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眼羡艳,常思成却是摇头,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萧。
顾萧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干嘛?”
“没什么。”
常思成揉了一把对方的头,气得顾萧抱头。他发现这人最近真的很奇怪,老喜欢揉他的头,不知道男人头女人腰,碰不得的吗?
“虽说都在京都,但天子毕竟是皇帝,哪里能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见到的?在京都,大部分的人穷其一生都未必能见到天子一面。”在这个等级制的世界,以他原身的身份地位,是没有资格能觐见帝王的,不过某人倒是可以,可惜他都没有之前的记忆了。
“那常先生......您在京都是做什么的呢?”她之前有听筱筱说过,她和常先生都是京都人,两人比邻而居,自小便是青梅竹马。如果按照常先生的说法,他们两家应当是门当户对吧?
“我在京都啊......”常思成做了个无奈耸肩的动作,“我在京都不过是个没出息的读书人,其实也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否则也不会落魄至此,不是吗?”这满满的自嘲口吻。
顾萧在后面翻了个白眼,感情这身体之前不是你的,所以你自黑起来不费余力是么?
季悠悠和林源自然都是不信的。
暖阳下,四人又聊了会儿家常,忽然有人气喘吁吁的推开了林源家的门。
“林三叔叔,林三叔叔,常先生在吗?不好了,出事了!”
搓玉米粒的林源站了起来,常思成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扬起了头。
“怎么了?”
来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小机灵鬼,小小的一个,小心思还挺多的。平时村里人见到他,有吃的都会给他抓上一把,由此可见这孩子有多讨人喜欢了。
现在这个小机灵鬼正伏在门框上喘着粗气,扎着哪吒头的脑袋上全是细汗,喘出的粗气在冬日里变成了薄雾。
“林三叔叔......常先生在吗?”
由于角度问题,他并没有看到林源身后的常思成。
常思成从林源身后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小孩又猛地喘了一会儿气,“常、常先生......隔壁村的过来闹事了!”
下寨村?
下寨村和石头村比邻已有几百年了,不知道是何原因,两个村子从前关系就算不上好,如今更是没有什么往来,但极少会主动出手做一些阴损的事情。近两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下寨村屡屡对石头村出手,将原先就如履薄冰的关系更是拉下了一个层次,就连一向老实憨厚的石头村村民看到他们都忍不住想揍人!
自年头络子事件之后,小动作不断的下寨村就突然没了动作,老村长还以为是自己的交涉起了效果,终于让人家老实了一段时间。没想到之后下寨村又旧病重犯,好在石头村的村民们都长了个心眼,没再那么盲目的新任对方了。常思成还以为两个村子的关系再坏也不过如此了,没想到如今对方居然还敢来闹事?
常思成让小孩带路,自己走了过去。
顾萧想想,还是跟了上去,林源和季悠悠也忙把晒干的玉米收好,锁上门一起出门。
一路上,在小孩断断续续的解释中,常思成和顾萧都明白了个大概。
无非是和钱有关。
石头村在顾萧的葡萄酒带销后,村民们都赚了不少钱,往年这个时候还在忙生计的人今年忽然有肉吃、有酒喝了,还有新衣服穿了,人家能不奇怪吗?这好奇之下,当然是费尽心机的打听。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就打听到往前他们眼中的穷痨鬼如今不仅有吃有喝,还一连好几家都翻新盖了房子,能不眼红吗?
这人呐,最不能眼红了,眼一红,心就容易黑了!
在打听到石头村的人是借由一种名为葡萄酒的东西发的财,下寨村的村民又费尽心思的去打听葡萄酒究竟是何物,然后就一路打听到了府城,最后发现,好哇,那什么葡萄酒竟然能一坛子卖到25两的天价!而且还不是村子里家家户户用来腌菜的那种大坛子,而是小了几乎一半的小坛子!
25两,那是什么概念?或许有的人大半辈子都未必能赚到25两嘞!
