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带了吗?"一个陌生的男音。
徐守盛打开箱子,颤颤巍巍道:"都在这了。我儿呢?"
男人磕了磕黄金,确定是真金后合上箱子道:"怕你使诈,你儿子暂时在另一个安全的地方。"
徐守盛敢怒不敢言,压抑道:"不是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吗?"
男人:"呵!盗匪的话也敢信?徐老爷是真天真啊!"
徐守盛:"……你还要多少钱才肯放了我儿?"
男人:"好!徐老爷是爽快人,想必徐家也不差金子,再有三百两就行。你现在去取,我在等你。若你敢耍花样,一个时辰后令郎必死无疑。"
……
推门,脚步声响起。
周汀予和何以唤对视一眼。
"以唤,这人可真够贪的。"
"人心叵测。"
"走吗?"
"走!"
出门一望,徐守盛已经下到了闹花阁大堂,何以唤一扬袖,闹花阁内的无关人等全部被屏蔽了视听,静止在原地。徐守盛见此一幕明显慌张无措,一股脑想往大门冲。何以唤搂着周汀予从信手三楼跃下,不偏不倚拦了他的去路。
周汀予笑着道:"徐老爷,这么急去哪啊?"
"徐守盛"明显在发抖,他不敢讲话了。
周汀予接着道:"想必你也知道县令大人早就埋伏在外面了,只要我喊一声,县衙牢房里的刑具你就可以尝个遍了。"
"徐守盛"依旧不做声。
周汀予却十分耐心地解释道:"你也算个半个聪明人,知道隔墙有耳,不过你这瞒天过海的本事次了一些。好奇我们是如何知道出门的不是徐守盛的吗?很简单,脚步声。徐老爷上来的时候提了一箱金子,少说也有十几斤重,他的脚步声自然也重。下楼时徐老爷双手空无一物,脚步声却不减反增。你说,你怎么会不露馅?"
绑匪听完知道自己已为鱼肉,冷静了许多,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道:"阁下是很聪明,但是聪明有何用?我死了,就没有知道徐宗尹在哪了。你们不是要救他吗?大可以杀了我,看你们上何处去寻人!"
"你!"周汀予怒目。
绑匪冷笑道:"我若安全出不了这个门,自会有人了断了徐宗尹。"
这时,何以唤冷声道:"你已是弃子,何须挣扎?"
"弃子?"绑匪笑了笑,"对,我就是弃子。但别忘了,徐宗尹的命就在我这个弃子身上!劝你们别再纠缠,到时候两败俱伤,我死便死了,徐宗尹就可惜了。"
何以唤:"说!你背后究竟是何人?"
绑匪自嘲笑了笑:"阁下果真另有所图!还有半个时辰了,如果我再没出去,徐宗尹就真没命了。"
何以唤阴着眸子,慎终抵上了绑匪的喉咙,厉声道:"你究竟,说不说?"
这时候,徐守盛从楼上奔下,冷不防地抱死了何以唤和周汀予的一条腿,何以唤一惊,手里的慎终松了半分,绑匪趁机火速跑出了闹花阁。
周汀予想去追,不料徐守盛抱着他的腿跪趴在地,哀泣不止道:"公子啊!求你们放他去吧,我只想我儿子平平安安回家,他要多少钱我都给,求你们了,这件事武力解决不了了,就顺着他来吧,我儿子还在他手里生死未卜啊……"
闻言,周汀予无奈叹了一口气,继而呵道:"松开!"
徐守盛不松。
周汀予:"你以为你困得住何公子?他开始未追,现在更不会去追!快松开!"
徐守盛这才缓缓松开了手。周汀予拣了张就近的一桌子,推开上面饮酒作乐的嫖客,坐了下去,问道:"是不是那绑匪还同你说了什么?"
徐守盛如实回答道:"是。他用纸写了,叫我次日子时,带着钱,去城郊树林,只能一个人,若多一人,便叫我儿好死。"
周汀予挑眉道:"这话你信?"
徐守盛满脸愁容:"只能信了。"
"绑匪无意杀害令郎。他应该只是想活命,然后弄些钱财生存。"何以唤道。
徐守盛听了却不敢相信,"绑匪会无意杀人?这些人凶神恶煞,手里沾满了鲜血,若我不从他,他肯定下得去狠手!"
