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无衣顿了顿,左右一看,低头说:“不行。”
“喂!”君离彻底发火,你就算做做样子也不可以吗?
这边萧漠然却笑了:“多谢先生。”
“谢我作何?”
“感谢先生予我希冀。”他又含笑向君离:“我必然用尽一切来讨姑娘欢心,我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正要继续说,忽然耳边传来细微的话语,他凭空点点头:“师门有令要我即刻回去,晚些时候再来看姑娘。”
说完,身后长剑出鞘,他一跃而上,长剑凌空起,顷刻间已距千里。
终于清净的院子,君离红着眼回头:“为什么不帮我?”
“非小生不帮你,但此事你不必这样处理,你对他无意,直接讲清楚就好,而且小生刚才说的也没错啊,你那番话传出去,要旁人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何况你诓骗他一时,骗不了他一世,有一日他知道了,你又要怎么办?”
“我管他呢!”
“人生在世如何不管后路?”谢无衣的神情严肃起来:“假如我也只看当下不顾未来,莫说我能好端端的在人间生活八百年,就是一百年,也早就露馅被当成妖怪砍杀了。”
“可是……”
“我知道你气我当场戳穿你,其实我也不想那么做,但我真的活的太久了,遇到事情,往往率先考虑其后果,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或许没给你面子,但也不想你以后还要因此事为难。”
君离不再反驳,过了好一会儿,抹了下眼角,小声嘀咕:“我气的并不是这个。”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想说了。”她嘟着嘴走进房间。
身后之人的目光还停留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望着那方寸之地,沉默了许久。
浮云缭绕之间,一座高峰耸立。
灵树万年长青,繁花久开不败,不时有白衣人御剑飞行穿梭其中,落下的地方,就是人间修仙第一门派,天尘山。
漠字一辈师尊名号为沧,加上辈字,大家称之沧漠师尊,此时,沧漠正坐在大殿,神色严厉的喝着茶,听得门外有人传报:“漠然大师兄来了。”
他放下茶盏,脸色更加难看。
萧漠然轻声走进,行了礼,才刚就坐,看见师尊眼神一瞥,落向案前的纸蝶。
他在纸蝶头上轻点了下,听林漠雨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师尊,大师兄迷上了一个人间女子,再不管,您这最得意的弟子就被人拐跑啦……对了师尊我偷偷告诉您的,您千万别告诉大师兄是我说的啊。”
萧漠然汗颜,敢情师尊就这样把小师妹给卖了。
但也同时松了口气:“原来师尊召我回来就为了这件事,不瞒师尊,我此番下山探亲,的确对位女子一见倾心,但是……天尘山历来不阻止弟子成婚育子的啊,师尊您怎么……”
“其他人可以成婚,你,却不行。”沧漠无奈道:“你且收心吧!”
“为什么?”感情这种事情,陷进去了,岂是一句收心就能出的来的?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不告诉你,你也不会听的。”沧漠想了下,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坐定不动。
萧漠然知道他是魂移去门中储藏空间了,这储藏空间只有各位师尊能够进去,那里收集了所有天尘山弟子的仙根,凡有仙根的人才能被天尘山录取,然而有仙根者却不一定有仙缘。
魂移很危险,真身坐定毫无招架之力,沧漠这样说走就走,也是对萧漠然十分放心了。
须臾之后,他带着萧漠然的仙根回来:“你看看,这仙根跟你上山的时候可有不同?”
萧漠然定睛看了会儿,困惑的摇头,这仙根像就像一颗灵芝,只颜色为青绿色,从他上山被师尊自体内召唤出来后,就一直这个样子。
“不。”沧漠郑重道:“你看不出来,为师和其他几位师尊却看的清清楚楚,你的仙根生出了一朵白花,这是仙缘,既有仙缘,这一世过完就能成仙,将要成仙之人不能再受人间污浊侵染,我们天尘山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真正修成上仙了,几位师尊都很重视,你万万不可以儿戏。”
沧漠说着,将“灵芝”递到他面前,转到背面一指:“白花在这里。”
他睁大眼睛,终于在那斑驳的扇瓣后,看到一朵跟个米粒样大小的花朵。
“成仙?”盯着那小花朵,他喃喃自语,这个词对于他来说还只是概念,但天尘山没有谁成过仙,这是独一份儿的荣耀。
“对,成仙,只要你这一世安稳无事,就成了。”沧漠兴奋的像要成仙的是他一样:“飞升九重天,不再老去,不再死去,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寻仙不成,你有这机缘太不容易,为师,包括整个天尘山,都不许你错过!”
