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至纯, 仿佛不曾经历世间所有的污糟, 和昨夜刘成口中的那人没有一丝相像之处。可她分明就是柳茵茵, 刘成口中那些事也是柳茵茵所做过的, 所以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好辩解的。
“尚言, 尚言?”夏幼幼皱眉看着他。
傅明礼回神, 将一直盯着她的视线转向一旁:“何事?”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心不在焉的, ”夏幼幼奇怪的看着他,“对了,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是不是一夜都没回来?”
他昨日听了刘成的话后,在书房坐了一夜。傅明礼浅笑:“只是临时有事要忙,就没有回去。”
不用说, 一定又是那个傅明礼给安排的活计, 夏幼幼小声嘟囔几句,看着他眼底的黑青道:“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努力, 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说着便抚上他的眼睛, 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她的指尖触到自己的脸时, 傅明礼心想, 等今日回来了, 便和她好好聊聊吧,他不介意她曾经跟过谁, 但介意她在跟着自己时心里还藏着那个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他现在最为厌烦的词句。
傅明礼握住她的手, 在她看向自己时道:“今天不管我回来多晚, 你都要等着我,我有话要问你。”
夏幼幼怔了一下,随后失笑:“行了,知道啦。”虽然觉得他情绪有些不对,但心里藏着事的她也没有往深了想,只当他是在对自己撒娇。
傅明礼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换上衣衫往外走去。夏幼幼一直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马车彻底消失后才回去,刚一进主院便跑去墙角找暗卫,对他道:“我今日一点胃口都没有,打算从现在开始在房里睡觉,你帮我在这里看着,任何人都不准靠近我的寝房,听见没有?”
“……”他明明换了一个地方蹲着,怎么又被夫人给找到了?暗卫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
夏幼幼见他答应了,立刻手脚轻快的进屋了,接着从屋后溜去找周书郊。这些暗卫就这点好,虽然一方面限制了自己的些许自由,但另一方面却也相当听话,利用的好了能帮自己挡掉不少麻烦。
她急匆匆跑去找周书郊,一进门便看到他端着一副病弱公子哥的模样在等自己,看到她后就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夏幼幼看他一身装扮,奇道:“你今日怎么想到装男的了?”
“我本来就是个男的,你想什么呢?”周书郊翻了个白眼,“尽管我没出门,但也知道,我的通缉令估计满大街都是了,若再妆扮女子出去,不得被当场拿下啊。”
“我不觉得那些将人画到变形的人像画有何威胁,不过你这样也好,任他们如何想也不会想到,你竟然用男人的样貌出现。”夏幼幼托腮。
周书郊斜她一眼,催促她赶紧出门。因为伤的地方不妨事,这几日恢复的很快,虽然还是有点影响他的动作,不过跟夏幼幼一起出去跳来跳去是问题不大了,他本想让夏幼幼一人去,但是一想此次凶险胜过以往,他还是跟着的好,不然把甫至唯一的弟子给弄死了,他就真成大罪人了。
二人这次乘着马车去的,结果当真在城门处遇到盘查,只是周书郊此刻是男子装扮,夏幼幼虽为女子但身高明显与记录不符,二人很快便通过了盘查。
等到了镇国公府,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从这些客人的穿衣打扮上便能看出,个个都是非富即贵。
他们对视一眼,缓缓从马车上下来,周书郊边走边捂着嘴咳嗽:“今日能不引人注意便不引人注意,别让我这幅打扮也被人给通缉了。”
夏幼幼无语的看他一眼,两人到了门口时,镇国公府小厮便笑脸迎了上来:“二位,你们的请柬呢?”
夏幼幼冷眼扫了他一下,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周书郊便从袖中翻出一张镀金的请柬,小厮翻开看了一眼,疑惑的小声嘟囔:“奇怪,府内有请这样的客人吗?”
当然没有,周书郊淡定的看着他,这是他昨夜出来望风时偷来的,上面所填名字也是根据原请柬改的。
小厮看了半天,最后殷勤的笑笑:“二位若是不急的话,可否让我请管家来看一下?”
