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然一出场, 立刻震住了全场。
“李三金呢, 怎么还不来!”
赵令然仔细想了想李三金平时都是怎么抖落他的纨绔威风的。
于是依葫芦画瓢。
脚抖一抖。
嘴巴撇一撇。
声音高一高。
“给我把她们看好了, 跑了一个别怪老子不客气!”
白叔立即配合地连连应是。
李三金哼哧哼哧来了。
后面跟了一大堆人。
个个都是熟悉的面孔。
“咱们不是说好每天去赫将军府习武的嘛, 你今天怎么那么慢!
我还以为你昨天砍断了三个人的手臂就不敢去赫将军府了。”
砍……
三个人……
手臂……
李三金一句话, 叫“晕过去”的陈夫人抖三抖。
李三金的馒头脸眨眨眼睛。
赵令然咔哧一笑, 立刻严肃。
大凶脸, “麻烦,这儿来了一个说自己是左相夫人的牙婆子,败坏左相家的名誉, 还敢上我们家来讹钱!
我琢磨着,这种大恶人,怎么处理呢。”
大恶人二号李三金对大恶人一号赵令然说, “那还不容易呀, 送京兆衙门府呀!
我听说新上任的莫大人,正愁咱们京里太太平, 没有大案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把烧着呢。
咱们给她送去一个冒充左相夫人, 讹顾尚书府的牙婆子, 岂不正是美事儿!
把这牙婆子给发配到边塞去!”
否则怎么说都是纨绔呢, 两人事先也没通气, 想出来的法子都是一样的。
陈夫人知道自己不能再晕下去了,再晕下任这两个纨绔施为的话, 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以后还怎么在京里立足。
况且老爷本来就不赞成自己来插手这件事情。
“李鑫!你身为李尚书家的第三子, 你难道不认识我吗?本夫人是左相夫人!如假包换!”
陈夫人气急败坏地道。
李三金走进看看, 再凑近一些。
认真地像在研究刚出土的文物一样。
“瞎说!”
平地一声惊雷。
“我小时候明明见过左相夫人,比你年轻多了,比你好看多了。
你个……老斑鸠!”
赵令然在旁边,讲真,李三金气人真是有一手。
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你……!”
陈夫人气血逆行。
废话人不会老嘛!你们这辈都长大了他们能不老吗!
这两个家伙自然都清楚,这妇人就是真的左相夫人。
所以送到京兆衙门那自然是不行的。
主要是吓吓这个嚣张的妇人。
但是送回她左相府,落落她的面子还是行得通的。
“这样吧,我们顾家虽说被她讹,但是好歹被英明神武的我给辨出来了不是?
所以说也没什么损失。
但人家左相府就不一样了。
他们被冒充了当家夫人,那亏真是吃大发了。
所以咱们把这牙婆子送到左相家去,叫苦主发落。
你说怎么样?”
俩纨绔一唱一和,能把人活活气死。
可见当初李三金撒夫夫跑来说要娶赵令然,赵令然把他掀翻了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呀!
否则这俩货呆在一起,成天气气这个,怼怼那个,李尚书还活不活得成了。
这么一算的话……
赵令然对李三金他爹有大恩呐!
当然,如果是按照赵令然这个臭不要脸的逻辑黑洞的逻辑来走的话。
“我觉得好啊。
没准人家左相府还要重重感谢咱们俩呢。
这个好。回家跟我爹说,让他奖励我长月钱。”
陈夫人冷哼一声。
把她送回左相府?
好啊,到了就把这两个东西绑了。
倒是正好给了左相府顾尚书的把柄。
未婚妻羞辱作为晚辈的左相夫人,还勾结外男,括号指李三金。
真是刚巧一举拿下顾尚书这个女婿。
想要保住他这个师妹,就答应左相府的条件。
陈夫人的眼中,意气风发,挥墨指点方遒。
两纨绔嘀嘀咕咕,“这个老阿姨是不是撒了呀?”