何以唤:"徐老爷,他不是普通绑匪。他的主子不保他,他只能想办法自保。"
徐守盛还是半懂不懂,何以唤也不愿多做解释。绑架徐宗尹是为修炼抽魂术,抽魂术主又怎可能是普通绑匪?掩耳盗铃罢了。看来,抽魂术主是怕了,是计划进行不下去了,才明哲保身,选择变相放了徐宗尹。如此,这抽魂术主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在提防着某些人。
陈夕呢?如果陈夕就是抽魂术主,也该出现了啊。
何以唤看了眼周汀予,周汀予说:"人也跑远了,我去叫王大人他们散了好了。"
何以唤闻言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他对泪痕斑斑的徐守盛道了声"好自为之"便大步走了出去。出门时又一扬袖,闹花阁大堂又恢复喧闹。
外头,蹲守的王植却有意外收获。二三衙役正押着一寡瘦的男子。
王植见周汀予过来了,连忙指着这人道:"周公子!我们抓着了一个人,此人在闹花阁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我估摸是来与绑匪接应的。"
周汀予:"问过了没有?"
王植:"问过了。这人说他的确是来等人的,可却不知道什么绑匪。八成是在撒谎!"
周汀予皱了皱眉,心想,绑匪独身前往闹花阁,还说误了时辰就杀了徐宗尹,计划得很用心,却安置个愣头愣脑的人在外接应,于情于理都不该。再看被押着的男子模样寻常,满脸惊恐,不像是能掀起什么风浪的人,于是对他道:"噢?你来等谁,等的人你认识吗?"
男子摇摇头,连忙道:"这位公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下午有一个男的,有些胖……他来给了我一些钱,说叫我亥时就来闹花阁门口等着,也没告诉我等什么,只说子时一到我就可以收工回家了,不料中途却被县令大人抓了……小的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
何以唤一听,眉头一锁,道:"糟了!声东击西!"
周汀予也即刻反应过来,连忙对王植道:"徐少爷恐怕有危险!这个人你先带回去,还有,安抚好徐老爷!"
这个男子的出现,就是绑匪为了拖延时间。他知道县衙早有准备,所以今日这一出根本不是为了银货两讫,而是来试水,看看县衙究竟可以拿出怎样的实力来处理这起绑架案。不料空降何以唤,衙内有高手,绑匪可以用平民男子糊弄县令,却奈何不了何以唤。此次败露,绑匪应当深知无力回天,县衙会依法处置,他弄不到钱,也活不了命。一个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弃子是不需要救命稻草的,他只会疯狂得想着,要拉当初的救命稻草,陪葬。
周汀予:"徐老爷说绑匪明日会在城郊树林等他,莱胡人多耳目多,要长距离移运一个活人不太现实,所以我猜他定不会把徐宗尹安置在离树林太远的地方,走,我们去城郊树林找一找,说不定有收获——"
城郊树林很大,子时将至,月光昏暗,漆黑一片。
周汀予一寸一寸地寻着,只恨八蛋不在手,连个照明的物什都没有!
"诶呀——"
"小心些,别绊着。"
何以唤搀住周汀予,让他没摔个狗吃屎。周汀予摸摸后脑勺又道:"这地方太黑了,我眼神不太好,还劳烦何公子多多担待。"
"不劳烦。"何以唤温柔道。
周汀予嘿嘿地笑着,继续一寸一寸地寻了起来。
"以唤,我发现这儿的树林都一个模样,即无屋舍又无庙宇,藏人不易啊。"
何以唤:"所以你觉得?"
周汀予指了指上面:"这里的树木高大参天,枝叶繁盛,若徐宗尹在我们头顶上,我们低着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何以唤会意,对他道:"抱着我。"
"嗯?"
"抱紧我。"
"以唤,还有正事呢……"
不听周汀予纠结,何以唤一把抱住他,灵力一运稳稳地飞了起来,"不是说低着头找不行吗?现在上来了。你想什么呢?"
……周汀予的确是想多了,再听何以唤这么一揶揄,顿时羞红了脸,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腾飞林间,所经之处,一草一木都清楚了几分。远处有火光隐约,周汀予看见为此一震,道:"人在哪!"
何以唤将怀里的人紧了紧,倏地加快速度,不过片刻,火光周围的情景清晰可见——绑匪单手持着一束火把,站在一树枝丫上,一文秀男子垂着头,被绑在离他三尺远的树干上。
绑匪名叫阿平,为人机警,立即就察觉有人来了,但他没有带着人质撤离,而是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将火把对准被绑的男子,若火把再近一寸,火丝就可以烧着他的头发,连着繁茂的枝叶烧光他的躯体。可阿平并没有急于下手,他好像在等,在等人来,跟他一齐分享杀人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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