“我说不急好像也没什么用吧,你快些,我们远道而来,早就乏了。”夏幼幼不耐烦道。
小厮忙点头,接着向旁边的人使了一下眼色,那人赶紧去请管家。夏幼幼嗤笑一声,往边上站了站,周书郊借安抚她的名义跟了过去。
“怎么办?”她小声问。
周书郊耸耸肩:“不怎么办,能进去便进去,不能的话就等开宴了从墙上翻过去。”只是这样势必会惊动镇国公府的人,是下下策。
夏幼幼无奈的看他一眼,只好继续等着。不一会儿管家便絮絮叨叨的过来了,显然对这些小厮轻易把自己请来的事很是不满:“主厅大皇子二皇子都在,傅公公也在里面坐着,我忙着招待他们,哪有空来处理你们的事……”
夏幼幼挑眉,没想到这些人也在,虽然只匆匆见过大皇子一面,可自从跟尚言成亲后,就感觉好像和所有人见过几百回了一样,看来这次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看看二皇子和傅明礼长什么样子了。
管家走到这边,似乎顾忌到客人还在,便朝他们和善的笑笑,看到请柬上的公章后想也不想的敲了旁边的小厮一下:“这不就是我们府上发出的请柬么?!你是眼瞎不会看还是怎么的,再敢随便把我叫出来,当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管家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小厮们对视一眼,忙跟夏幼幼周书郊赔不是,他们二人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过关,只能偷偷乐一下便进去了。
一入公府便有人带着在府内转转,走了几圈后他们大致了解了地形,周书郊看了夏幼幼一眼,夏幼幼立刻笑着对引领的小厮道:“我来了还未去见国公夫人,你可否带我去后院?”
小厮忙道:“后院都是女眷,不如奴才找个丫鬟带您过去。”
夏幼幼点了点头,对周书郊道:“你也去见见国公吧,他前些日子给我的信件中就提到想要见你了,莫让他等得着急。”
周书郊应了一声便要走,小厮既想跟着他,又想去寻个丫鬟,一时左右为难起来,在他要跟上去时,夏幼幼适时拦住他:“他去见国公了,你不必跟着,还是尽快帮我找个引领的人吧。”
小厮见她说起话来好像与主人甚是熟稔,忙应了一声去给她找丫鬟了。夏幼幼看着周书郊的背影消失,这才松了口气。
以客人的身份进入镇国公府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等了,镇国公的正式寿宴设在晚上,只有那时男客和女客才会一起用膳,午膳则是分开招待。他们决定晚上动手,在此之前周书郊负责找到武遇,她只需在后院安心待着,等时机一到她来解决目标。
夏幼幼拿着小小的团扇挡在面前,只露出一双明眸好奇的打量周围的景色,等一入后院,便有妇人爽笑着朝她走来,热情程度把她吓了一大跳。
“这是哪家的姑娘,光是看眼睛老身就知道是个漂亮的。”那妇人身着一件金线纹绣的华服,一头流珠碎玉煞是耀眼,只可惜朱颜已老,这般艳丽的打扮只会衬得她的脸更加黯然。
夏幼幼眨了眨眼,看看周围人待她的态度,确定这位就是镇国公前几年续娶夫人,早就听说是个爽朗又讨巧的人物,现在看来当真如此。
“给夫人请安。”夏幼幼低低的福了福身。
镇国公夫人忙扶住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家的姑娘?”
夏幼幼面上笑意不变:“小女是柳州周书家儿媳,家公是镇国公多年好友,在收到镇国公的请柬后,便着小女和夫君前来道贺。”
镇国公夫人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镇国公还认识什么柳州周家,不过镇国公早年南征北战,好友遍天下,她刚来府内没几年,不认识也正常,“原来是周小夫人,镇国公常与我提起你家公,怎么他没有来么?”
