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到了入睡的时间,可是目梅轩此刻却是不得安宁,宝环也不知自家主子怎的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每日里只有阿梅来时,才能安静片刻,阿梅一走,就开始一会哭一会笑,静不下来。
宝环也知道自家主子对于二皇子的期望有多大,见何更衣如此也是情有可原,于是伺候的更加尽心尽力,而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自然都逃不过吉欢宫那面的眼睛,如今大皇子已经可以认人,每次看见合贵妃都是笑的合不拢嘴。
合贵妃也知道他已经能听懂人们的话,于是也不愿意在他面前说一些暴怒的话,伺候大皇子反而成了一件宫中的肥差。
这一日碧玉又来报目梅轩的事情,合贵妃见此出了门这才示意,碧玉说道,“近日目梅轩有些不太平,何更衣日日都闹,皇上也不曾前去见过。”
合贵妃微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本以为她是一个能扶起来,不想却是个上不了墙的,静静看着吧!找时候帮一把,毕竟雪中送炭才是最为可贵。”
说完这话,合贵妃刚要回屋,又好像想到什么说道,“听说郑司膳病了,让郑芳华回去看看,别说本宫不近人情。”
得了命令当天下午郑芳华就回了司膳房,果真见到郑司膳缠绵病榻,面色苍白,郑司膳一见到郑芳华当时就留下了泪。
弄的郑芳华有些不知所措,“姑姑,姑姑,您怎么了?”
郑司膳忙擦了面上的泪,“没事,你也知道久病之人总是喜欢多愁善感的,一点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难为你还回来看看,如今在吉欢宫还好吗?”
郑芳华点点头道,“很好,如今在没有人能欺负我,不知怎的,贵妃娘娘也下了命令,我的日子好过很多了。”
听到这话,郑司膳这才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之后她也并不想让郑芳华在此多呆,便让其回去了,看着郑芳华的背影,郑司膳又是止不住的伤心,二皇子的死确实和她有关,是她每日在乳母的食物里下毒,量少,所以大人无碍,小孩才有事情。
自从二皇子死活,她仿佛每晚都能梦见他,这才病了,只不过这才是一个开头,如今她算是和合贵妃一条线上的人了,今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让自已去做,每想到此,她就更加难以舒缓心中的郁结。
想寻死却又不能,若是自已死了郑芳华又该怎么办呢?郑司膳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已成为司级女官之后居然还能进入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宝环实在受不了何更衣这一惊一乍的样子,于是每天都在司制房门口守着,若是阿梅没有什么事情,便立即请到目梅轩,这一日也是如此,何更衣又在那骂道天理不容之类的话。
吓的宝环赶紧来找阿梅,可是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将阿梅请到目梅轩,进入何更衣的屋子,却见满地狼藉,而何更衣一见到阿梅进来,忙让宝环出去,自已扑了上来。
“阿梅,你说我该怎么办?妙良人杀了我的孩子,太后和皇上又不替我做主,我该怎么办?”
何更衣此时十分狼狈,只身着寝衣,发髻凌乱,而阿梅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开,扫了扫衣服上的褶皱这才开口道,“对,他们都是始作俑者,就是他们联手杀了二皇子,不然二皇子此刻都能像你笑了,都认识母亲了。”
这话传到何更衣的耳中,她连连点头,“就是这样,没错,就是这样。”
“那你不想为二皇子报仇吗?”
“我想,我要报仇。”
“那你恨他们吗?”
阿梅一点一点引诱着何更衣去想,去思考,可是长久以来何更衣十分信任她,其实就连依附合贵妃的主意都是阿梅替她想出来的,而有了二皇子的那晚,也是自已用了药,这药有一部分也是阿梅给自已的。
这么长时间过去,何更衣已经十分信任阿梅,简直就是离不开的样子,听着阿梅说话,何更衣点点头。
“我恨他们,我却是恨他们。”
“他们是谁呀?”
“是妙良人,皇上,太后。”
听着何更衣如此说,阿梅这才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取出一颗丸药,找了杯水放进去,等到融化这才喂了何更衣喝下去,嘴中还边说道,“喝了就好了,你就舒服了,你就能报仇了。”
此时阿梅的面上还哪有往日里活泼单纯的样子,一双眉眼满是勾心的印记,那种沉着和冷静若是让韩文看见,只怕都要认不出这就是和自已同房睡了将近六年的人。
只不过这副样子才是阿梅真正的样子,而这碗里的东西是会让人上瘾的,何更衣却浑然不觉,她只知道每次喝完阿梅给的水,自已就浑身舒坦,仿佛二皇子还在,仿佛还能听见她爽朗的笑声。
看着何更衣昏昏沉沉的样子,阿梅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个是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以后我就不能来了,知道吗?”
