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修出仙缘了,这一世过完就能成仙,你要把他打了,将来可吃不了兜着走。”
宋沉轻描淡写的解释,末尾又加了句评价:“凡人能修出仙缘的不多,这位萧漠然也算是难得一遇的人才。”
“这么说,他只要是死了,就会飞升为仙?”
“但也不一定,起码这一世要走的不偏不斜吧,要是在最后的关头来个杀人放火,一切白谈。”
“杀人放火?他又不傻,何况谁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没事去杀个人放个火?”秦暮翻了个白眼。
第二日,谢无衣的小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昨日谈论的萧漠然,他手拿一个精致的竹篓,上面盖着粉色的丝绸,站在院外笑的温和:“我来还东西了。”
进了院门,掀开丝绸,倒出一堆的脂粉:“昨日师妹他们惹怒了姑娘,今儿我特地送来一些礼物赔罪,不知姑娘喜欢什么香气,索性把所有的胭脂种类都买来了,还请姑娘笑纳。”
一口一个姑娘,完全把其他人当空气,等他一番话说完,谢无衣小心翼翼的接过竹篓,一时没搞清楚他到底是来给谁赔东西的。
“姑娘千万不要拒绝,天尘山弟子绝对不能让百姓不高兴。”见君离没伸手,谈话便上升到了师门的高度,似乎不接纳还不行了。
谢无衣帮君离开了口:“如果只是为了赔罪,我便替她接了,如果有其他企图,那么拿人手短,是万万不能接的。”
萧漠然一怔,准备的后话全都被噎了回去,静默了会儿,点头微笑:“自然只是赔罪。”
踌躇了片刻,也没什么要聊的话题了,只好告辞。
心不在焉的过了些时日,再次得了理由见面,是七日后。
萧漠然原本的家也是名门望族,他这番下山探亲,回到自家庭院,正好又赶上师弟师妹下山历练,于是都迎进了自己家住。
这日正隔着窗子发呆,那圆润师弟匆匆跑过来,大呼小叫:“不好了不好了!”
他回过神,见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大师兄快去救小师妹,她被上次那个凶巴巴的姑娘抓住了。”
“真的?”他猛然坐起来,眼睛眨的明亮:“是那位姓君的姑娘?”
弟子顿了一下,狐疑看他:“大师兄你好像很高兴?”
“没有没有。”他连忙定了定神:“为什么被抓了?”
小师妹林漠雨,那个心高气傲的高瘦女子,从上次酒楼回去后,一直憋着口气,又加上寻不到精怪历练,内心着急,索性跑去谢无衣家中,强抢小镜子和小梳子,结果自然是抵不过他们,没几个来回就被抓了。
萧漠然在半个时辰之后就来到了谢无衣家,彼时林漠雨正被君离捆了往院外扔,他飞身上前急急接住,林漠雨见到他,即刻一喜:“大师兄你来的正好,帮我教训他们!”
他将人放下,抚了抚衣袖,向君离一颔首:“我师妹无礼,叨扰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林漠雨愣住了:“大师兄你怎么回事,怎么老跟她赔罪,我让你教训她啊!”
“错的是你,休再狡辩。”萧漠然愠怒的样子也还十分温润:“赶紧回去。”
林漠雨不敢不听他的话,扭头气鼓鼓的走了,走了好半天才发现,大师兄怎么没跟过来?
没跟过来的人,正站在君离面前,挪逾着就是不走,目光向院里看去:“那些小精怪其实稍加点化,能早日变成人形的。”
“太好了太好了。”小梳子听此话冲上来:“那你能帮我们吗?”
“当然可以,但需要个过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没问题没问题,你经常来就是,快进来!”小梳子拉着他的衣角,走了几步,抬头看向君离:“麻烦让一下,挡住路了!”