“家公心里是想来的,可惜近日身子不适,没办法亲自前来。”夏幼幼‘惋惜’道。
镇国公夫人笑道:“年纪大了是要照顾得紧当些,你和周小公子来了也是好的,快进去坐吧。”
夏幼幼笑笑,心想这些世族大家简直比市井小民还好骗,单看今日这夫人用力过猛的一身装扮,便知道是个好面子的主儿,最不能容忍在外人面前被看出不了解自家夫君,所以哪怕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柳州周家的,也要假装认识她。
这样挺好,方便。
夏幼幼进了屋,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香粉味给呛到,看到满屋子衣着富贵的夫人小姐,在她进来后都不经意的打量她,她有些后悔自己以女装出现了,这种场面好像就该交给周书郊才是。
另一边的周书郊也是后悔,不同于内宅女眷的好骗,前院的这些男人真是个顶个的精明,他在与人交谈时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不会突然就被人给揭了老底儿。
好在来的这些男人都是在朝堂上浸淫许久的老油子,听说他祖家只是普普通通的柳州小民后,便对他失了兴趣,他这才得以松了口气,一路游走在交谈的人之中。
周书郊转了几圈,寻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着,淡淡的扫着主厅,听之前交谈的人提起,镇国公此时正在主厅招待两位皇子和傅明礼,而武遇如今作为皇帝面前的红人,想必应该也是在里面。
他只需时刻盯着武遇的行踪,待晚上一举将他拿下便是。
日头渐渐的升高,管家小厮开始请客人去别院用膳,周书郊磨磨蹭蹭的走了几步,看到厅里有人出来后立刻停下。
出来的正是镇国公、大皇子和武遇,看武遇走路的样子便知道他的伤还没好。另外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他再仔细去看,立刻发现这些面孔里有一个是老熟人。
一个小厮又来请他移步,周书郊咳了一声,抬步朝外走去,边走边与引路的小厮闲谈:“方才出来的那些可是镇国公的贵宾?我倒是有幸和大皇子见过一面,只是不知道其他几位都是谁。”
“回周公子,方才与老公爷一起的,还有武大人和傅公公,曹编修及他们各自的下属。”小厮恭敬道。
所以程宴今日是跟着傅明礼来的?看来待会儿要提醒一下夏幼幼了,免得半路再撞上他一次,周书郊点了点头,随口道:“二皇子没在?”
“在的,不过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此刻在客房休息。”
周书郊没什么可问的了,未免被熟人看到自己,他加快脚步朝别院走去,心想看来今天可能会有些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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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夏幼幼进了门,便听到有女子“咦”了一声,接着径直朝自己走来。她皱眉看向那女子,只觉得她的脸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她是何人。
女子看到她似乎很惊喜,扶着自己已经相当明显的肚子道:“是你呀,没想到今日能见到你,真是太巧了。”
夏幼幼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这才想到这人是那日自己在源广寺所救的孕妇。万万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熟人,夏幼幼暗道一声糟糕,面上却带着几分疑惑:“你认得我?”
女子当即上前握住她的手,热切道:“自然是认得,贵人对我是救命之恩,我岂敢轻易忘了您的恩德。”
“哦?难道曹小夫人和周小夫人还有什么渊源不成?”镇国公夫人好奇道,她一问出口,厅堂里大半目光都落在她们身上。
“自然,那日我去源广寺……”
“原来是源广寺!”夏幼幼笑着打断她,同时手下用力的掐了一下她的手指,“难怪我觉得眼熟,你就是那日在源广寺马车坏了的夫人?”
曹小夫人被她掐得一愣,听她说完话后点了点头,面上依然挂着滴水不漏的笑:“是啊,周小夫人可是想起来了,若不是你将马车借给我,恐怕我那日就不能及时赶回家了。”
镇国公夫人本以为能听到什么有趣的故事,结果就只是一个借马车的事,这个曹小夫人也真是够夸张的,只是举手之劳都能说成救命之恩,她腹诽了几句,笑道:“那还真是巧啊,该用午膳了,不如我们移步花厅,边用膳边聊。”
她的话一出,一屋子的夫人小姐都开始慢慢往外走,夏幼幼刻意拉着曹小夫人放慢了脚步,落在众人后面一大截。
“曹小夫人,我夫君家规矩众多,我出身乡野,习武一事从未向外言说,连家公家婆都不知晓,希望小夫人帮我保守秘密。”夏幼幼小声道,反正那日这妇人也没看到周书郊的脸,她不觉得自己的谎言会被拆穿。
曹小夫人奇怪的看她一眼,虽然心中有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放心吧恩人,我自是会保守好秘密。”
夏幼幼松了口气,对她道了声谢,与她一同去花厅用膳。
她本以为是普通的吃饭,一群人吃吃喝喝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要行酒令作诗唱曲,吃饭反倒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趁早想个办法离这群女人远些,一来是自己不会诗词歌赋,二来是这里人这么多,谁知道会不会再遇上一个熟人。夏幼幼揉了揉发饿的肚子,看看身旁端坐的曹小夫人,顿时来了灵感。
“呕……”
曹小夫人大惊:“周小夫人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将作诗的声音打断,引来许多人的目光,夏幼幼虚弱的看她一眼,羞涩道:“许是腹中孩儿调皮了。”
“原来小夫人有孕在身,为何不早些告诉老身,老身也好多照顾一下。”镇国公夫人赶紧走过来。
夏幼幼感激的笑笑:“是小女唐突了,可否向夫人斗胆求一间客房先做歇息?”
