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还是头一回挣了银子,唇角的笑涡越发甜美,只对着买灯的游人不住道谢,待游人走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得来的钱捧到了丈夫面前,她的眼睛璀璨如星,一条街的花灯,都要被她比了下去。
“夫君你瞧,咱家的灯卖出去了。”香秀喜滋滋的,只盘算着将这笔竹灯笼卖出去,得来的银钱可以给邵元毅买些布,给他纳几双新鞋穿。
邵元毅瞧着香秀笑盈盈的样子,眉眼间的神色也是变得柔软,他没说什么,只笑着抚了抚香秀的小脸,见自家摊前又来了人,香秀再顾不得和邵元毅说什么,匆匆又赶了回去。
家里的竹灯笼香秀卖十个铜钱一盏,比起其他动辄二十三文钱一盏的花灯已经是十分便宜,然而却还是有人嫌贵,和香秀讨价还价,只愿出六文钱买下竹灯。
香秀一听就着急起来,“不行的,这竹灯都是我夫君亲手做的,您瞧瞧,这灯笼多结实,包您用的。”
见香秀坚持,来人将价钱抬到了九文,香秀咬了咬唇,回头看了丈夫一眼,见邵元毅对自己点头,便是咬了咬牙,冲着来人点了点头。
来人一口气买了三盏,香秀手里立时多了二十七个大子儿。
香秀喜不自禁,将铜钱都是小心翼翼的收在了腰间的小钱袋里。眼见着原先空瘪的钱袋子鼓囊了起来,只让香秀眉眼含笑,吆喝的也更卖力起来。
邵元毅见她高兴成这样,也是淡淡笑起,两人一道守了片刻,邵元毅念起香秀未吃晚饭,便站起身子,对着香秀道;“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些吃的。”
自从进城后,香秀也还是晌午时和丈夫在街边吃了两块糖饼,喝了一碗米粥,到了此时也的确是饿了。听得夫君要去买吃的,香秀便是点了点头,柔声道;“夫君不要走远,快些回来。”
邵元毅微笑颔首,低声叮嘱了一句;“别乱跑。”说完便是挤进了游人中,未过多久,就再也瞧不见了。
待邵元毅走后,香秀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钱袋子,见有客人上门,顿时说起了自家竹灯笼的种种好处。
来人是个年轻的男子,长得贼眉鼠眼,一双手在灯笼上挑挑拣拣,香秀挑了一盏灯,送到了来人面前,“客官要喜欢,就拿这盏吧,这都是我夫君自己做的,可结实了。”
年轻男子伸手从香秀手中将接过灯笼,却没接稳,双手一松,香秀赶忙弯腰去捡,那年轻男子顺手一勾,便将香秀腰间的钱袋子收入袖中。
香秀浑然不觉,刚将那盏灯捡起,就见那男子已是转过身,随着人群走远了。
香秀有些奇怪,就见旁边的一个婶子冲着她摆了摆手,压低了嗓子道;“小娘子,你快摸摸你那腰。”
香秀不解,低头一瞧,这一瞧不打紧,顿时骇的花容失色,失声道;“我的钱袋子呢?”
“方才那个是个偷儿,就你那一弯腰的功夫,人家已经把你的钱袋子勾走咯。”对面的摊贩咂了咂嘴,一瞧香秀就是个雏儿,这花灯会上鱼龙混杂,那钱袋子哪能放在腰上。
香秀急的小脸雪白,抬脚就要去追,可又放心不下剩下的灯笼,瞧出她的心思,一旁的婶子便是道;“你尽管去追,这几个灯笼,婶子帮你看着。”
香秀闻言,也顾不得说什么,当下便是挤进了人潮,一面挤,一面朝着前面喊着;“抓小偷啊,有人偷了我的钱袋子。”
花灯会游人如织,人声鼎沸,香秀的声音犹如泥入大海,压根掀不起丝毫风浪,香秀又急又气,一双眼睛只追着那个年轻男子,远远地,就见那男子在一家馄饨摊前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馄饨。
香秀竭力的在人群中挤动着身子,混乱中,她的鞋子被人踩掉了一只,头发也是散落了下来,她也顾不得收拾自己,只冲出了人群,向着那个馄饨摊扑去。
“就是你,方才偷了我的钱袋子,你快还给我!”香秀素白的手指一把抓住了那贼眉鼠眼的男子衣角,她的小脸潮红,眼睛里透着怒火,见她这般狼狈,倒有不少游人看戏般的停下了步子,围在了馄饨摊旁。
“哪来的疯婆娘,哪只眼看到爷偷你钱了?”年轻男子一把挥开了香秀的手,瞧着香秀弱不禁风的样子,看那穿衣打扮,也是来自乡下,是以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
香秀身子不稳,向后趔趄了两步,幸地一个好心的大娘扶住了她的身子,才不至于跌倒,香秀眼底含泪,又是抓住了年轻男子的胳膊,冲着男子道:“那些钱都是我和夫君好容易才挣来的,为了做灯笼,我夫君手都被磨破了,你快点把钱还给我们!”
