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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生而悦己 辞绿 3642 2021-04-02 19:56

  “你甘心吗?”顾昭翘起唇角, 轻声问他, “没有背景, 没有后台, 也许会一直碌碌终生, 又或者摈弃最初的信念, 一头扎进浑水里, 和你曾经看不起的、唾弃过的人,同流合污。甘心吗?”

  柳清河轻笑一声,没有说话。甘不甘心都是他自己的事。

  没有走到那一步, 在此之前,说什么都是虚妄。

  “或许,我给你一个背景?你若能够状元及第, 大理寺丞如何?”顾昭敲了敲桌子, 道,“忘了告诉你, 我是端国公府嫡女, 顾昭。”

  柳清河这才开始仔细端详面前这个人, 仔细看她细长的眉, 眼尾斜挑, 贵气浑然。

  “附骨之疽。”他微启薄唇,从口中吐出四个字。

  即便被这样说, 顾昭脸上也没有丝毫恼意。

  寒门与世家之间有着不可协调的矛盾,这一点在柳清河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关于他的事, 来之前顾昭也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

  是以只是笑了笑, 不作他言。

  “庶族与世家本就是天壤之别,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然而却不能说明什么,昔日王崇鱼肉百姓,太师府中堆金砌玉,令人咋舌,今有宋旦忧国忧民,一怀明月两袖清风。前者是寒门大臣,也是国之蛀虫,后者是世家高官,也是大邺栋梁,我说的对也不对?”

  正在顾昭与柳清河僵持着没有人说话的时候,苏宴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顾昭回头看他,有些惊讶,但又见他脸上扯出一个淡然的笑,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也明白他是过来帮自己的——毕竟这事她早先便透露过。

  心下升起感激,冲他笑了笑。

  柳清河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见他面如冠玉,举止中风流蕴藉,面上虽带了三分笑,可是眼里却是暗沉着,如同无波古井,心知此人并不简单。

  然而却也没有太过关注,转而回答起他的问题,“对。”

  苏宴走到顾昭身边坐下,刚拿起茶壶便被她夺去,看着她用金线绣了牡丹的袖口因为手腕抬起滑下去了一些,露出她如霜皓腕,随后便听见茶水潺潺淌入杯中的声音,心里愈发愉悦起来。

  对柳清河的态度也柔和了些许,“……可见观人论事均不可以偏概全,你说是也不是?”

  “是。”被面前这个男人连问两问,柳清河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所言非虚。

  顾昭有些不自在。苏宴坐在她旁边,让她觉得有种被侵犯了领地的感觉。她知道是自己性子太霸道的缘故,垂下眼没有说话。

  坐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这个人来了,于是整个人放松下来,不想再端着,往里面挪了一下,懒懒靠着雕花的窗沿。

  “附骨之疽从来不是世家,而是世家中的某些势力而已。今日顾小姐找上你,也是因为这一点。给你个机会,让你能够青云直上,实现自己的抱负,你要是不要?”

  见他张嘴又要说话,苏宴抬手止住他未说出口的,径直往下说道,“相信我来之前,顾小姐一定也与你说过许多了,刚刚我说的也不少,余下的,便只看你了。你也不用着急,我们给你时间,三日后此时此地我们在这里等你,如何?”

  柳清河张了张嘴,又闭上。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好。”

  “能问问您的身份吗?”临走前,柳清河看向苏宴。

  有的人,他只说一句话,也能让人察觉出他的不凡。

  “不过是……顾小姐身边的谋士而已。”

  “以先生之能,未免屈才。”柳清河眉心微拧。他自认为心神坚定,然而却因为这个人三言两语产生了动摇。他言语间条理分明,层次清晰,仅仅做个谋士,实在可惜。

  “各自有志罢了,在下,甘之如饴。”

  柳清河望见他眼里微微泛起的笑意,联想到他那句“甘之如饴”,突然懂了他的意思,于是不再多言,匆匆告别。

  人走远后,顾昭才对苏宴道了谢,又道,“如果不是你来,估计我是说不动他的。”

  “举手之劳,当不得谢。正文公的事也有着落了,他最近正在鹤山书院,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与院长是好友,受了邀会在这里与学子们论道。”

  顾昭又道了声谢。

  “若真想谢我,不如帮我个忙?”苏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

  “嗯?”顾昭愣了一瞬,然后从鼻间逸出一个音节。

  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能够帮到他的。

  “我有件袍子坏了,不如你帮我补补?”苏宴停下步子,侧身望她。

  顾昭被这话吓得目瞪口呆,“我?补衣裳?”