“这是自然,柳儿,带周小夫人去客房歇息。”
夏幼幼松了口气,用团扇遮着嘴唇出去了。一出门便觉得舒坦许多,叫丫鬟加快脚步,带自己往客房去。
一进厢房,丫鬟道:“小夫人多歇息,奴婢去给您取些餐食,等到您好点了用些饭。”
“知道了,多谢。”夏幼幼笑道。
丫鬟赶紧道:“不敢不敢,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小夫人要仔细身子,当心腹中孩儿。”
丫鬟又说了几句漂亮话,得了夏幼幼的赏之后才离开。门一被关上,夏幼幼便松了口气,伸着懒腰坐到桌旁,端起茶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噗……”
“谁?!”夏幼幼猛地站起,朝着床帐处绷直身子,随时准备上去攻击。
床帐被撩开,露出徐延清秀俊朗的脸:“许久不见,你怎么好像……富有不少?”
这姑娘今日身着华服,头上挽了妇人发髻,看起来清纯又温柔,和他之前见的那几次都不太一样。
夏幼幼一看又是这人,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怎么又是你,当真是阴魂不散。”
徐延很是冤枉:“分明是我先来的,要说也是你阴魂不散才是。”
“你既刚刚已经在这里,又怎么没看到是丫鬟带我来的,我想镇国公府的丫鬟应该没有蠢到带女客来男客的休息处吧?”夏幼幼很是不以为然。
徐延顿了一下,这倒也是,他方才去的的确不是这间客房,不过嫌那里有些嘈杂,就让人给他换了一间,没想到就这么与她撞上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他从床上跳下来,绕着夏幼幼转了几圈,托腮道:“我听闻刚刚丫鬟说你有孕在身,可看着也不像啊,还有你这身衣裳……你不会是装作镇国公府的宾客,来偷东西的吧?”
就算结果没猜对,其他的也猜得差不多了。夏幼幼斜他一眼:“你呢?是镇国公府的客人?”
徐延下巴微挑:“自然,且是他贵客中的贵客。”
夏幼幼心头一动:“哦?你不是上次那家人的远房亲戚么,怎么又成镇国公府的贵客了?”
“你先回答我。”徐延心情不错的坐到桌旁,从清早起就因应酬产生的烦闷一扫而空。
夏幼幼本来就是为了躲开众人才谎称有孕的,自己干等也是等,还不如和这人聊聊天,说不定能套出上次那个女人的身份来,大不了最后去杀武遇时再将这人打晕,反正他此刻身旁也没有暗卫护着。
思及此,她咳了一声道:“你猜的不错,我是来偷东西的。”
“有孕的事呢?”徐延立刻问道。
夏幼幼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傻,既然你猜对了,那我这身孕自然也是装的。”
“哦。”徐延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团扇,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几下,接着便笑了出来。
夏幼幼奇怪的看着他,心想这人真是脑子不大正常,长这么大了没玩过扇子么?
