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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如隔三秋2

种相思 非是我 3636 2021-04-02 19:57

  月上中天,陈英毫无睡意,大约是先前睡多了。

  夜里的陈家村并不算安静,四处都有虫鸣狗吠,听着却不觉得吵闹,反而衬的周遭越发安静起来,连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都十分明显。

  陈英并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可这样寂静的夜色,却还是让他莫名生出些愁绪来,说不清由头,只是辗转反侧。

  不知何时,外头响起马蹄声,已经离着院子越来越近,陈英一激灵爬起来,趿拉着鞋就下了炕,正要往后院去,就瞧见宣灏光着膀子从屋子里出来,一瞧见陈英身体一僵,又钻了进去。

  陈英一头雾水,也顾不上他,听着马蹄上绕过前门往后院去了,便拐了个弯也绕了过去。

  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栅栏外头,下马的姿势很帅气,陈英看不见他的脸,只靠直觉,就有些失望,这不是轩辕瑾。

  男人进了院子拴好马,一抬头看见陈英像是唬了一跳,声音有些发颤:“陈主子?黑灯瞎火的,怎么在这里?”

  是张铮的声音。

  陈英尴尬笑笑:“出来方便方便。”

  张铮正要往这边走,闻言便顿住:“方便完了?”

  陈英根本没解腰带,被问得一囧,敷衍了一句,转身回了屋子。

  许是知道轩辕瑾今天不会回来,心里没了念想,陈英倒是到头就睡,第二天却醒的早,眼睛有些难受,涩涩的,活像是一夜未眠。

  他连着几日睡得都尽兴,身心舒畅,突然来这么一次难受感格外鲜明。

  他起身换了衣裳,还没出门就从窗户里看见宣灏和张铮出了门,两人也不知要往何处去,并没有骑马,只腰间挎着宝刀。

  陈英没来得及喊住他们,对方也没回头看,就这么错过了。

  祖孙两个对付了早饭,陈英自立自强,翻找出轩辕瑾留下的豆种,下田去种,陈为仕无聊,仍旧抱着《大昌记事》在门口消磨时光。

  连着几天没干活,陈英发现自己有些手生,一上午勉勉强强种完了豆子,回去的路上看见隔壁小院子陈守信已经带着村里的汉子将柴房搭了起来,屋顶搭的厚实,屋门就用了原来倒塌房屋的门。

  这房子已经不是修葺的问题,是要重建了,原本的东西也就不必再特意留着,倒是陈守信想着陈英没钱,日子过得艰苦,想给他省些银两,原本屋子里能用的东西,他都给留了下来。

  陈英回去给陈为仕折腾了午饭,又过来这边串门,陈大嫂正在给众人盛饭,看见陈英招呼了一声。

  村里建房子习惯是中午管一顿饭,陈家人不指望了,陈英这里又没手艺,陈守信便扣下半两银子交给陈大嫂,祝福她每天中午做饭,然后送过去。

  既全了陈英的礼数,又没给他添麻烦,与他们自己而言,自己做的,和张铮给的银子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多帮陈英一把,倒还能安心些。

  陈英看着众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说镇子里的工不好做,说日子过得艰难,说眼看着就要收成了,交了税剩下的还不够一家人一天三顿粥,只能卖了换成糙米,说镇上的盐和油都涨价了,这么下去他们都吃不起菜了……

  陈英知道自己眼下过得算是艰苦的,却不想旁人过得也这样心酸,而且是每个人都过得不痛快。

  他头一回直面这样贫困的生活,这是他之前没想过的生活,哪怕现在自己的处境与他们没什么不同,可他之前的得过且过,一小部分是明白陈家衰败,无力回天,一大部分是懒得去想以后如何,即便想明白了,也无能为力。

  村里的汉子说过困难,又很快转了话题,说些高兴事,陈英心里沉甸甸的回了院子,陈为仕回了屋子,开着门自己和自己在下棋,看着十分闲适。

  陈英站住脚,顶着太阳看着陈为仕。

  目光难得的带着些犀利和审视,很有存在感。

  陈为仕显然察觉到了,不甚愉快的丢下棋子:“没大没小,谁准你这般看我?”

