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外面的空气很好,田悠然执意出去少禾也拦不住。只能给田悠然又披了一件他的衣裳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让同意让她出去。见少禾又要回屋,田悠然皱着眉头道:“少禾你出来。”
少禾愣了一下,乖乖听话的跟着出去了。柳岸刚想张嘴说什么,想了想又把嘴闭上了。
田悠然坐在少禾搬得椅子里,看着少禾问道:“头发怎么回事?”
少禾抿唇不语,田悠然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为什么不开心?”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这一次换做田悠然沉默了,少禾有多重视这些她田悠然是清楚的。都到了绝路少禾脑子里想的依然是男女授受不亲,就连他们之前露宿在外面,少禾也离她有一段距离。看了少禾一会儿,田悠然忽然起身出去了。
少禾看着她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周大婶的院子便停住脚步不走了。远处的华服少年还没有离开,少禾自然也瞥见了,眼神蓦然一沉心情愈发的沉重。
没一会儿田悠然就出来了,手里还握着一把剪子。看着少禾就在外面,对着少禾招招手:“过来,你这样不好看。剪都剪了我帮你修一修吧,也总不能这副样子见人。”
少禾有些犹豫,可是看着田悠然认真的模样,少禾还是凑过去半蹲下了身子。田悠然可比少禾矮多了,按照前世的身高来看,少禾至少有一米八五。而她自己这副身子也就一米六多。
帮着少禾修修剪剪好一会儿,又转着看了一圈才满意的说道:“不错,这样也很帅气嘛。”
少禾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刚要开口却见田悠然一把扯下绑着头发的绳子一剪子上去把自己的长发也剪了。
“你这是?”少禾来不及阻拦,就只见田悠然的齐腰长发已然落在了地上。田悠然大咧咧的笑了笑,说道:“短发也挺好的,虽然我知道不能轻易的剪头发,可是少禾,头发没了还可以再留起来,心要是一直留在谷底,可就再也起不来了。”
少禾闻言心中像是被重击了一下,田悠然索性也摸索着帮自己修剪了一下,而后揉了揉自己的短发对着少禾莞尔一笑。
这笑容仿佛烙在了少禾的脑子里,让少禾本来沉重伤心的心情,一下子被治愈了。田悠然把剪子塞到少禾的手里,笑道:“我去河边看看这样子好看不,你帮我把剪子还给周大婶。”
少禾点了点头,将剪子送了进去。看着落在泥水里的长发,少禾鬼使神差一般的将那些长发都捡了起来,不嫌脏的都放进了怀里随即往河边走去。
没等走到河边呢,又被华服少年拦了下来。
“呵,倒瞧不出少将军身边有如此深情之人啊。”华服少年一脸阴沉的盯着少禾看。
少禾看了一眼河边的田悠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决绝:“沈空澄,你要对付我也就罢了,你若是动悠然我必不饶你。”
少年轻笑了一声,满是不在乎:“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恐怕你连你娘的坟前都不敢去了吧。”
田悠然从河边回来就看到一个少年对着少禾指指点点的,田悠然皱皱眉——这人谁啊,一直盯着他们。没看到少禾心情不好还去惹他。这刚哄好点,又给惹毛了。
“少禾,你认识啊?”田悠然挑眉审视的看着沈空澄,沈空澄也玩味的看着田悠然。
少禾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不认识说什么话,走了,回家了。以后少在路边跟陌生人说话知道不?万一是坏人呢。是,你是不怕估计也没人打得过你。那万一要是别有心思的呢,你防心重一点好不好呀。”
听着田悠然唠唠叨叨的话,少禾嘴角轻轻翘起了一丝不明显的弧度。老老实实的应着:“知道了。”
沈空澄看着田悠然眼里满是不明之意,少禾扭头淡淡的瞥了一眼沈空澄,那一眼仿佛是包含了许多。有警告,有冷意更有不少的意味不明。
回到了自家院子,田悠然才又开口:“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吧?他是谁,你的头发是不是跟他有关系?他为什么一直看着你和这个院子?”