下寨村的人不仅很羡慕,还很嫉妒,这种嫉妒在得知葡萄酒的原材料是山上的一种野果之后,就有不少人开始起了小心思。
经过半个月的商量,由下寨村村长出面,前来向石头村讨个说法。
“‘讨说法’?我怎么觉得这种说法才是最奇怪的?”顾萧走在常思成身旁呲呲笑出声。
能不能讨到所谓的说法,他们心里就没点B数吗?
小孩子是最经不住气的,一听常夫人都开口了,更是愤愤不平,脸上全是掩盖不住的气恼,“就是!下寨村的人真的很过分!他们让村长爷爷把葡萄酒都给他们,还说要把之前卖出去的酒钱也给他们一半!村长爷爷不愿意,他们就赖在咱们村子不走,现在都在大榕树下!”
“哇,这么过分的吗?”
顾萧以为只是小孩子夸大了,等他们都到了石头村标志性的大榕树下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过之而不及。
这哪里是过分,这分明是野蛮!
顾萧虽然还不能完全叫出石头村里的人,但好歹还是知道哪些是生面孔,哪些是熟面孔,自然对外来人也能一眼就看得出来。一行几十个陌生的面孔就站在大榕树下,正气势汹汹的将村子里的一些老辈都围在了一起,那恶狠狠的模样,倒不像什么村民,反而更像是打手。
常思成一脸冷凝的走了上去,顾萧正要跟上,季悠悠连忙拉住了他,对着顾萧摇头,“筱筱,你就别去了吧,咱们在后面看就行了......”
“怎么了?”难道女人就不能凑热闹了吗?
“不是......”
季悠悠满脸为难,“那些下寨村的男人......他们都很不好相处的,而且还......很轻佻......总之,我们不要去就是了!”
顾萧这才发现,林源已经不知不觉的将季悠悠护在了身后,就连顾萧都莫名的沾了一点光。
这......
“轻佻?究竟有多轻佻?”
顾萧才不信这大庭广众的,他本人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对方能做出什么轻佻的行为。
常思成已经走到了人群中,分明是寒风天气,老村长的头上已经泌出了不少汗珠。见到是常思成来了,立刻露出了解脱的表情。
老村长走到常思成面前,明面上是在给常思成介绍,实际上是在求救。
“这位是下寨村的村长......”老村长介绍道。出乎人的意料,下寨村的村长并不是很年迈,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常思成扫了对方一圈,能在这种地方养出这种身材,不可谓不是一种本事。
对方的眼神并不是很好,就像贪婪的蛇,正吐着蛇信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嘴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他打断老村长的话,邪笑着道:“这位就是你们石头村的那位先生?失敬失敬,别看我这人这样,其实还是挺尊重读书人的。听闻常先生到石头村已经有数年了,一直没来拜访,还望谅解。”
常思成皱眉。
这人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种态度。
这样的感觉让常思成很不舒服。
一村之长都这副德行,难怪下寨村整个村子都刁蛮无极。
常思成没回话,用眼神示意老村长说下情况。
老村长正欲开口,那下寨村的村长中年男人又抢话了,“常先生你莫要误会了,我们此行并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想和你们石头村谈一笔生意。可惜你们石头村的村长实在是......顽固不化,我们又听说你是这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所以这才让人请你过来,得罪之处还望莫怪!”
在说到老村长的顽固和唯一的读书人的时候,对方似乎有意无意的压重了声音,像是在强调什么。
以常思成过往的记忆来看,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原身,说不定为了不多管闲事还真事事好说了,可他常思成却不是个会吃亏的主,眉头一皱,人就开始怼起来了。
“我和你说话了吗?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件很失礼的事情吗?”
中年男人被怼得一愣,似乎在好奇为什么这人和他打听到的不一样,也没那么好拿捏的样子。
“咦?好吧,是我失礼了,常先生您想知道什么,如果你们石头村的村长说不明白的话,不妨来问问我!”
老村长这才得以说话的机会,舒了一口气,然后担忧的看向常思成。
“他们想要那葡萄酒的分成,且还要六成,并且让我们把之前赚的银子分他们一半......”
过分程度倒是和小孩说的一致。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门会同意给你们?”
这话常思成是对着下寨村村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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