“你呢?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我?”徐延看着团扇上精致的绣纹,随口道,“我寄住的主家一时有事不能来了,便让我代劳过来一趟。”
“……所以你是个跑腿的?”夏幼幼无语的看着他。
徐延想了一下,笑道:“是啊,你很失望?”皇上重病没办法出宫,所以派了他和徐舟来,所以也算是跑腿的吧。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夏幼幼翻了个白眼,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二人对视一眼,徐延躲进了里间。
是来送饭食的丫鬟。夏幼幼默默松了口气,等丫鬟走后将门关上,一回头便看到徐延正拿着碗筷要吃。
她两步冲过去将东西夺过来,语气不好道:“要吃回你自己房间吃去。”丫鬟就知道这里只有她一个,自然只送了一份饭。
徐延虽说以前不受重视,可大小也是个皇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抢他的饭吃,不能说心情有多好或者多不好,只是觉得有些怪异。
不能让她这么嚣张,否则以后管教起来就太麻烦了。不知为何,他心里升起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念头。
夏幼幼盛好饭刚要吃,便看到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顿了一下后果断扒拉一口米饭,然后挑衅的看着他。没办法,武力值不在同一水平上,哪怕自己来得不及他名正言顺,也对他警惕不起来。
徐延看着她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心想算了,下次再管教吧。
“对了,你寄住的那家主人是什么人啊?”夏幼幼佯装不在意的问。
徐延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一瞬,淡淡问道:“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那个长得挺漂亮、看起来脾气又很差的夫人,啊,她是女主人,也想知道男主人是谁。”
夏幼幼求知欲甚高的看着他,她之前就很好奇了,但尚言没有要说的意思,又好像没有必要再去人家府里查一查,她便只能把好奇给忍下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问问了,她还是挺想知道的。
徐延笑笑:“是皇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没必要告诉你。”
夏幼幼疑惑的看他一眼,刚要再问什么,就听到他说:“对了,你这次打算偷什么?”
“怎么,你还要来帮我?”
徐延认真的看着她:“你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不用。”夏幼幼嗤道。
“再认真考虑一下,听说镇国公喜欢把好东西都藏在暗室里,我大概知道他暗室在哪,你确定不想去看看吗?”徐延诱哄道。
“……然后呢?如果我答应你帮我,你想要什么报答?”夏幼幼不觉得这人会有这么好心,所以干脆直接问出来。
徐延看着她:“你有许多面首?”
“没有。”
“你成亲了?”
“……没有。”这人跟尚言应该也有些关系,她自是要护好自己的小马甲,以免被他查出什么给尚言惹了麻烦。
徐延笑了起来,这一笑眉眼似有星光乍现,亮晶晶的很是吸引人:“那我便不要什么报答,只想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突然被恍了一下神的夏幼幼忙别开眼,心想真是罪过,家里已经有了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了,竟然还被路边的野花勾了一下。
“可以,你就在这里等我,到时候我来找你。”最好这人直到她离开都不出门口,免得会坏她的事。
徐延猜测她大概晚上会动手,到时候正是镇国公的寿宴,他本就不想参加,如今更是有了借口。他想好后当即递给她一杯清茶,夏幼幼看他一眼,拿着清茶和他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算是约好了。
约定好后,二人再无话可聊,各自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待着,夏幼幼还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夏幼幼再三叮嘱徐延不要乱走后,便出去跟周书郊会合了,刚见到他就被告知了一个坏消息——
“你男人也来了。”
“什么?”夏幼幼怔了一瞬,下一秒便转身要走。
周书郊忙拉住她:“做什么去?”
“回家啊,再找机会杀他吧,免得被尚言撞上了。”夏幼幼道。
周书郊不满:“我都在这儿守了一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武遇这次来镇国公府没带多少侍卫,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以后就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可是我男人……”夏幼幼只说了几个字就扫到了熟悉的身影,当即拿着团扇遮住脸将自己缩小,周书郊也机敏的挡在她面前。
等他离开后,夏幼幼才松了口气,烦躁的对周书郊道:“你确定还要继续么,看现在的情况,待会儿宴会上必然会遇到他们,你就算能躲过尚言的耳目,能躲过刘大哥么?”
“关刘成什么事,我之前并没有看到他啊。”周书郊奇怪的看着她。
夏幼幼用下巴指了指他背后:“你瞎了吗?这么一大活人都看不到?”