田悠然的第六感很是敏感,从之前一出屋子就感觉有人盯着院子,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就看到远处躲在树后鬼鬼祟祟的几个人。之后那股视线更是一直跟随着他们。她往河边去也是为了要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和山匪一伙盯着她的,还是来找少禾的。
后来在河边田悠然也悄悄的观察了一会儿,少禾看着他的神情很是复杂。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刚刚少禾不愿意说她也理解。可是现在总应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少禾抿唇片刻,说道:“沈空澄,我……弟弟。”
田悠然一愣,弟弟?不像啊,干弟弟么?否则也没有解释能说为什么他们不是一个姓氏。古时候可没有兄弟两个一个随娘姓一个随爹姓的。
“小时候父亲收养的一个孩子,父母双亡,三岁到我家。我们一起搬到这儿住,一起从军,刚刚……”
田悠然摆了摆手,剩下的不用说她也知道了。看着刚刚他们见面的神情,以及男子身上的衣服和身后跟着的人,就说明他现在过得不错并且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接替少禾的人。他对少禾有敌意,田悠然一下子想到自己喝的药。
家里没有钱再买药了,这个时候的药必定是千金难求。少禾的断发必然与沈空澄脱不了关系。但是……
“少禾,你是不是还把他当家人?”当一个你自以为是家人的人,与你刀剑相向逼你自己破掉一直信奉的礼教,这才是最让人心疼的地方。
少禾的沉默就代表是田悠然猜对了。这件事太过复杂,田悠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些药花了多少钱,我们还上就是了。”田悠然淡淡的一句,让屋内的柳岸再也坐不住了。
“凭什么要还,沈空澄忘恩负义逼少禾断发换药,你还要还钱?田悠然,你是有多心善?”柳岸怒火中烧,田悠然看着她这样子也没在意,毕竟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前世的田悠然也不例外,也有自己的小性子。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
“还钱,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少禾不欠他什么,你也说他忘恩负义,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好了。何必让人一直拿捏着话柄呢,放心吧,钱总会还上的。”田悠然伤寒还没好,说了这么多话又咳嗽了两声。
“悠然。”少禾忽然喊了一声,田悠然一愣,随即看着少禾指着的方向,她才看见那有个竹篓,里面似乎装了什么东西。
田悠然好奇的凑过去,只见里面几条正在吸取着周围水珠的河鱼。田悠然眉开眼笑,顾不得别的抱着鱼进了屋子没让他们进来。尝试性的把左手中空间印记贴到了鱼的身上,用意识打开了空间,还真的把鱼给送了进去。
看着鱼在空间池塘里翻腾,田悠然心里就忍不住的开心。
“少禾,对不起。”屋外的两个人相对而立,柳岸拧着袖子满是愧疚。
“你该对悠然说。”少禾不信田悠然骑着白马逃离那么大的动静柳岸会不知道,若不是周大婶过来报信,柳岸打算隐瞒多久?一想到自己看到田悠然那纵身一跃,少禾心都揪了起来。几天的相处能让两个人的感情这么深,这是曾将的少禾不敢想也不敢信的。
然而现在的少禾不得不承认,田悠然对他来说很重要。
柳岸咬了咬唇,看着田悠然一脸笑意的从屋子里走出来,也没去问那些鱼的事,又跟田悠然道了歉:“悠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田悠然一愣,笑道:“不关你的事,对了我这衣服是你帮着换的吧,多谢你了。辛亏你在,省了好多麻烦事呢。”
田悠然的态度让少禾更加的欣赏甚至还有一丝心疼,以田悠然的聪明不会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吧。而柳岸也因为这句话更加的愧疚不安,想弥补却又不知道怎么做。
事实上田悠然之前的确猜出柳岸肯定是做了让少禾生气的事,至于什么事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因为柳岸忽然的道歉,想来这件事这跟她肯定有关系。能跟她有关系又让少禾生气的事情,那必是隐瞒了自己被山匪追杀的事。
刚刚去周大婶家,周大婶还松了一口气般的说着幸好少禾把人带了回来,田悠然当时没多想,眼下一联系起来就全都想通了。她生气吗?她的确生气。她保护了柳岸,而柳岸差点害死她。可是生气又能怎么样呢?
大骂柳岸一顿把她赶出去?说到底田悠然也狠不下这个心来。柳岸无依无靠,出了这个家就只能苟且偷生。而且田悠然始终都觉得柳岸只不过是不成熟的小姑娘,而且成长的经历又是那么的恶劣,性格歪一点也情有可原,相信慢慢教总会把她拉回正道的。
田悠然摸了摸自己的短发,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前世也就上初中那阵剪了短发,已经好久没有短发示人了。又在这么个年代,怕是少不得要听别人的闲话了。
看着锅里全是中药渣子,田悠然把它们都拿了出来,而后准备洗锅做饭。柳岸看见了连忙过来,道:“我来吧,你休息。晚上要吃什么?”