小毛兽的声音。
“不会呀。我们又没有拿木棒敲她的头……”
“那就是她本身就是个撒子。”
一锤定音。
有时候,查案,就是这么简单。
陈夫人正得意,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接着就是一片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李三金拿了个麻袋把人给罩住了。
跟罩一头拱了白菜的大肥猪一样。
陈夫人挣扎,被赵令然一记手刀给打晕了。
彻底老实了。
众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李三金说他认识左相家在哪里。
他来指路。
下人们说话给他坚决地否定了。
并且一副“你再说话小爷就要不高兴了”的表情。
于是只能住嘴,车队跟着这个坑货的指路指哪儿打哪儿。”
赵令然不管,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自信,李三金这货能靠得住。
明明是上门找麻烦的,这两货走出了一种春暖花开,春风细雨的春游的感觉。
“撒花撒花呀。”
李三金戳戳戳小厮。
“弹曲弹曲呀。”
再戳戳侍女。
冬天了,信度又地处北地,风吹得贼拉邪乎。
翻白眼小厮扔出去的话,跟个小巴掌一样,直直地往里人的嘴巴上打。
还有那个的曲弹的……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一剪寒梅傲立雪……”
真的是不嫌冷是不是,大冬天唱这种曲子。
侍女越唱越冷,声音越来越飘。
听起来就跟大半夜出没的女鬼声音差不多。
心里苦,真的,好苦好苦的。
赵令然对此大加赞叹,“三金大兄弟,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有品味呐。”
“多谢多谢,可气客气。”
众人吸一口随风飘扬的鼻涕,“……”
母亲的鸡蛋……简称……
妈蛋!
唱着曲儿,飘着花瓣,轿子上还有飘成宽面条一样的丝带,一长串的队伍,惶恐的侍女们,这一切的一切,让路人们不寒而栗,不由相互抱团取暖。
“邪教进京了……”
“江湖又将是一阵腥风血雨……”
“咯咯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
两纨绔意气风发的笑声。
很快,发现走错地方了……
偏得有点远……
跑到南城来了。
“啊呀,我记错了……
我忘记我是个路痴来着……
不认得路的……”
李三金恍然大悟。
没办法,只能重新走回去。
“慢着,我饿了,我们去吃饭。”
一个纨绔被打倒在地,作为他的战友,绝不是将他强硬的拉起来。
而是……
和他一起躺着。
十分顺理成章的,他们就在南城吃饭了。
吃完了之后,两大爷从饭馆子里出来。
留下里面一馆子的人,都跟见了妖怪一样。
惶惶不安,犹如蝗虫过境的稻田。
李三金时常和赵令然这饭桶混在一起,所以看习惯了,就不觉得不对劲了。
但是其他人不啊。
长那么大,就头一回看见那么能吃的人就对了。
所以……
果然是邪教吧……
估计是个邪教教主……
南城很快有了流言。
从“邪教进京了…”,慢慢演化成“邪教教主吃人肉……”
现在是“邪教教主一顿吃好几十个小孩……”
赵令然这家伙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俩欢天喜地地到相府找茬去了。
历经千幸万苦,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到达了相府。
赵令然和李三金两两握爪,表示好感动。
弹琴的撒花花的:“……”
我们也不敢动呐……
“左相府也不知道谁修的,一点没脑子,太难找了。”
赵令然这家伙臭不要脸地吐槽。
“就是就是的。”李三金左看看,又看看,“咿?这个地方有点熟悉的嘛?”
“哦,原来住我家对门呐。”
“走!撞门去!”
赵令然兴奋地啪嗒啪嗒爬下马车。
中气十足地大吼,“开门呐客官!客官来呀来呀来呀……”
李三金掏掏耳朵,好熟悉的叫门声呐,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听见过。
于是也依葫芦画瓢嘶喊起来。
一边喊身体还一边晃荡。
人吃饱了之后,就是轻浮一点。
李三金飘摇地像个缠在水草上的水蛇精。
没有腰。
众人:……
李尚书和顾尚书,是怎么样牛破天际的存在,家里才能养得出那么两个不要个肺斯的孩子来……
“找死了!招客招到左相府来了!”
大门打开,一名管事怒气冲冲地冲出来。
咦?
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也没有?
就看见两个十分乖巧,眼里透着真诚的的孩子?
其中一个孩子,还戴了丑面纱,抠了四个洞?
看起来好羞耻,看起来像是把底裤罩在了头上……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左相府。”
见到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少女,管事的语气柔和起来。
赵令然蒙着面,李三金的大包子脸看着肉乎乎软绵绵很好欺负的样子。
“管事大叔,我们做好事儿来了。”
强调一下目的。
“我问你们是什么人?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
“我爹是李尚书,我是家里的……二儿子。”
李三金适当地,稍稍地撒了一个小谎话。
都不是哪个长舌妇,说他是纨绔,害他在京里都不受待见。
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那就不关他李三金的事儿了。
所谓……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你们有什么事儿吗?这个时间,老爷上朝去了,少爷虽然在,可也马上就走了。”管事大叔问。
“我们抓到一个冒充贵府夫人的牙婆子,还大言不惭说看上顾月承顾尚书了,扬言要把顾大人买下来做面首。
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们好正义的,把她打晕了绑起来了。”
哦对了,把她手上的良家妇女都带出来。”
赵令然小手一挥,从后面走出来二十几名惴惴不安的丫鬟婆子。
管事一件,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都是相府的下人呐。
对了,今天一早,老爷走后,夫人就带了好些下人出去了。
莫不是这丑面少女口中的牙婆子就是……
管事心中闪过极不好的预感。
丑面少女……
赵令然若是听见这管事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叫她这个,必定气到原地爆炸。
丑?
