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悠然被关在了一间柴房里有些欲哭无泪,怎么难道关人的地方除了柴房就没有别的地方了么?!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推了开来。田悠然被绑坐在柱子前仰着脸看着进来的沈空澄,一言不发。沈空澄挥挥手让身后的人出去了,一时间柴房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啧,你……”
“你绑我回来做什么?难不成看我好欺负啊?好歹你现在也是个将军了,跟我个弱女子过不去干什么?”田悠然没等他开口呢,就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而后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眯着眼审视着沈空澄。
沈空澄轻笑了一声,蹲下了身伸手捏上了田悠然的下巴冷眼看着她说道:“少禾身边的人都得死,尤其是你。”
田悠然挑挑眉,勾唇一笑和沈空澄对视着收了那副玩笑的样子,换上了一脸认真:“你可以试试啊,不过我死了你就跑得了么?”田悠然一抹带着深意的笑让沈空澄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这个女孩儿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你以为我不敢么?!”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田悠然也丝毫不在意,淡淡的笑道:“敢不敢是你的事,反正人都被你绑在这儿了,要杀就杀呗。”田悠然又换上了平常的样子,颇有点玩世不恭的意思。
田悠然还真觉得沈空澄不会杀她,若真要想从自己身上打击少禾,一开始直接让他手下捅她一刀就完事了,何苦这么费劲的把她绑回来?田悠然无所谓的态度让沈空澄恼火,冷哼了一声松开了田悠然的脸,“他还真是好命,什么时候都有人护着他。”
田悠然眼睛略微转了转,问道:“你们不是兄弟么?他……抢你娘子啦?”沈空澄扭头咬牙切齿的看着田悠然,吐了两个字出来:“没有!”
“没有你那么恨他干什么,我还以为少禾不学好跟人抢媳妇呢。”田悠然动了动肩膀,这绳子捆的她难受,言语里一点都不在乎面前的男子被她气的似乎都有内伤了。
沈空澄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吧。”
田悠然看着又走了出去沈空澄,轻笑了一声——这熊孩子脾气可真不好,比起少禾来差多了。随即转念又犯了愁——说什么也要想办法离开啊,不然少禾那性子还真保不准会做些什么事出来。
……
少禾这会儿正提着枪直接闯进了衙门里,一众衙役都没有拦住他反而还被他都掀翻在地抱着身上受伤的地方哀嚎着。
这声音惊动了县官,县官不耐烦的走出来一脸怒气道:“放肆,什么人敢擅闯公堂?知不知道这……这……哎哟好汉饶命啊!”县官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少禾用银枪抵住了喉咙,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低头求饶。
“悠然在哪儿?”少禾一身肃杀之气,眼里的冰冷毫不掩饰仿佛能将人直接冻上了。县官哆哆嗦嗦的吓得不行,旁边衙役倒在地上也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县官老爷有些惊恐的说道:“老,老爷,他是少禾,少将军。”
县官闻言脸色一惊,连忙摆手说道:“我不知道悠然是谁啊,少将军饶命啊。”
少禾暗了暗眸子,顿了一下又问道:“沈空澄呢?”
县官有些犹豫,少禾微微挑动了枪头县官立马开口说道:“沈,沈将军在城北的沈府里。”
少禾收起枪转身离去,县官一屁股坐在地上腿都吓软了,背后额头上都是汗津津的模样看着好不狼狈。
少禾直接找到了沈府,将门口守门的侍卫打伤了之后一脚将沈府大门踹了开了。院子里的侍卫一听到前院有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哟,找来了。”沈空澄阴沉着脸看着少禾,冷笑:“一向对人冷淡的少将军也有着急的时候么?当真是难得啊。”
少禾抬眼看着沈空澄,握着长枪的手上青筋都爆了起来,开口却依然淡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你生不如死,要你也尝一尝被人看不起作践的滋味!”沈空澄脸上有些扭曲,眼底都是嗜血的颜色。
少禾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后院传来了吵闹的动静。
“死丫头,你敢耍我!”
田悠然看着身后追着自己的壮汉,略了一声,笑道:“有本事抓到我啊,嘿嘿,走咯。”
好在田悠然还灵活,沈府的墙又矮借着墙边的凸起就翻上了墙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被自己耍了放自己出来的笨蛋在下面怒骂不止,田悠然就忍不住想笑。
后院又有不少人闻言过来抓田悠然,田悠然见他们人多,纵身还没等跃呢就被人给握住了脚腕。
“你们这是仗着人多欺负人!”田悠然坐在墙头上使劲的蹬着扯着她的人的脸,前院少禾闻声就要赶过来。
沈空澄抬手就要拦住少禾,少禾冷眼道:“当年我对你不薄,若执意为敌,便恩断义绝。”说着少禾抬手拍了沈空澄一掌,随着少禾轻功离开,空中还飘下来了一块布。
沈空澄抬手抓住了那块布,怔愣了半天,看着少禾的背影眼中蓦然一狠——呵,好一个割袍断义。
少禾来的及时,田悠然正坐在墙头上和那些人僵持呢,少禾就赶了过来将那些人都打成了重伤,下手之狠让田悠然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见少禾几下就将那些人处理完了,少禾看着坐在墙头上的田悠然,眼中有些愧疚:“对不起。”
田悠然不在意的挥挥手,而后笑道:“少禾,我没劲了。”
少禾将田悠然抱了下来,而后道:“我背你回去。”
田悠然笑了笑,看着少禾当真弯下了身子,她这会儿也不好意思了:“我开玩笑的啊,谁要背了。我要自己走。”
少禾歪头看着她,有些不解。田悠然勾唇一笑,对着少禾招招手:“走啦,回家了。”
沈空澄不发话,谁也不敢再去拦着少禾和田悠然。田悠然和少禾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了,沈空澄握着手中的一块布眯了眯眼——来日方长,我不急。
田悠然和少禾出了沈府的门走了一会儿,田悠然才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沈空澄和你说什么了,气成那样?”
