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端着热气腾腾的炖鸡回了陈家,虽然有些烫手,这种天气被热气熏着也着实不舒服,可他心里还是觉得高兴,总算能让陈为仕好好吃一顿了,他心里很有成就感。
却是一进门就瞧见院子里又堵满了人,陈茂也在,闻见香气猛地抬头看过来,眼睛直勾勾的,自大房的银子被偷了之后,他的伙食便下降了许多,也是多日不曾见荤腥,眼下便被馋的流口水了,几步便窜到陈英跟前,伸手去抢。
陈英比他高,手一抬就将碗举高了,陈茂碰不到,抬脚去替陈英:“把肉给我!”
卢氏黑了脸:“你是怎么做兄长的?有了好吃食也不知道想着自己弟弟?”
陈英绕过陈茂,疾步往屋里走:“你们偷吃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想从我手里抢肉吃?没门!”
他窜进屋子,对着外头挤出个鬼脸来,觉得很是扬眉吐气,得意的哼了一声。
陈为仕听见动静,试探问道:“陈英?”
陈英将肉放在他跟前,得意的叉着腰:“快吃吧,我逮了只野鸡,请陈大嫂炖了。”
他先前留了七八张饼,想着陈为仕是不能吃完的,探手去摸,却只摸到一张,不由一愣:“你这两天,胃口挺好呀……”
陈为仕没说话,陈英摸着那饼挺硬,便掰碎泡进汤里给陈为仕吃,催着他动筷子:“快吃,这几天只吃干粮也该腻味了……”
外头的人吵了两句就散了,大约是自家孩子的馋虫被勾了起来,各自回去安抚了。
陈为仕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孩子钻进来,脆生生道:“爷爷,是不是有肉吃?!”
陈英一呆,险些被嘴里的肉给噎住,扭头去看,就见那孩子七八岁年纪,神情怯怯的,略微有些瘦,眼睛倒是很亮。
“这是……”
陈为仕朝孩子招招手:“你爹的幼子。”
陈英一呆,他十岁之后便住在了外院,并不往里头去,兄弟姐妹不少,他却一个也不熟悉,年纪小的,更是不认识,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从来没仔细看过。
先前陈家出事,他瞧见这一院子的人,也不曾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孩子。
陈为仕在碗里找了根剁开的鸡腿,夹出来给他,哄着他快吃,孩子确实饿了,也像是许久都没吃肉,不多时便啃完了,眼巴巴的看着陈为仕,喊道:“还要。”
陈英心里忽然一堵,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只是胃口全无,他站起来:“你们吃吧,我出去溜达溜达。”
陈为仕手一顿,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轻轻叹气:“他到底是你弟弟。”
陈英心里莫名窜出股火起来,却难得没发作,也没应声,只抬脚走了出去。
他无处可去,不知不觉便到了轩辕瑾的院子,里头竟然有人,听着说话声,像是张铮和宣灏。轩辕瑾还没回来。
陈英的脚抬不动了,不想进去,也不想走,就这么戳着。
面前的门忽的大开,宣灏在里头看着他:“我听着脚步声就觉得是你,怎么不进来?吃饭了吗?正好炖了肘子。”
陈英一听,顿时馋起来。
先前那点不痛快也随着消散了。
“有饼吗?白面烙的饼。”
他这还是头一回明确表示想吃什么东西,眼下就是没有也得有,宣灏连忙答应了一声,招呼张铮去烙饼。
“瞧了,正想做,后头的黄瓜熟了,要不要尝尝?”
后院还有黄瓜?
陈英一呆,觉得自己先前曾经住在这里的日子大约是个幻觉。
宣灏便递给他一个竹筐:“后院呢,自己去寻摸,多找些拍了吃。”
陈英当真是兴致勃勃,他还没见过没摘下来的黄瓜呢,也不知道黄瓜树长什么样……
他去后院找了一圈,没瞧见树,只有些藤蔓糊在架子上,绿油油一片,倒是也好看,他试探着翻了翻,果真瞧见里头垂着一根根黄瓜,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探手就去摘。
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腕:“黄瓜有刺,当心。”
陈英一愣,侧头看过来,待看清眼前人,惊喜的咧开嘴:“你回来了?!怎么也没给我个信!”