自此,萧漠然见天的就往这里跑,一呆呆上大半天,每每带些精致的饰品赏玩,都是女子喜欢的东西,他来了倒也不做别的,就与小镜子小梳子还有一众精怪们聊天,说些菩提本无树一花一世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大道理。
君离提出过一次异议,说那萧漠然有事没事眼神总随着她转,想让他不要来了。
谢无衣觉得有理,刚一点头,谁知小梳子见着,大哭了一场,说君离嫌弃它,不让它成人形,又指责谢无衣心眼小,容不得比自己优秀的人,直直嚎了一整晚,两人无奈妥协,将家里的主导权让给这满地的“大爷们。”
这日,萧漠然刚来,林漠雨竟来敲门,身后还有一众弟子,个个面色沉重。
“大师兄,我们要走了。”林漠雨率先开口,言语中凄苦连连,下一刻就要掉下几颗泪珠来。
“为何,你们要去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跟你说了也没用。”她落寞转身,留身后人一脸懵。
还好圆润弟子回过头来解释:“这里实在是找不到精怪历练,唯一发现的几个还……”他瞥瞥正在蹦跳的小梳子,轻声一叹:“我们打算上山去找找,这一去,势必要在山中大战一番,不找到是不会下山的,所以也不知道要多久,特地来跟师兄你道个别。”
说到此,林漠雨终于忍不住回了头:“大师兄是你答应帮我们找精怪,我们才在洛阳逗留了这好些天,可是你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我们白白耽误这么多天,现在时间来不及,才会出此下策,那山上不知可有风险,要是有大师兄在,我们就放心多了。”
说罢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他还没来得及发话,君离先开了口:“你们不许上山。”
萧漠然二话不说,对弟子们发话:“好,你们别上山。”
“大师兄你愿意帮我们寻找?”林漠雨一喜。
“不,既然君姑娘说不许,大家就不要去了。”
高瘦女子一跺脚,扭头便走。
圆润弟子连忙问:“为什么不许上山?”
萧漠然这才想起没有问原因,遂望向君离。
君离斟酌了一番:“我这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上山搅和,小心我们这儿的知府大人找你们麻烦,他与山林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哦,知道了,我们会和他沟通的。”弟子点头,皱着眉又朝萧漠然看:“大师兄,我再问一句,你真不陪我们吗,我们其实心里都没谱,几个师妹本来不敢上山的,但是时间是真的不多,你就陪我们去吧……”
萧漠然此时浑然没听进去,他还沉浸在君离刚刚说的那句为你们好,这句话让他所有的喜悦都冲了出来,心不在焉的回应师弟:“我的确没时间,你们要去就去吧,若真遇到危险立刻来找我。”
弟子无奈的叹口气,没话可说。
而林漠雨见谁都劝不了他,愈加恼火,趁着没人,偷偷放了一只纸蝶。
纸蝶是天尘山传递信息的工具,弟子一入门就要修习这技法,白纸剪成的蝴蝶,对着触须说上要告知的信息,再对翅膀吹一口气,那白蝴蝶就能晃晃悠悠的飞起来。
只不过飞的速度很慢,弟子们的修习精湛了,能用千里传音或者幻术传像后,就不大用纸蝶了,当然以林漠雨他们这一波弟子现在的本领,还只会用这种低级的传音技能。
那纸蝶飞回天尘山,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半月里,萧漠然就差住在谢无衣家里,因为君离上次那句好话,让他振奋雀跃,心事呼之欲出,任谁都看的明明白白,他自小上山不问世事,一贯清心寡欲,而有朝一日突然掀起内心波澜,就如汪洋大海瞬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君离忍无可忍了,也或许最忍无可忍的是谢无衣的无动于衷,再不管小梳子的哭闹,在一个早晨,萧漠然又笑呵呵的站到院门口的时候,她一把揽住了谢无衣的胳膊,昂首挺胸的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一直不问我俩的关系?我们是夫妻你看不出来吗,你这样一直来叨扰有夫之妇真的好吗?”
萧漠然一愣,谢无衣也一愣。
萧漠然面上笑容不散:“我虽然久在山上,但你们是不是夫妻,我还是能看的出来的,而且小梳子也跟我说过,你只是租住在谢先生家里。”
“当时是租住,现在是夫妻。”君离靠在谢无衣的肩上:“别听小梳子瞎说,我与谢先生日久生情,没明媒正娶但已有夫妻之实,那块木头怎么会知道我们闺房之事?”
眼前人惊愕,怔怔的目光来回在二人面前打量。
君离就将谢无衣拉的更紧,整个人偎依到他的怀里。
然而,谢无衣却抬手,一点一点的,推掉了她的双臂,向后一欠,与她保持了距离。
而后红着脸,摆手:“君姑娘切莫这样说,这不是辱没你的名节吗,萧公子不要信她的话,我与她清清白白,也万请不要传出去,要不然她还怎么嫁人?”
君离傻眼,强忍着内心的火气朝他喊:“我就嫁你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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