周书郊转身,果然看到刘成跟在傅明礼身后,他疑惑的看了一眼,便立刻将头扭了回来:“那也不行,我今日一定要杀武遇。”
“你要是执意这么做的话……”夏幼幼沉着脸看他一眼,“那就在晚宴开始前将他杀了,否则我不会答应的。”只有在宴会开始前将人解决了,才能避免和尚言同席用膳。
周书郊为难一瞬,最后看着夏幼幼坚定的表情,咬着牙答应了。
这样一来就比计划要提前行动近一个时辰,天刚蒙蒙黑,周书郊便趁人不注意,在经过武遇的位置时在他杯中下了泻药,然后和夏幼幼一起挤在人群中静等药效发作。
他把药下完后,暗暗庆幸自己还有点这种东西,否则临时改变计划,还真不知道如何把武遇给引出去。
此刻傅明礼和刘成就在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夏幼幼满心焦躁,既想随时盯着他们免得突然碰面,又担心自己的目光被刘成察觉,反而会被发现。
总之就是一心都是自家男人,根本没功夫去看武遇。周书郊看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反正他现在刀伤还没好全,只能做些盯人的活计,等武遇离席了杀人的事还是要交给她去做。
这边傅明礼还不知道他的小姑娘正在十几步之外看着自己,他的注意一直放在刘成身上,这次来镇国公府祝寿,他特意没让刘成跟着,为的就是趁武遇离府,武府防备松懈的时候去找账本。
刘成在武府找了一个下午,终于将原账本给找到了,现在来找傅明礼会合,为的就是抓武遇去面圣。要不是怕搞砸了镇国公的寿宴会让皇上不高兴,他们此时就要将人给抓了。
“等到寿宴结束,他一出镇国公府,你就将他扣下。”傅明礼看了一眼正在桌前小酌的武遇,面无表情的对刘成道。
刘成领了命令,便转身去府外部署一切了,傅明礼蹙眉看了不远处的人群一眼,从方才开始,他便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看,虽然这目光不至令人讨厌,可总归不怎么舒服。
他看过去时,这目光便消失了,傅明礼眼底泛着点点冷意,转身去了自己的位置。
武遇独自喝了会儿酒,突然觉得一阵腹痛,他急忙叫了一个小厮,跟着他离开了人群。
镇国公府府内的景色很是雅致,为了不煞风景,茅厕都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武遇越走离人群就越远,看着越来越安静的周围,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对劲,只是还未深想脸色就变了一下,只能加快速度往前走。
在他的催促下,小厮很快就将他带到了茅厕,武遇看了小厮一眼,沉声道:“你在这里等着,哪都不许去。”
“是。”
武遇这才进去,不一会儿解决完后,出来看到小厮依然站在那里,他满意的从怀中掏出几颗金豆子,丢到小厮身上道:“赏你的。”
低着头的小厮忙蹲下去捡,被他动作逗得直乐的武遇笑了起来,大笑之余突然觉得这个小厮好像比方才那个肩膀宽了一些,正要开口问肚子上就多出一块铁刃,他不可置信的扭头去看,却看到了一个小巧的姑娘。
夏幼幼将他推倒在地,嫌弃的对还在捡金豆子的周书郊道:“还捡,不嫌臭啊?”他们在武遇进茅厕之后就将小厮给打晕了,然后由周书郊扮成小厮来吸引他注意力,没想到注意力没吸引到,他反而扮上瘾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还欠我钱呢,就不要装豪绅了。”周书郊将豆子捡完丢进怀里,对着地上还在喘气的武遇踹了一脚,“害我受那么重的伤,就这么让你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一刀就能解决的事,你没搞定不说,还弄一身伤回去,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脸在这说话。”夏幼幼嗤笑一声,对他夸大武遇身手一事很是鄙视。
周书郊斜她一眼:“他最厉害的是身边保护他的那群人,你这是运气好,懂吗?”
武遇瞪着眼睛看着上方你来我往的两个人,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腰后拿出信号弹,趁他们不注意直接将绳子拉断,等夏幼幼和周书郊发觉不对时,信号弹已经在天上炸开。
夏幼幼脸色一变,对周书郊道:“快走!”
话不用多说,二人立刻分散开,朝不同的方向逃去。
正在席上与镇国公客套的众人,一看天上炸开的烟花顿时神情一变,徐舟惊道:“不好,武大人有危险!”
傅明礼的脸沉了下来,当即便直往烟花处追去。账本他刚刚拿到,武遇绝不能出事,否则扳倒徐舟的可能性将大为降低。
武遇现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谁出事他都不能出事,宴会上的人都知道深浅,一听说他有事了,除了女眷都朝内院去了。
四周突然多出一堆朝这边冲来的侍卫和暗卫,方圆几里连个正常人都没有,更别说自己躲在宾客中间了,夏幼幼这下感受到了周书郊之前的痛苦,暗暗后悔没有在给目标一刀后再来一刀。
她跑了一截便被几个突然出现的侍卫困住,无奈只能边退边打,围困她的人越来越多,她在对付这些人的时候更加吃力,可又偏偏逃不了。
更惨的是,在抵挡这些人的同时,她眼尖的看到熟悉的衣裳一闪而过,她叫苦一声,忙将自己的脸用团扇遮住,这时一个侍卫的刀趁她心神不宁时砍了过来,她反手挡了一下,手上佩戴的红绳被划破了一分,她太过情急也没有看到。
眼看尚言就要过来了,她捏着嗓子大吼一声:“武遇!”