田悠然笑了笑,道:“煮点汤吧,那些青菜洗出来点。都去去寒,可别到时候都传染给你们了。我来做饭吧,你帮忙打打下手就行。”
柳岸也不逞强,毕竟她也真的不会做饭。帮着田悠然把锅洗了,又去洗菜。田悠然盯着另一个灶台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少禾走进来,看着她发呆问了一句。
田悠然哦了一声,道:“我想着把这个灶台也收拾出来,眼下倒无所谓,入了秋可就指着这灶台取暖呢。炕太凉了也住不了,到时候再买口锅两口一起做饭也能省点事。”
少禾点了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我之前喝的药是你煮的?可苦死了。”柳岸不像是会煮药的,可她也不敢信是少禾煮的。
“嗯。这些药渣扔了吧。”少禾伸手就要去拿田悠然从锅里捞出来的药,被田悠然伸手给拦了下来:“还能煮呢,晚上再煮一次。我看看味道淡不淡,要是淡了明天只能换药了。不过我觉得我好多了。”
少禾拧着眉,不太认同田悠然说的:“郎中留了很多,够了。”
田悠然挥了挥手,没听他的继续说道:“要是剩下了药呢,你就给郎中送回去。正好问一下这些药和出诊一共多少钱。”
少禾知道田悠然是一定要还这个钱了,也没再倔强下去。只是心中有些不甘和自嘲。他如今也要靠田悠然勤俭持家才能生活,看着这家中的一切,似乎都离不开田悠然。连家中的银钱都是田悠然挣来的。
田悠然看着少禾的神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养着估计心里都不好受。何况他曾经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
“少禾,今天多亏了你来的及时。你都不知道那些山匪都凶残,吓坏我了。”田悠然委屈的扁扁嘴,看着少禾眼里满是委屈。
“对不起,去晚了。”少禾愧疚不已,田悠然额头上还有伤,只不过现在被碎发挡住了看不见了。
田悠然扯了扯少禾袖子,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少禾:“以后你可要保护好我啊,不过白马还真是聪明,一会儿我要多喂它胡萝卜。”田悠然笑眯眯和满是需要少禾的样子,让少禾心里起了一丝异样,也是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保护好眼前的这个人。
柳岸准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田悠然和少禾‘亲密’的动作,端着菜盆的手蓦然就是一紧,死死地盯着田悠然抓着少禾衣袖的手。
田悠然的思绪已经天马行空去了,少禾反应过来瞥了一眼柳岸,又是一番警告。柳岸猛然收回目光,低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悠然,菜都洗好了。”
田悠然被拉回了思绪,松开了少禾接过菜盆开始切菜。她前世可是很开放的年代,自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也没想到不过是扯了一下衣袖,让少禾和柳岸两个人都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先是煮了不少的小米饭,而后又煮了一大锅的青菜汤。田悠然早就迫不及待的要吃顿热乎的了。做了这么多饭一是考虑他们中午可能没吃饭估计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二是担心少禾又吃不饱。
生了病的田悠然还真是享受到了‘小祖宗’的待遇,饭后也没用她收拾碗筷,都是柳岸在动。少禾又去忙着给她煎药了,田悠然忍不住内心感慨——要是生活一直都是这么美好就好了。
趁着他们都在忙,田悠然又进了空间,意外的发现鱼塘里似乎多了不少小鱼苗。不仔细看还以为杂物漂浮着呢。若非在空间里的意识比较敏感,田悠然也发现不了这个细微的变化。
将成熟的菜收了,田悠然忍不住期盼着那些小鱼苗快快长大。又忍不住夸赞这几条小鱼还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弄出小鱼苗来了。
池塘里不缺鱼吃的东西,似乎都是自己产出来的。田悠然也不用担心什么,瞧着房间柜子里的玉碟又亮了一个,田悠然翻看一看是西红柿的种子。田悠然守着空间种西红柿,只盼着它们快点成熟呢。
“少禾,你和沈空澄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是……最听你话了么?”单独在厨房的柳岸终于忍不住问这个问题了。
幼时的时候,她经常来这里玩。而沈空澄就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少禾的身后,少禾练武他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学着,少禾跟着他娘读书写字,他也在一旁看一旁写。总之少禾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哪怕那件事看起来沈空澄他自己根本就不喜欢。
明明一直都要好的像亲兄弟,可今天的这些事又是怎么回事呢?
少禾保持沉默,可是脑中却忍不住回想起他们平定最后一股势力的时候,皇帝让他请辞回家,他离京之时沈空澄跟他说的话。
‘少禾,你知道吗?是我向皇帝进言让你返乡的。’沈空澄一脸平静,却掩饰不住那份得意。
‘我只说了你功高震主,那些将士们对你忠心不二。若你有反心,这天下就拱手相让了。皇帝就信了,哈哈哈少禾,你辛苦这么多年,却什么都没有了,真是令人痛快。’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看得起我?你什么都要压我一头,你功夫比我好,字认得比我多。就连在外面一样的上阵杀敌,我却只能当你的副将,凭什么?’
‘呵,一视同仁?若真是一视同仁为什么爹不教我使长枪,偏偏只教你。不就是因为我是捡来的孩子么,说什么一视同仁都是狗屁!’
少禾从来都不知道沈空澄心里有这么多的怨念,他没说过自己也感觉不出来。一想到这儿,少禾忍不住抬头往屋子看了一眼——若是她,怕是早就能看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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