少禾脚步忽然顿住,头微微低着,碎发在额前随着风轻轻飘荡着,良久少禾才开口,淡漠中夹杂着一丝伤感:“沈空澄他说,他当年把爹爹的尸身挖了出来,扔进了乱葬岗。”
田悠然闻言心里忽然颤了一下,皱了皱眉便看到了少禾握着银枪的手都在颤抖着,忽然心口有一阵阵的心疼。
“少禾,他不会这么做的。”思索了一会儿,田悠然还是开了口。
少禾一愣,微微抬头看着田悠然,田悠然轻声道:“好歹伯父养了沈空澄那么多年,他不像是那么坏的人,多半只是为了报复你,让你伤心才编出来的。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田悠然自信的眼神让少禾愣了片刻,抿了抿唇少禾深吐了一口气:“我是个麻烦。”
田悠然勾唇轻笑了一下,对着少禾俏皮的眨了眨眼:“不会啊,这样的生活才不平淡嘛。少禾你是没看到刚刚那个傻大个有多笨,随便诓了他几句他还真把我放了。笨死了。”
看着田悠然的笑,少禾只觉得心底里的沉重像是被救赎了一般。田悠然余光偷瞄着少禾,只愿少禾能明白活着的人要为死去的人好好活着。不仅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他们。
想到这儿,田悠然忽然想起了前世的家人。仰望着天空,田悠然默默祈祷着——希望爸妈能够早日从她意外离世的悲苦中脱离,也希望弟弟能够一直平平安安的,替她好好孝顺父母。
“我们得走回去了吧,好远啊。”田悠然换了一个心情,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和少禾往城边走着,这还没出城呢,田悠然就觉得累了。
少禾不经意的低头看着田悠然手腕上被绑着留下的痕迹,红了一片触目惊心想了想道:“我可以背你。”
“算了吧,男女授受不亲嘛。我可不想坏了你的规矩,免得以后你娶不到媳妇了怪我可怎么办。”田悠然看着少禾心情轻松了一点,她也就松了一口气,踩着的步子都欢快了起来。
刚刚闹得动静不算小,又是沈空澄和少禾在街上打架又是闯了衙门的,有不少的人都在旁边偷偷摸摸的看着热闹。这会儿看见田悠然和少禾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众人心里也啧啧称奇,不过众人也都搞清楚了一件事就是——往日战场上的兄弟如今是真的闹翻了。
百姓们暗地里议论着沈空澄忘恩负义,偷偷地骂着皇帝过河拆桥可是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田悠然和少禾并肩走着,两个人走了两三个时辰才回到了家。田悠然是真的累的不行,看到柳岸和小女孩儿在院子里面带不安的等着,田悠然收了一些疲惫笑道:“你们两个饿了吧?”
柳岸也瞧出了田悠然眼角的疲倦,摇了摇头让田悠然先去歇着。少禾一言不发的往后山走着,柳岸想要拦着被田悠然眼神示意给挡下了。
“怎么回事?还有这个孩子是……?”田悠然靠在了树下捏着腿,女孩说的柳岸也没听懂,只是看着田悠然手腕处的殷红也知道事情不妙。
田悠然叹了一口气,道:“给我倒杯水吧,真没力气了。”还没等柳岸起身呢,小女孩儿就应了一声跑进屋子去了,田悠然看了一眼柳岸道:“沈空澄阴魂不散,拦了我的买卖,还把我抓走了。少禾这会儿心情不好,你别去扰他。”
接过女孩儿递的水,田悠然喝了一口道:“这孩子我见她可怜就买了回来,明天我再去镇子里看看吧,我把钱都花光了。”
柳岸抿了抿唇,不用想也知道钱都花在哪儿了。柳岸有些不明白,家里面都已经捉襟见肘了,田悠然又弄这么一个孩子回来干什么。不带善意的看了一眼女孩儿,田悠然轻轻拍了拍柳岸,而后对着有些惶恐不安的女孩儿笑了笑:“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爹娘一直没有给我取名字。”女孩儿眼中泛起了水花,田悠然伸手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笑道:“嗯,那以后就叫七七吧。田七七,我的妹妹。”
七七闻言眼中带了暖意,田悠然拉着她从旁边捡了一个小石子,在地上写了三个字:“喏,这就是你的名字。以后我教你认更多的字,你先把自己的名字记住了,好吗?”