他不语,只看着那白花:“师尊,这仙缘是怎么长出来的,一个人只能长出这一朵吗?”
“一世只此一朵,至于如何长出来的,为师若是知道,也会让自己的仙根长出一朵来。”
“一世一朵,那么说来世还可能长的出来?”
“或可以,或不可以。”沧漠回答完,谨慎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你住手!”
他陡然站了起来,猝不及防带倒桌子,而他浑然不觉,直直的盯着萧漠然手中白花:“你……你怎么把它摘掉了!”
“师尊,我这一世先不成仙了,下一世还有机会,天尘山弟子死后转世不是还要来此的吗,不着急不着急。”说着急急跳起,将花朵一拿,飞快的跑出大殿:“师尊没什么事徒儿先下山了,徒儿还没到归山的期限呢。”
“萧漠然!”沧漠一口老血喷出:“什么这一世不成下一世再说,下一世就不是你了,你当是今天明天呢!”
殿外没人回应,人已经走远了。
沧漠愤恨与心痛交织,一脚将桌子踢的老远:“我倒要看看那个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漠然一直到了山下好远,才停住脚步,站定喘了喘,望着手中花朵,沉思了片刻,随后一笑,将白花甩到了身后。
走了两步,却又回头,望着那花朵,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是彻底转了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第一时间,便是去找君离。
这一次,带了些破釜沉舟的决心,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拉了君离要表明心迹。
还没张口,君离先说话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不喜欢你,非常不喜欢。”她听了谢无衣的话,不骗人,把话说清楚。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恍如一桶寒冰从头浇到尾,冷的他瑟瑟发抖,用了好长的时间镇定,才终于能挤出个笑容:“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
“你不要这么固执。”该死的谢无衣,这个办法根本不行!
君离没辙了,既然如此,那就再把话说的明白一些:“我喜欢谢无衣,除了他,谁都入不了我的眼。”
这句话刚说完,正巧见谢无衣外出归来,脚步一顿,站在门口愣住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都尴尬。
然后,谢无衣慢慢走了过去,抱着刚买的纸笺,从他们身边经过。
路过院门的时候被君离挡了道,他低着头说:“借过。”
身边人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片刻之后,愤而将他手中纸笺抛起,两指一捏,一叠纸笺纷纷碎成细屑,如雪花般在两人之间散落。
“君姑娘你做什么呀?”谢无衣慌乱去捡,但是纸张已不复,他无从捡起,便是捡起了,也是碎纸一堆,不能用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君离怒目看他。
“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没反应?”
“这……”谢无衣仍旧不抬头,目光只追着地上纸屑:“上次姑娘觉得我不给你留颜面,那这一次你又拉小生为借口,小生就不说话了,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你!”
“而且小生跟你说过,有话直说不要诓骗,姑娘似乎一点儿也没听进去,那小生也无话可说了。”
“谁说我这一次是诓骗他的?”君离暴怒,愤恨之气不停流蹿,到了嘴边却又词穷,踌躇半晌,只出来一句:“你真讨厌!”
是的,讨厌,简直没见过像这不解风情到极点的人,实在太讨厌了!
对面的人终于抬头看她,眼里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一片纸屑飘落在他的额前,他抬手一抚,望着那纸屑落地,一字一句道:“如果姑娘真觉得小生讨厌,要不小生搬离,这里留给姑娘住,你不见我,也不会讨厌了。”
“你简直……”她的手直发抖,指着他吼:“见不到你也讨厌,走了我照样讨厌,你要是敢走……”
“等一下等一下!”萧漠然在此时插话:“君姑娘,这里既然是谢先生的住处,怎么能让他搬走呢,我家中宽敞,姑娘你可以去我府里住。”
“那当然不行。”却是谢无衣,很自然的替她开口了:“她闺中女子,怎么能登公子之府?”
这话本是要为君离拒绝,但萧漠然偏偏听出了其他的含义,略一沉思,极其郑重的后退几步,躬身一鞠,朗声道:“我萧漠然愿意八抬大轿,十里红帐迎娶姑娘,并向姑娘保证,姑娘入了我府,一切由姑娘支配,我也在此发誓,对姑娘永生不渝,此情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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