  她觉得苏宴简直是在诚心消遣她,这么难的事她哪里会做?

  苏宴面无表情解释道,“我身边跟着的都是些粗人,他们不会补。”换言之找上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您不能买一件?”

  “我重感情。”

  重感情……也能这么用?

  “熙和街上成衣坊里也能补衣裳吧?”

  “素有洁症,不喜他人碰我的衣物。”说着,他眼里仿佛有光渐渐黯淡下去,“顾小姐不愿意就算了吧。”

  顾昭咬牙,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可是一想到他今天又对她施以援手,于是叹了口气,“我……当然愿意,只是,您别嫌弃我的手艺就好,女红针线什么的,我在顾家从来没碰过。”

  “嗯,不嫌弃你。”

  ********************

  柳清河离开茶舍后便去了之前和同窗们分开的地方,发现几人已经不在,他摇了摇头,他这一去,确实去得久了些。

  正待要走,却听后面有人唤道“柳兄”,他转过头,看见宋深几人正从一条小巷里出来。

  “你们如何从那里面出来?”

  “久等你不过来,我们又听说那里面开了家食店……”

  “所以你们已经吃过了?”

  “哪儿能啊,既然把你拉出来了,肯定是要和你一块吃啊,打包了。”

  柳清河这才注意到他们手上提着的油纸袋,声音有些涩,道,“多谢。”

  他和他们,其实从来都不怎么亲近。但这时候见他们这样,不知怎么地,心里却涌起一些暖意。

  “谢什么谢!”

  “该不是被小姑娘迷了心神,一霎时转了性子吧?”

  “何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真是枉读十年圣贤书!”

  “嗳,是我孟浪了。小可在此向诸位郎君赔个不是……”

  几人尚还年少,说话做事都透着些孩子气。

  往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柳清河肯定是要离他们远些的,但他这次没有往前面去,而是走在一旁,听他们插科打诨。

  心里想着方才茶舍里的两人,又想到他们说的话,心绪有些不宁。

  他一会儿想自己明年的会试殿试能不能拔得头筹,一会儿又想如果中榜了他日后该怎么规划,一会儿又想着倘若落榜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很快众人就回到了书院。

  刚到门口,柳清河就被人叫了去。

  *******************

  顾昭从鹤山书院回去后,果然房间里看到一个包裹,她先是愣了愣,后来便释怀了:侯府里怕是有苏宴的人。

  认命一样,她走过去将衣服拿出来,又叫沉棠为她穿针,她今天就要来会一会这有故事的衣裳。

  沉棠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笑过之后,才发现顾昭正幽幽盯着她。

  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沉棠又将自己手里的物什捧过去,道,“姑娘莫气,奴婢看您手里的帕子都勾丝了,为您重新绣几条怎么样?这个颜色,并月白色,杏色,樱粉色四色,上面绣您喜欢的花样,先备着夏季的怎么样?”

  “才不要,我还有呢。如果今天中午不给我做桂花糖蒸栗粉糕,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记得要甜一点。”

  “是,奴婢知道了。不过您真的不要绢帕吗?”

  “你先做吧,我以后再用。现在手头还有几条。”

  沉棠有些诧异,“可是奴婢。记得您的绢帕该用完了啊?”

  盖因沉棠绣艺精湛,顾昭又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于是便与丫鬟商量好绢帕半月一换。

  顾昭拿出怀中的绢帕在沉棠面前扬了扬,“是早该没了,可是这不还有卢宛娘送的在这吗?”

  “她何时送了您手帕?”

  顾昭拍了拍脑袋,才想起这事还没跟沉棠说过,又看见荔辛进来,也就当分享一下趣事般将事情道了出来,“……当时就看出来她来侯府闹的目的不简单,又扒出来徐承志不是徐孝则的儿子,她与那私塾先生的过往,于是也就顺藤摸瓜猜到了一些事情。譬如她其实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然后断了与徐孝则的关系,毕竟徐承志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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