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羊肉汤过后,两淮的情形就开始明朗起来,轩辕瑾已经彻底摸清了两淮的情形,加上重兵坐镇,陈英这个傀儡已经没了用处。
于是轩辕瑾回了一趟凉京,也将陈英捎了回去,一句话都没留。
陈英起初觉得庆幸,然而他去两淮的事不是秘密,陈家人早就知道了,原本暗地里的刁难都转到了明面上,陈中梁抄着木板要揍他。
陈英一溜烟跑了出去,正琢磨着要不要去齐骁那里避两天,就被尚书府的人抓了回去,陈为仕开了祠堂,要动家法。
陈英喊冤枉,他说他是什么也没做,凭什么打他。
陈为仕不和他讲理,骂他辱没门楣,丢人现眼,将他打了个半死。
后来他才知道,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轩辕瑾求皇帝赐婚,要娶他。
陈英简直笑的爬不起来,这种话也有人信,他看陈为仕分明就是想找个借口揍他而已。
可他也是真疼,趴在床上养了七八天才勉强能下床,然后霍南勋来探望了他一会,他就又趴了回去,背上刚刚结痂的伤口被对方两巴掌给拍开了。
陈英心想这群混蛋,以后谁都别想进来了。
他喊小厮:“把门关了,谁都不许进来。”
就在这吩咐的当天,院子里就闯进来了人,对方伤的很重,闯进屋子里的时候浑身是血,一瞧见陈英趴在床上顿时愣住了:“陈公子?”
陈英也愣住了:“你不是……”
对方是轩辕瑾的人,按理说应该在两淮。
那人还没来得及回话就晕了过去,翻白眼之前还看着陈英:“我得进宫……”
你进宫别找我啊,我别说进宫了,就是门都出不去啊!
可他还是拖着一身的伤将人藏了起来,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把人送进宫里去,可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求一求齐骁了。
他这会是半分也没想过对方为什么要来陈家,他进了宫又会对陈家产生什么影响,单纯的近乎愚蠢。
然而齐骁就不一样了,他赶在陈英递信给他之前就来了陈府,陈英大喜过望:“快快快,有个人,你把他送进宫里去。”
那校尉已经醒了,朝陈英行礼,很感激的样子。
齐骁不痛快,他说:“你进宫还得靠我知道吗?”
校尉闭嘴装葫芦,齐骁心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才,他问陈英:“他这时候进宫,一定是成王查出什么了,一不小心,你陈家是要遭殃的。”
陈英呆了呆:“和陈家什么关系?
齐骁恨不得揍他:“两淮一大半都是你爷爷的门生,他们出事,你爷爷能逃得了?”
陈英哦了一声,没反应,两人都看着他,见他再没了动静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呢?”
陈英道:“那人都来了,我总不能不管吧?”
齐骁:“……”
陈家真是家门不幸,这是养了个什么玩意……
“你知道他这一身伤怎么来的吗?那是被你陈家门生砍的,指不定他进陈家是想拖个垫背的。”
校尉憋不住了:“齐世子,你怎么满嘴跑马?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避一避。”
他浑身伤,说话有些虚,陈英觉得齐骁在欺负人:“齐世子,好世子,你赶紧送他进宫吧,不然我怕他流血流死了。”
齐骁看着陈英,郑重的问他:“你真这么决定了?”
陈英的确没想到自己一个决定,会将陈家打入深渊,可就算知道,他想他也不会改变主意,他是没心没肺,也没有大义灭亲的情操,只是单纯的生气,还有感恩。
轩辕瑾救了他一命,他总要还回去的;陈为仕因为流言就打了他个半死,他也吞不下这口气。
齐骁带着人进了宫,后面的事陈英就彻底不晓得了。
只是没多久,宫里下了旨,将他赐婚给成王轩辕瑾。
陈英惊呆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但很快,楚嬷嬷的到来,就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梦。
陈英憋屈的心思难以言表,而且他之前从没喜欢过男人,虽然流连青楼楚馆,却只看花娘,不逗小馆。
上天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陈英甚至蹦出了逃婚的念头来。
只是他还有一身伤,跑也跑不远,又没有营生的手段,只好作罢。
这一日午夜梦回,陈英忽然想通了。
他不喜欢男人,轩辕瑾也不见得喜欢男人啊,兴许他就是为了气气老头子,自己嫁过去对方也一定不会理会他,给他一个小院子,让他自生自灭。
但那是王府啊,住的肯定要比陈府好吧?
而且陈家要给他一笔假装,他守着一大笔钱,也不必再受旁人掣肘,随便来个人就能欺负他,以后的日子还不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陈英觉得这样的日子想想就很美好。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想开没多久,就传来了噩耗,轩辕瑾失踪了,皇帝要给他冲喜,让自己提前过门。
陈英难以想象轩辕瑾那样的人怎么会失踪,他那么厉害,两淮那么多人都被他压制的死死的,怎么会突然失踪?