众人被她吼得一愣,都朝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她趁机忙朝外逃去,众人这才知道被耍了,怒嚎着追了上去。
傅明礼来时匆匆看了被包围的人一眼,只是觉着她很是熟悉,并没有过多放在心上,因为他此刻的要紧事是去确认武遇的死活。
可惜等他赶到时,武遇已经咽气了,徐舟阴沉着脸看向他:“傅公公,一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
“放心大皇子,卑职一定会的。”傅明礼眼中风雨欲来,听到徐舟的命令后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
武遇的死已成事实,现在要做的便是找另一个有力的证人将他和徐舟绑在一起,那本次的凶手则是最好的选择。他不仅要将人抓到,还要动刑要他说出自己要他说的话。
如此想着,傅明礼便朝凶手消失的方向追去。
夏幼幼被追了一路,暗暗叫苦不迭,心想全世界的侍卫该不会都来追自己了吧,否则怎么人越来越多不说,从头到尾还没听到其他地方有打斗声?
身后的追兵一直在追赶,她没有办法直接逃出镇国公府,只能带着一步一步的绕圈圈,在她体力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想到某个人,当即脚下发力,将追兵甩下,然后朝那间客房逃去。
徐延正在房里昏昏欲睡,接着便感觉到一阵风朝自己袭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夏幼幼出现在自己面前。
“镇国公府死人了,现在都把我当成凶手了,你能不能救我一次?”夏幼幼急切的看着他。
徐延一顿,随后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他挑眉看着夏幼幼:“想让我帮你,总得给我点什么吧?”
“不是说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夏幼幼瞪眼道,她知道尚言说不定也在搜查她,此刻心里火急火燎的。
徐延慢慢的摇了摇头:“不够,我还要别的。”趁火打劫这事,做起来比想象的感觉要好。
门外已经有人拍门了,夏幼幼急了,直接翻身上床,将床帐放了下来:“帮我挡住了,要什么都行。”
得了她这句话,徐延立刻满意了,再看外面那些人就嫌弃他们碍事了,于是上前去开了门。
这里来的暗卫,基本都是徐舟或者傅明礼手下,对二皇子徐延自然不陌生,一看开门的是他,急忙便要下跪。徐延怕床上那位知道了他的身份,忙瞪了这些人一眼,让他们不准声张。
“你们这是做什么?”他不悦道。
前面带头的人忙道:“回二……回公子,我们要找一个女子。”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出去吧。”
几人为难的对视一眼,他们分明看到那女子逃到这里来了,整个院落都搜过,只有这一间还没搜,很有可能就藏在这里。
但他们看徐延坚持,便不敢再说要搜查的事,只能不情愿的退下,徐延见他们一走,便将门给关上了。
“如何?我是不是很厉害?”徐延掀开床帐,对里面警惕的小人儿道。
夏幼幼抬头看他一眼,郑重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她与自己这般客气,他倒不习惯了,别扭的坐在床沿上,笑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我也并非不要报酬。”
“公子想要什么?”夏幼幼疑惑。
徐延犹豫的看她一眼,话到嘴边反倒说不出了。
追查的那些人被徐延拒绝,只能往外走去,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傅明礼朝这边来了,忙对着他行了礼。
“这里都查过了?”他蹙眉问道。
“没有……”方才带头的人回看了徐延紧闭的房门一眼,咬咬牙还是将方才的情况都说了。
傅明礼冷声道:“知道了,你们去别处搜,我去二皇子那看看。”
几人得了命令忙离开了,傅明礼若有所思的看了徐延的房门一眼,突然想到他有被劫持的可能,当即沉下脸,走过去将门踹开。
入眼便是徐延趴在床上的背以及落下的床帐,徐延手忙脚乱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是他后忙道:“明礼,你先出去,我、我这儿有事要忙……”
傅明礼皱眉看向床里,只看到床上还有另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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