他实在是太开心,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亮晶晶的,像是盛着星子,看得轩辕瑾心里一动,弯腰亲了上来。
陈英只觉眼睛一烫,脸也跟着烫起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手推开他:“别,别亲,我去山上呆了两天,回来还没洗脸呢……”
也不知道都沾染了什么脏东西,怪磕碜的。
轩辕瑾十分无奈,却只能先将他推到一旁:“拿好了篮子。”
他探手去摘黄瓜,他掌心都是厚厚的茧子,黄瓜的刺戳上来也不觉得如何,陈英看他如此,便觉得他先前的话大约是忽悠自己的,便上手拽了一个,冷不丁掌心被密密麻麻的刺扎了,便叫了出来。
轩辕瑾眼里露出些无奈的神色来:“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陈英讷讷:“我看你摘也没事啊……”
轩辕瑾给他看手上的老茧,厚厚一层,不用戳,只看着就很硬,陈英上手摸了摸:“练武了不起啊……”
轩辕瑾揉揉他的头,这手茧子哪里是练武练得?
军中清苦,他又素来遵循以身作则的处事准则,士兵做什么他就要跟着做什么,农活,杂务都是熟练的,这手自然就粗糙了起来。
只是陈英想不到,他也就不和他多说,免得他又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英伸着手指去戳黄瓜上的白刺,眼睛却盯着轩辕瑾:“你呆多久?”
轩辕瑾微微沉默,陈英这么一问,让他有些愧疚,身为夫君,不能多陪陪处于困境的媳妇,有些失责。
陈英却明白过来:“明天就走?”
轩辕瑾点头,抬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揽进怀里:“今天留下来。”
陈英心想正好,我也不想回去。
两人也不嫌热,靠在一起说话,宣灏久不见人回去,便寻了过来,看见轩辕瑾微微一愣:“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陈英也有些愣:“你们不是自一处来啊?”
轩辕瑾不说话,抬手给他理了理头发,陈英跳起来:“我去洗把脸。”
轩辕瑾拉住他:“不急。反正都是要沐浴的。”
陈英顿时红了脸,睁圆了眼睛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来一趟,就不能想些正经事?!”
轩辕瑾:“……”
他刚才说什么了?这么热的天,一身都是汗,洗个澡不是很正常?
轩辕瑾到底是经验上差了些,虽然在努力学习,还是比这陈英弱那么些,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虽然来回赶路十分辛苦,可陈英这么一提,轩辕瑾又觉得,一夜不睡也没什么。
他看向宣灏,宣灏垂头:“我和张铮轮流候着,什么时候都有热水。”
轩辕瑾满意的点点头,心想果然从小带到大的比较懂事。
多了一个轩辕瑾,便是多了三四个汉子的饭量,张铮只得又回厨房做了两道家常菜,都是大分量,拿盆装的,端出来的时候摆了一桌子。
陈英忍不住看了看轩辕瑾的胃,简直难以想象,那么多饭吃下去,他的肚子竟然还是紧梆梆的,简直太让人羡慕了。
他羡慕的看着轩辕瑾一连吃了两张饼,三张饼,四张饼……八张饼。
他颤巍巍探手摸了摸他的肚子,腰带没动静,仍旧不松不紧,显然这些东西吃进去,对他的身形没造成任何影响。
“真的没事吧?这也太多了……”
他们仨合起来都吃不了这么多,轩辕瑾有些无奈,他这饭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被陈英看见,他都要这么问自己一会,就算不问,也得狐疑的看一眼,好像他真的会撑死一样。
宣灏笑起来:“陈主子就别操心了,爷十几岁的时候吃的更多,咱们送饭都得三个人。”
陈英轻轻摸了摸他的肚子,心里莫名有点骄傲:“怪不得这么厉害,这么多饭,总不能白吃。”
轩辕瑾眼底神色温和,抬手给他夹肉:“你也多吃些、”
轩辕瑾这样的饭量,真是看得人不由自主的胃口大开,陈英一边看他,一边吃自己的,不多时便撑了,他自己犹未所觉,还夹着黄瓜往嘴里送,被轩辕瑾摁住了筷子:“喜欢的话明日让他们再做,你往日吃不了这些。”
陈英想说自己的饭量长了,一张嘴却是打了个嗝。
轩辕瑾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嘴角:“走吧,咱们出去走走。”
陈英咳了一声,顺势站了起来,嘴还挺硬:“其实我还能喝两碗汤……”
轩辕瑾淡淡的应了,也伸手过来摸他的肚子,察觉腰带都绷紧了,胃部已经鼓出来一块,摸着圆滚滚的,眼底便露出几分笑意来。
明明天是黑的,夜色也不甚明亮,可陈英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脸上一红,有些羞涩,片刻后却也忍不住笑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情动,不知不觉便凑到了一起。
陈英比轩辕瑾还要急,上手就要去扯他的腰带,轩辕瑾眸色一深,抬手抓住他的手,略有几分狠厉的亲了他两口,声音沙哑:“咱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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