下,刑罪真人连剑招都来不及出,只有左右闪躲,被她劈得颇为狼狈!
木屋哗啦啦的往下掉碎片,很快,便轰隆一声,从山台上倾塌,从一侧的悬崖纷纷扬扬往下坠去。
啪!
啪!
连续两声冲破木墙的响声炸开,问江真人和刑罪真人双双破开屋顶,冲出木屋,落在山台上!
倾盆大雨早已化作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诸人身上,很快将刑罪真人本就破碎的衣衫浸透,他缓缓打量着山台上面的景象,不由的向山台正中央的一个年轻女修露出笑意。
“灵月,做得好。”他笑道,举起剑,一跃便落在灵月真人身畔,一脚将她脚下的洪雪真人踢飞出去,落在山台边缘,幸好问江真人及时甩剑阻挡,洪雪真人撞在剑上,才没有掉下悬崖。
白萱抱着问江真人昏迷的朋友,呆呆的站在山台上,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晚还在篝火边围着聊天的散修,全部躺在山台上,除了旭颖真人、绿岫真人尚且苟延残喘着,唯一站着的便只有叶疏雨。
叶疏雨一袭白衣早已被划开好几个口子,新鲜的伤口被雨水沾湿,伤口里冒出的鲜红的血合着雨水往下流,将一袭白衣几乎染红了大半。
她脸色苍白,被雨水冲刷的摇摇欲坠,几乎要倒下,却不知是什么在支撑,依然倔强的站在山台中央的两个人面前,她身后,便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散修们。
灵月真人是在场唯一没有被雨水淋湿的人,因为她举着一把碧绿的雨伞,一袭白衣在微风细雨中纤尘不染。
那是绿岫真人法器,怎么被她夺了去!白萱心里一惊,青冥界的炼器水平极其低下,法器千金难求,一旦得到,除非修士死亡,否则绝少会易主。
灵月真人似乎做了一件大事,此时才得到空闲抬起头打量起自己手中的那柄伞,她饶有兴趣转了转伞柄,碧绿的伞面上,雨水便如烟花般一圈圈甩开,开心道,“师姐,堕魔又什么不好?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想杀谁就能杀谁,再不用受这群贱人明里暗里的嘲笑,这天下,没有比堕魔更令人舒心的事儿啦!”
噗。
叶疏雨本就摇摇欲坠,这下如被剧毒攻心一般,一下子喷出一口鲜血,胸前瞬间溅成一片红梅。
白萱这才敢相信,倒在叶疏雨身后的那群散修,全是为灵月所创!
就连叶疏雨、旭颖真人、绿岫真人,也都是被她打伤!
堕魔有什么不好?
白萱倒是想问她,堕魔有什么好!
想杀谁就杀谁?
为了口舌之争,便要置人于死地!果然是魔修,残忍极了!
自从听了刑罪真人那个故事后,白萱便觉得,这秘境中的女修也可能堕魔,因为世上完没有只针对男修,却能让女修完全免疫的诱惑。
这下确认女修也会堕魔,但白萱没想到是,堕魔的人竟然是灵月!
然而她略一细想,便觉得这事虽在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修士修身养心,脾气不好顶多打打口舌,你来我往过几招,哪有像灵月那般随心迁怒,恣意打杀,一言不合便是一副心狠手辣打算置人于死地的模样。
白萱起初还当她是个熊孩子,却有意无意忽略掉,她年纪如此之小就已是筑基期的修士,山台之上,唯有她和问江真人最为天才!
德不配能,不是她堕魔,又能是谁?
叶疏雨依然紧握着那一双梅花双刺,语气却已虚弱无比:“灵月,你怎么、会这么想?”停那语气中,依然不相信灵月会亲口说出那样的话。
灵月真人又转了转伞,一副对这新得的法器兴致颇高的样子,漫不经心道,“师姐,我就是这么想的呀,怎么,你还不肯认?啧啧,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虚伪的人了。”
诸人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说叶疏雨虚伪,直道她又是无心乱雨,没想到她接下来有说了句重创叶疏雨的话。
她看了看问江真人和白萱怀里昏迷的男修,道,“你真的是为了保护问江真人的朋友么,我看你是嫉妒人感情好吧?你自己的情事不得已,便见不得别人好,在九华仙宗就这样。”
灵月知道说什么能让叶疏雨伤心,便专捡叶疏雨不欲给人知道的心事,大声道:“还有,你说你不喜欢紫云展,所以才同她见面便打架,我看你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嫉妒她同徐凌云走的近吧?”
“灵月!”叶疏雨双目瞪圆,几乎裂开。
灵月这一辈子,从未见她这般生气,一怔之后,便摆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道:“哎哟对不起,我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师姐生气啦?”
诸人以为她被叶疏雨镇住,不料她接着就是嘻嘻一笑,“师姐,你当年你既不是魁首,也夺不到第二,人家徐凌云和紫云展才是旗鼓相当,上清再世也要称赞一声相配,就算再生气,也没你什么事呢!”
叶疏雨这下再也撑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接着便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战栗着支撑在身侧,才没完全倒下去。
呵呵。
刑罪真人生怕她还能站起来,又补充道,“师姐,当年你是九华第一筑基没错,可是从灵月筑基以来,她已经强过你不知多少倍,你再也不是九华最有前途的筑基真人,徐凌云以前都看不到你,你说,这下他会不会更看不到你呢。”
诸人见他们为了攻心,揭叶疏雨的底,竟然揭出这等隐秘的心事,不由的都怔住了。
原来叶疏雨还对徐凌云有这种心思,看着样子不像是假的……白萱捞了捞怀里的人,抱稳后,便止不住想,这事徐凌云知不知道呢,他若是知道后又会作何反应呢。
“就会这点口舌?”叶疏雨倒下,在场魔修最大的对手,问江真人却未倒下,她拔了洪雪真人身旁的剑,看到白萱正抱着那人,估摸着没什么大碍,便走到场中那一对魔修眼前。
叶疏雨见问江真人终于不再劈那木屋,肯顾在场的修士的性命后,便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力竭倒下,也昏了过去。
“口舌?”灵月咯咯笑了,笑中却带着明显的不悦,“只是口舌么,问江真人真是看不起人呢,你看看你身后那一堆,是什么?”
自然都是被她重创的修士。
问江真人心知肚明,她摇了摇头,惋惜道,“灵月,你天赋如此之好,三大派坦荡前途不走,偏要走邪门歪道,当真可惜。”
“三大派?”灵月堕魔后,别的没见长进,嘴上打机锋的功夫却突飞猛进,“带着崆峒金日剑判出门派的可不是我,要我提醒你吗,你早就不是三大派的人了。”
判出崆峒?原来问江真人之前是崆峒的修士,白萱心道,那她岂不是认识紫金菩萨?
还有所谓金日剑,白萱记得之前谁似乎提到过一个十分相似的名字,紫日剑。
对了,紫日剑紫云展!就是紫金菩萨的名字!
这下白萱才确定,紫金菩萨和问江真人,她们同出一个师门,大概率是旧相识!
“说到三大派,作为三大派的人,倒是有责任,替崆峒清理叛徒呢,”刑罪真人缓缓举起手中长剑,接过灵月的话,一字一句道:“你说是不是啊,问、江、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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