那男子眼见着诸人瞧了过来,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一脚踹向了香秀的肚子,将她踹在了地上,对着她骂道;“疯婆娘,瞧你那穷酸样,小爷也值当去偷你的钱?你要再敢胡说,休怪小爷不客气!”
那男子说完,便在馄饨摊前丢下了一枚铜板,起身就走。
香秀忍着剧痛,刚才那一脚,只将她踢的脸色煞白,额前也是布满了冷汗,眼见着那男子要走,香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扑上去抱住了男子的小腿,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你还我银子,那都是我和夫君的血汗钱,你还我!”香秀容色凄清,发髻松散,模样好不可怜。
“臭婆娘!”年轻男子骂了一声,一手抓住了香秀的头发,举起手来,刚要向着香秀的脸蛋上掌掴下去,胳膊却是让人一把扣住了。
年轻男子一怔,抬头一瞧,就见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正虎目灼灼的看着自己。
他有些着慌,欲收回手,然而那家丁力气极大,竟是挣脱不得,就在此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吩咐了一个字;“搜。”
得令,那家丁顿时在年轻男子身上搜刮了起来,年轻男子哪里肯愿,可那家丁却是个会功夫的,几招便制得他没法还手。
香秀还在发怔,就见一个俏丽的丫鬟将自己扶了起来,温声道;“小娘子别怕,有我家小姐在,定会给小娘子做主的。”
香秀闻言,向前看去,就见一位妙龄女子站在那里,她肤色如雪,眉目如画,竟比绢画上的美人儿还要好看。
“小姐,从这厮身上搜出了好些钱袋子。”诸人瞧的清楚,那家底从年前男子身上搜罗出好几个颜色不一的钱袋子,可见此人的确是个惯偷儿。
“你瞧瞧,哪个是你的?”女子看向香秀,淡淡开口。
香秀找到了自己的钱袋,从家丁手中拿了回来,刚要称谢,就见那家丁道;“小姐,这厮怎生处置?”
“送去衙门,让那些衙役好好收拾。”女子眉眼恬静,声音淡然清冽。
“是。”家丁恭敬出声,当下便是扭送着那个男子离开了花灯会,向着衙门走去。
“好了,钱袋你也找回了,下次小心些。”女子看了香秀一眼,见她这般寒酸狼狈,便是微微蹙眉,语毕,便要转身离开,丫鬟亦是赶紧跟上,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子身后。
香秀攥着钱袋,有些被女子的风姿所震,此时见她要走,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称谢。
“小姐请等等。”
听着香秀的话,女子回过头来,蓦然,她的眼睛越过香秀,看见了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刚看清那道身影,女子的心头就是一震,似是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会在此处看见那个人。
“香秀!”
男子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香秀回过头,就见邵元毅眉心紧拧,眼眸浓黑如墨,脸色沉的仿似能滴下水来。
看见妻子后,邵元毅眼底的焦灼微微散去,他大步冲到妻子面前,瞧着香秀头发松散,眼圈微红,衣裳上落满了灰尘,连鞋子也少了一只,不消说,邵元毅也能猜到香秀受了多少委屈。
“不是让你不要乱跑,怎么不听话?”邵元毅既是心疼,又是生气,只握住了香秀的细肩,低声斥道。
香秀瞧见他,眼泪就是收不住了,想起刚才的事,只让她心有余悸,颤声道;“夫君,有人偷了咱们的钱,我跑来追,多亏了这位小姐让人救了我,还把钱还给了咱们。”
香秀说着,将钱袋子送到了丈夫面前。
邵元毅看也未看,一双黑眸只在香秀身上打量,待看见她小腹上的脚印时,男人眸心有戾气闪过,低声道;“这个人现在在哪?”
香秀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方才被小姐让人送去衙门了。”
邵元毅攥了攥拳头,这才抬眸向着妻子口中的小姐看去。
四目相对,邵元毅面不改色,宋宣凝却已是怔在了那里。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一声“殿下”几乎已经到了嗓子眼,却还是被她竭力咽了回去。
她看着邵元毅身穿布衣,脚踩布鞋,虽做寻常村夫打扮,可他周身的那股气势,眉目间散发的凌厉,又哪里是寻常村汉所能比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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