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傅明礼的脸被打得侧向一边,半边脸迅速红了起来。
身着锦服的女人气得心口发疼,看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自己后,打他的那只手不住的发麻,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板着脸道:“我不会同意你娶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此事只是知会你一声,以你现在的身份,还管不到我头上。”傅明礼淡漠道。
女人正是他要见的淑妃娘娘,听到他的话后厉声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能走到现在是谁的功劳?!”
傅明礼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冷然的看着她:“我该感谢你?”
淑妃的心沉了几分,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任她打骂的孩子,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克制道:“你应该知道,你如今虽为东厂之主,可到底和那些阉人不同,你的身子……你并没有残缺,这一点你明白吧。”
傅明礼平静的看着她,淑妃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脸色:“当初是我帮你逃过净身,你身子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我都会陷入被动,也许会因此影响阿延,你明白吧?”
“不同意我的亲事,只是因为怕影响二皇子?”傅明礼眼神黯淡,随后冷嘲道,“放心吧,在他没有登上皇位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知晓我身体的事。”
淑妃松了口气,小心的看着他:“你放弃成亲了?”
“不会放弃。”
“你!”淑妃见他油盐不进,恨铁不成钢道,“待阿延登上皇位,你就可以从东厂脱身,到时候想娶多少女人就娶多少女人,为何一定要现在娶妻,若是阿延因此被你拖累,你此生都要在东厂做一个太监……”
“我只能答应你不会因为我影响二皇子的皇位之争,至于旁的,”傅明礼打断淑妃的怒火,淡淡说了两个字,接着道,“您不能干涉我做任何决定。”
淑妃听到他称呼自己什么,脸色立刻刷白,无力的朝后退了两步,才怒道:“说过多少次,不准如此称呼我!”
“若是无事,卑职就先告退了,”傅明礼深深看她一眼,转身便往屋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垂眸道,“虽然办婚事只是为了哄她开心,但我此生也就成这一次亲,本想请你来私宅一聚,看来是我多想了。”
淑妃愣住,她往前走了一小步,门便在她与傅明礼之间关上了,她的脚一软便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屋外的风已经变得燥热,傅明礼在院子里站了许久,才慢慢朝外面走去,刚出院门便看到夏幼幼站在阴凉地往树上看,边看还边指挥着,连他出来了都没有发现。
“在做什么?”不喜她这样忽视自己,傅明礼走到她面前问。
夏幼幼立刻牵住他的袖子,看到他的脸后皱起眉:“你脸怎么了?”他肤色偏白,上面多出一片红印很是明显,像是被人打的。
“无事,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傅明礼被她牵住的瞬间,顿时心情好了不少,见她依旧担忧的看着自己,忍不住道,“真的无事,你在看什么?”
夏幼幼指尖轻轻的擦过他的脸,见只是红了,并没有旁的伤,便松了口气叫他往树上看:“我看见这棵树上结了杏子,叫刘大哥帮忙上去摘一点。”
傅明礼顺着她的手指抬头看,刘成果然正趴在树上够杏子,怀里已经鼓鼓囊囊装了一堆,见傅明礼来了,艰难的从上面跳下来:“老爷,事情谈完了?”
“嗯,走吧。”他反手握住夏幼幼的手,慢慢朝寺外走去。
夏幼幼伸着脑袋看了看刘成怀里的杏子,夸道:“刘大哥可真厉害,那么细的树枝都没有踩断,还能摘这么多果子。”
“柳小姐谬赞了,奴才不过是会点轻功而已。”刘成内心得意表面谦虚道。
夏幼幼笑:“那刘大哥的轻功肯定学的很好,应该比很多人好吧?”
刘成刚刚的脚力,恐怕算得上顶尖了,有这样的高手在,再加上她,狐狸精那女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还有三天,三天后她便只能放弃了。想到这里,她甜甜的朝刘成笑了起来。
傅明礼不悦的将她的脸扭了过来,不经意道:“我的轻功也不差。”
“……”你一搞学问的有什么轻功?夏幼幼目露崇敬,“真的吗?我就知道尚言什么都会,你真棒。”
傅明礼眼底泛起笑意,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跟在后面的刘成默默松了口气,虽然督主没表现出来,可自己到底跟了他许多年,一眼便看出他心情不好,再加上他脸上的红印,想来是和淑妃闹得不甚愉快。
三人一起走着,没等到寺外便听到外面有哭声,刘成看了傅明礼一眼,小跑过去看了看,回来道:“老爷,寺外有女子卖身葬父。”
“咦?”夏幼幼忍不住惊出声,在傅明礼和刘成都看自己后赶紧捂住嘴,她穿来这么多年,虽然宁朝百姓多困顿,可还从未见过有卖身葬父的。
“你想去看?”傅明礼问。
夏幼幼抿抿嘴:“不好吧。”人家死了爹又要卖身,她当个热闹一样去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适。
“无妨,走吧。”傅明礼牵着她的手便往外面走。
一到寺外看清那女子的脸,夏幼幼就想扭头走了,这死狐狸精想干啥,从哪整来一具尸体在这儿卖呢?
“爹啊,女儿不孝,连一具棺材都买不起。”周书郊身着白衣,哭得梨花带雨,见夏幼幼要走后便更是卖力,“您给女儿抓的蝴蝶女儿还留着,若是今日没办法安葬你,那女儿带着蝴蝶随您去了!”
夏幼幼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点微笑:“尚言,你看她这么可怜,不如我们买了她吧。”这女人竟然拿自己的身份做威胁,摆明了自己不敢拿她怎么样。
“柳小姐,这种人来历不明的,恐怕……”刘成为难的看向傅明礼,期待他能拒绝了。
傅明礼揉了揉她的头发,问:“你想要?”
“……嗯,”夏幼幼勉强笑笑,扭头刚好看到周书郊偷瞄自己,她咬牙道,“买回去吧,顺便再买几头猪,让她给我们喂猪怎么样?”
“……”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要在督主千金万贵的宅子里喂猪?督主你还不管管她!
“好。”傅明礼浅笑道。
“……”督主你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刘成一口气憋在胸口,头一次对督主产生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夏幼幼得了傅明礼的同意,便沉着脸走到周书郊面前,磨着后槽牙道:“不要哭了,我买你了,多少银子?”
“小、小女子只求一副棺材钱。”周书郊低眉顺眼的擦着泪。
夏幼幼嗤了一声,蹲下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你从哪搞来的尸体?”
“今日见你们出门了,随便找了一座新坟挖出来的。”周书郊拿着帕子捂着脸快速道,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还在哭。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手突然一阵反胃,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咳了一声道:“一副棺材多少钱?”
“……”这倒是问倒她了,周书郊犹豫许久,试探道,“五两银子?”她平日奢侈惯了,一顿饭差不多也是这个钱,棺材总不能比饭便宜吧。
从后面赶来的刘成听到皱起眉:“柳小姐是看你可怜才要买你,作何狮子大开口?”
周书郊立刻噙着泪道:“小女子幼时丧母,如今二十有二才没了父亲,并不知道棺材何价,只想着把他们葬在一处……”
说着说着,便又要哭出来,刘成目露怜悯,他幼时入宫也是因为家里太穷,此刻见到这样的姑娘,心里也忍不住同情起来:“如此,那便给你五两银子,把你父母葬好后,记得明日来府中报到。”
说完他便从怀中掏出银子,正要递给周书郊时被夏幼幼一把夺过,只见她冷着脸道:“她说五两就五两,你会不会过日子啊,不知道要还价吗?”说完便冷酷的看着周书郊,“一两你卖不卖,不卖我看下一家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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