  陈英就走过来坐在陈为仕对面,他打小也是被逼着学过琴棋书画的,只是自生母死后,这些事情就没人管了。

  卢氏对他不好,却也没做什么恶毒的事情,至少读书上,是从没阻挠过的——也兴许是陈为仕压着,她并不敢做手脚。

  相比起来,他的处境比谢凤还要好的多,只可惜他自己不争气,如今一事无成,这田种的磕磕巴巴,以前学的东西也都还给了先生。

  这棋艺,他也只能算是个臭棋篓子。

  因此并没打算和陈为仕对弈,免得挨骂。

  陈为仕见他坐着也不说话,木头似的,眉头一蹙,他已经很老了,脸皮都松弛了,可陈英坐在他对面,被他这么蹙眉看着的时候,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他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我刚才去隔壁说话了。”

  陈为仕的耳朵已经不太好使了,声音低一点就听不见,更何况是隔壁的动静,闻言只掀了掀眼皮:“陈家虽说没落,可你们都是有底子的,不能就此荒废,书该读还是要读,不能把自己养成泥腿子。”

  陈英有些尴尬,觉得陈为仕这话说的不太中听,又不知道怎么反驳,随手捏起一枚棋子用力搓了搓——

  “咱们当初富贵的时候,是靠着他们养活的,眼下又要瞧不起他们……”

  陈为仕打村子里走出去,深知村妇的愚顽粗劣,对陈英这些话十分不满:“这如何是瞧不起?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教养,怎么能混为一谈。”

  陈英“哦”了一声,并未被说服,也不想再和陈为仕说话,他心里是觉得自家那些出身名门的婶娘继母也并未比村妇好多少,他那被陈为仕看中的叔叔堂弟们也并没有比陈守信能干。

  “我回去休息了……”

  陈英闷闷说了一句,站起来要走,临出门了又犹豫了,他纠结片刻,还是回头看着陈为仕:“我听他们说,种了十亩地,交了税后,剩下的粮食还不够一日三顿粥……你当初反对改革,想过百姓的日子这么苦吗?”

  陈为仕被问得一愣,陈英瞧他这幅反应,还以为是他后悔了,也不好再留,抬脚就往外走,冷不丁一枚棋子砸在自己脚下。

  “朝中大事,你个混小子知道什么?!听了句闲话就来质问我,我为国为民的时候,你爹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陈英怕他再拿棋子砸自己,几步出了门,有些不服气:“你年轻的时候为国为民,怎么老了就只知道自己啦?改革多好啊……你说我拼死拼活种那些地,到时候交了税,还不知道能剩多少……”

  陈为仕眼睛一瞪:“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怎么能轻易改!”

  对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见了,又想起来了,偏偏陈为仕的态度又是这样,陈英与轩辕瑾走的近,隐约听见几句,说是皇帝举步维艰,大约是爱屋及乌,他便有些埋怨陈为仕。

  为国为民的事情,怎么就不肯同意呢。

  他瘪瘪嘴:“说到底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利益,我都听说了,改革后百姓和大启的利益无损,就夹在中间的权贵们被削弱了,你们当然不同意了,只管自己过的好,哪还管百姓死活!”

  陈为仕听着这话不对:“你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

  一部分是自轩辕瑾处得到的,一部分是听旁人闲谈的。

  他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话说的有些无所谓:“哪还有人不知道……反对的张阁老一派,都要被骂死了。”

  他看着陈为仕,脸上露出为难来,还有句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陈家落马之前,也是骂的厉害,眼下村里人还都不待见陈家就是侧面印证。

  陈为仕想到要比他远一些,虽然朝中闹的厉害,可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应当并不会将消息流落民间,还被这般大肆宣扬。

  简直不可思议。

  他思来想去,只能确定背后一定有人故意传播消息。

  陈英见他坐着一动不动,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见他不搭理自己,又往跟前凑了凑:“你想什么呢?”

  陈为仕丢了他一身棋子:“以前怎么教的你们?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这般口无遮拦,当心祸从口出!”

  陈英被棋子唬了一跳,连忙躲开,愤愤道:“咱们都这样了,谁还主意?不过祸从口出倒也是,皇上让咱们来种田,指不定就是因为你反对改革,才让你亲自来尝尝百姓疾苦!”

  他说完眼见陈为仕变了脸色,也不敢多留,一溜烟躲回了屋子。

  陈英这话本意只是想气气陈为仕,却不想对方对方完全没放在心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先前的流言

  改革之事是人都能瞧出来,对百姓极其有益,张家竭力反对,已然失了民心,若是哪一步行差踏错,被整治了,可是既得民心又除老臣,一箭双雕。

  可张家在朝中枝繁叶茂——并不同陈家将大部分门生安置在了两淮,即便被一窝拔起,也不影响朝堂——即便真犯了众怒,为了大启安稳,也不能直接拔除。

  皇帝将张家推到对立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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