田七七用力的点点头,蹲在田悠然身边模仿着田悠然写出来的字也跟着一笔一划认真的写着。柳岸看着田悠然,心里不知道想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以后怎么办?”
“我这几天再去镇子上看看,沈空澄是不是真的要一直挡我财路。大不了就换个镇子做买卖,我就不信了如今刚平定四方战乱,那些边疆小国依旧蠢蠢欲动,内有山匪肆意横行,他沈空澄真的就那么闲能一直揪着我们不放。”
少禾回来的时候就听见田悠然的这一番话,瞥了一眼问道:“还会打仗?”
“不算是打仗了,你都把人家打的丢盔卸甲了,那些人哪儿还有人力财力跟我们耗着。只不过善后的事情也不少,虽然那些边疆小国暂时退出了境内,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去骚扰边疆的那些地方。当今皇帝要想坐稳这个皇位,不仅仅是把这些内乱外患平定了就那么简单的。”
田悠然看少禾对这方面有兴趣,索性也就多说了一点,引着他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又道:“安内必先攘外,眼下不过是暂时的修养。用不了几天皇帝就会派人去边疆驻守。国的根本是什么?”
少禾想了想,道:“百姓。”
“对啊,百姓过得好国家才会好。当今皇帝要想坐稳这个皇位,就必须让百姓安定下来。毕竟这个时候,若是再有造反篡位的,百姓们也不会介意。对于现在的百姓们来说,谁当皇帝都一样。”
柳岸在一旁听不明白了,皱着眉问道:“所以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啊?”
田悠然轻笑了一声,说道:“说这么多只是让你们安心,就算沈空澄一直想要对付我们,也得看皇帝那边到底愿不愿意得罪民心。毕竟百姓的眼里,少禾就是神。今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就不信传不到皇帝耳朵里。”
不管少禾如今过得怎么样,可是人们提到这场战乱里第一个说起的一定是少禾。只要有民心在,宋惘不敢明面上对付少禾,这也是为什么他逼走少禾,对外却说少禾自己辞官返乡。因为百姓们也怕,怕这位将军不在没有人再保护他们。少禾就像是前世的超级英雄一样,他站在那儿百姓们都会有足够的安全感。
听田悠然这么解释,柳岸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田七七,觉得有些无力。日子才刚好过点,又开始拮据了。
田悠然趁着柳岸和田七七都去干活的时候,在树下眯着似乎是睡着了。毕竟走了那么远的路,又撑着精神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田悠然早就累的不行了。柳岸没去打扰她,离着她远一点的地方编织着竹篮,田七七听柳岸说田悠然需要这个,便在一旁跟着柳岸学了。
少禾站在后院喂着白马的时候,看着自己衣衫上缺的那一块,脑中的思绪忍不住飘远了一点。
沈空澄刚来到他家里的那个时候,他们还不住在这儿。还住在那个大院子里,生活也算是富饶。不过也就是那一年后,父亲忽然带着一家子搬到了桃花村在这边安居了下来。
‘哥,我有点怕爹爹。’年幼的沈空澄揪着同样不大的少禾的衣衫小声的说道。小少禾那个时候还是会笑的,对着沈空澄更是宠溺‘为什么啊?爹爹就是看着凶,不怕。’
‘哥,要是我犯错了怎么办?’‘没关系的,我和娘都会护着你的。’
从那以后少禾总会护着沈空澄,沈空澄犯错了少禾去顶罪。沈空澄挨罚了,少禾陪着。一直到他们进了军营,那时候少禾年龄很小,沈空澄更是。兄弟俩从跟在爹爹的身后躲着到独当一面,经历的苦难不少。
少禾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沈空澄为什么那么恨他。他回来的时候去看了娘的坟墓,他有很多不明白的话想要问问,可是耳边除了山风呼啸而过,什么声音都没有。
“白马喜欢吃胡萝卜,你也别总喂它青菜,该发脾气了。”田悠然倚在墙边双手环胸嘴角微笑看着少禾。
少禾的阴郁一扫而空,问道:“你怎么醒了?”
“没睡,就是太累了偷偷懒。”田悠然其实是小睡了一会儿,还没等睡熟呢就被一阵风给吹醒了。她也是想着给白马喂点吃的,就过来了不曾想看到了在这儿出神的少禾。
少禾眼中的迷茫一展无余,田悠然抛着胡萝卜逗着白马笑道:“少禾,有些事可以怀念但是我们都是活在当下的人。我理解你十年所付出的一切都化为虚有,昔日兄弟也反目成仇的痛苦和煎熬。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少禾,人不能活在过去。有些事要么拿起来要么放下,这个节骨眼上,我很需要你。”
田悠然望着少禾,眼里是信赖是认真。她并非想让少禾忘记过去,而是希望少禾能够打起精神应付前方的艰难险阻。少禾眼中深邃无边,脑中思考了许久,而后轻轻一笑:“嗯!”
少禾望着后山的方向,眼中有着淡淡的暖意——娘,我也许找到我想守护一生的人了。我也要,学会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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