此时何更衣哪还有自已的意识,听着阿梅说,便是只知道点头,这时阿梅又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们是好姐妹,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我们慢慢筹谋,好吗?”
见着何更衣又是点头,但整个人已经睡了过去,这时阿梅才将其放到床上,拍了拍手,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她,这才转身走了出去,打开门的瞬间,又回到了进来时的神情,那种明媚的笑容仿佛刚才和何更衣说话的不是她一样。
“宝环姐姐,何更衣睡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司制房找我,那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宝环听听闻这话,连忙道谢,只是想到什么又说道,“我家主子当初有你们三个姐妹,如今一个是掌珍,一个是掌制身边的大红人,哪还有心思来看我家主子,还是你最好,对何更衣一如当初。”
“嘿嘿,那是当然啦!何更衣是我最好的姐妹嘛!”
说完这话,阿梅便回了司制房,接下来几天,她日日都对何更衣去说这番话,使得这种思想在其脑中开始根深蒂固,以至于变成了自已的思想,不在阿梅的引导之下,她也已经如此去想。
而她对那药物的依赖也就越来越大,若是隔个三两日不喝,便觉心情烦闷,脾气大的很,只包括宝环在内都以为她还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情才有性格改变,故而任谁都没察觉到这件事情。
到了十二月中,天上已经飘飘洒洒的扬起了雪花,整个皇宫变的白茫茫一片,而二皇子的事情已经开始被人所淡忘,悲伤也不再人们的头顶盘旋,郑司膳的身体虽然已经好了,但还是每日恹恹的,没有往常那种精气神。
这一日,陆尚荣前来养居殿,见着景元便开口道,“阿玉传来消息,宫中还有临王探子,养居殿,宁圣宫里也不干净,并且送来了名单,您看要不要现在处置。”
景元听闻这话,倒是陷入了深思,前段时间宫里已经换了一批血液,想不到如今还有藏的深的探子,可见临王的母家没少为其筹划,本想着不打草惊蛇,后又想着也是时候给些警告。
于是过了三五日,这宫人就又秘密的消失了一批,毫无踪迹,转眼到了年末夜宴,何更衣也正常出席,只是神情憔悴,哪里还有当年那娇憨可人的样子,就连太后看了斗殴直皱眉头。
席间几次有人和她说话,都不闻不问,神情恍惚,蔺玉锦看的担忧,趁着席间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跟了出去。
叫了几次,这才叫住她,只是转过身,不由的心下一惊,方才离的远看不清,此刻只觉的她双眼凹陷,但是嘴涂的通红,在这夜里看的倒是有点瘆人,好在旁边还有宝环在,也不至于那般让人害怕。
“你还好吗?”
“呦,我们的掌珍大人,还有心思来关心我这个没了孩子更衣,有这时间怎么不想想如何才能让皇上为你更动心呀!”
这话说的难听,就连宝环都面有尴尬之色,更别说蔺玉锦的神情,她也没想到何更衣会如此说话,一时之间心中的气愤也涌了上来,转身就回了席间。
韩文见她面色不悦,上前询问,这才知道方才的事情,也是叹了口气道,“你何苦呢?这几日她见到我也是冷嘲热讽,我也本是好意,如今倒是心寒了不少。”
蔺玉锦摇摇头,没有在说话,只是何更衣却是在此时回来,看见她们两人相谈甚欢,却是十分幽怨,这面气氛不融洽。
可是上面的景元却心情好的很,将那些探子拔出,重创了临王,这几日他都不曾来上朝,每每想及此心中就是说不出的痛快,一时之间倒是多饮了几杯,头转向下面,本想看看蔺玉锦在哪,却是找了一圈都不曾找到。
忽然就又看见有一个绿色的身影频频看着自已,看着面熟,便问康福那人是谁,康福自然如实说道,“皇上,那是目梅轩的李小良,您那日见过的。”
“怪不得朕看着眼熟。”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景元就不在关注她,这才看清蔺玉锦从门口处进来,忙对其笑了笑,却见蔺玉锦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已身上,便憋了憋嘴,转过身去。
而太后却注意到了二人之间的对话,对着佩竹使了一个眼色,多年的主仆自然让佩竹明白了意思,很快佩竹和李小良就悄摸的下了席,只这些都无人注意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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