他忘了有个词叫破釜沉舟。
皇家的婚礼和陈英想的不太一样,大约是因为轩辕瑾不再的缘故,他又顶着个冲喜的名头,显得很仓促,也不够盛大,然而这些都是虚的,他在意的是陈家的嫁妆,竟然只有十几个箱子,实在太磕碜。
他心理不痛快,又不敢闹,只好幻想自己过门之后能掌控整个成王府的财政大权,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成王应该有钱吧?
宫里的赏赐到的及时,太后,谢君候,陈贵妃三份赏赐前后进门,加起来足有七十二抬,显然都取了吉利数字,也为了给陈英做脸面。
只是陈英想,除了他姐姐,剩下两个人大约都是看轩辕瑾的面子。
嫁妆勉强看得过去,却有一点,宫里赐下来的东西都有标记,围观百姓分不出来,可观礼的贵人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一看陈家竟然只有十几抬礼,实在磕碜。
陈英浑然不觉,轩辕瑾不在,他也不用出门,只是府里的丫头不太招人喜欢,尤其是大丫头奉剑,总是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三天过后还要赶他出轩辕瑾的院子。
陈英不愿意和女人计较,可他气呀,心道我这换了个地不能还受欺负,好歹是皇上赐婚,于是他赖在了轩辕瑾的主院里,就是不走。
奉剑气的脸都青了,陈英恨不得给他做个鬼脸。
好在另一个丫头侍剑脾气爽朗许多,将主院打理的十分妥帖,也不会暗地里苛待他。
陈英想这样的日子可真舒坦,只是这王府太大了,单单是主院,他走来走去,都觉得空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偷偷溜出去找往日的兄弟们,还没到门口就被拦了回去。
奉剑面无表情的和他说话:“爷不在,还请陈主子安分些。”
陈英笑起来:“你们王府的丫头都是学的这样的规矩?”
奉剑面露不屑,侍剑来打圆场,将奉剑赶了下去。
陈英郁闷,心想王府也没比尚书府好到哪里去,轩辕瑾在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样子……肯定和自己不是一样的待遇。
“也不知道人找着了没有……”
陈英嘀咕一句,心想这么久都没消息,不会是死在外头了吧?
他心里一咯噔,有些慌,连连摇头:“不会的……他那么厉害,要是这样都死了,其他人一定也活不了,不会的不会的。”
可晚上他做了噩梦,是上回他们在雪地里迷路的情形,他看见轩辕瑾饿死了,身体冻得硬邦邦的,直愣愣的杵着,走路一跳一跳,脸色却很骇人,还长了獠牙,张着嘴朝他咬过来。
陈英惊叫一声清醒过来,脸色发白,隔着纱帐外头还点着灯,侍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动静有些大,听见里头的动静问了一声。
陈英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
外头忽然就安静了,没多久想起脚步声。
陈英吁了口气:“不用伺候,你们去歇着吧。”
他翻身躺下,忍不住嘀咕:“不能死了吧,怎么一点信都没有……”
身后有人说:“安息国书很久之前就到了,。”
陈英惊得从床上弹起来:“谁,谁呀?!”
床头的灯火亮起来,照出轩辕瑾硬朗英挺的轮廓来。
陈英惊叫一声:“你你你别过来,我不是故意要梦见你死的,我也是没办法,你那么久没消息,我也是担心你……”
他几乎口不择言,对方却很淡定,他说:“我知道。”
陈英想你知道啥啊,我都不知道。
轩辕瑾凑过来,摸了摸陈英脑门上的虚汗,陈英惊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后知后觉感受到他的体温,震惊道:“你还活着?”
轩辕瑾的眉头拧了起来,陈英以为他是生气了,讪讪住了嘴。
轩辕瑾道:“安息国书明言我今日会到。”
陈英呆了呆,心想安息的国书我怎么会知道写了些什么。
轩辕瑾眯起眼睛,低喝道:“滚进来!”
陈英一哆嗦,惊恐的瞪着轩辕瑾。
轩辕瑾动作微微一僵,抬手摸了摸陈英的头:“不是凶你。”
陈英吞吞口水,笑的比哭还难看。
侍剑奉剑都进来,连带府里的长史管家,乌压压一群人。
轩辕瑾扯下床帐子遮住衣衫不整的陈英,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有关本王的消息,为何不通秉王妃?”
陈英听得一囧,王妃……
奉剑率先憋不住:“陈侧妃也没问过,奴婢们哪里晓得他不知道。”
侍剑拉了拉奉剑,对方毫不理会。
轩辕瑾沉默片刻:“尔等皆以为如此?”
没人说话。
轩辕瑾道:“宣灏。”
宣灏在外头应了一声,轩辕瑾又道:“带他们出去跪着。”
奉剑不可置信起来:“爷?!”
侍剑拉了她出去,没让她再开口。
陈英听得胆战心惊,等人都走了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罚这么多人啊?”
轩辕瑾应了一声:“该罚。”
陈英讪笑,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顺了奉剑的意离开这里,眼下要怎么办?去哪里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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