谁丑?
赫绣莲没来之前,她赵令然是京城漂亮王!
“快快快,进去说进去说!”管事赶紧忙前忙后地招呼着,“快!把门打开!”
赵令然伸出板正的手掌,“不,你不是说家里没人都出去了吗?
我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好孩子,不随便进没人接待的府邸的。
说得那叫一个正义凌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是什么好人呢。
“不不不,少爷可以接待你们。不要紧,快进来吧。”
管事想着无论如何,先把人带进来再说。
如果真的是夫人,现在还是保住名誉最重要。
再呆在外面,若是让路过的人看到了夫人被人绑着的狼狈模样,明天京里不知道怎么传开呢。
管事急得都要给跪下了。
赵令然这才带着人大爷一般慢吞吞地进去了。
等他们进去之后,路上人们议论纷纷。
“邪教进了左相府……”
“左相勾结邪教……”
赵令然进来,自然是因为她把持着分寸呢。
左相夫人,毕竟身份尊贵,真把人逼急了谁知道会怎么样。
贵夫人们把名誉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贵,所以在不伤及她名誉的情况下,落她面子给她个教训就可以了。
要是还不识相的话,就揍扁她。
李三金要去解开陈夫人的麻袋。
赵令然把他拦住。
“等会儿等会儿。
解开了就该抖威风了。
咱们先各显神通了,她就不好意思抖威风了。”
赵令然这家伙,时傻时精的。
精的时候一般都是欺负人的时候。
脑子嗦地特别快。
李家大爷,还没出去,被管事急急叫来,也是气恼。
现任夫人是他继母,又不是亲生的娘,火急火燎地做什么。
“我看保准就如那两个人说的那样,就是个冒充的牙婆子,你没听见人家说啊,是个老不休。
眼神倒是不错,还晓得看上顾尚书。”
“大爷,院里站着的都是咱们府上的丫鬟婆子,那定是夫人无疑呐。”
李家大爷脚上走得快,心里冷哼。
是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赵令然和李三金,在左相府的正堂里,十分没有闲着等人,身体力行什么叫少见多怪乡巴佬土包子。
他们俩默默这,摸摸那。
正堂里一对一左一右两个玉雕,叫他们快蹭秃噜皮了。
“赵姑娘,这个玉雕,看起来好值钱呐。”
“我也那么觉得……”
蹭蹭蹭,擦得油光蹭亮。
“咱们搬回去吧。留在这里怪可惜的。”
什么叫留在这里怪可惜的……
这就是人家的,怎么就叫怪可惜的……
赵令然点点头,“咱们搬回去,搬到赫将军府去。”
这家伙掰着手指头,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这下子,伙食费,学费,膏药费,碰坏东西费,兴风作浪费,气死郡主费,都有啦!”
“好好好,这个好。说不定多了还能掰个头回去给我爹。”
李三金很开心,笑得额头上的抬头纹都挤在一起。
“其他的都便宜。就是去伙食费……
贵!”
赵令然咬牙。
虽然赫将军府完全没有要收这两个家伙银子的意思,但他们俩今天得瑟,非得揪点东西回去。
当初在宫里,那就是看在皇帝老儿的面子上了,否则偏殿里的东西通通薅走!
“我们家大爷来了。”
管事和李家大爷赶到。
赵令然不给他们率先说话的机会,“我们给你们逮到了一个冒充你家夫人的牙婆子,而且还吃顾大人的豆腐。
人给你们送来了。”
李家大爷刚要说一声谢谢。
赵令然表示她还没有说完。
“你们打算怎么谢我?”
“啊?……那要不…银票?”
“诶!说什么呢?我们都是热心肠的读书人,说钱太俗气了。”
两个纨绔对视一眼,一人抱着一个玉雕。
玉雕重,李三金抱得摇摇晃晃的。
左相府的大爷一脸懵。
这他么叫热心肠?
这不是土匪吧!
李家大爷是认得李三金这个京城著名纨绔的,自然知道跟他混在一起的,大概也是官家出身。
“不同意?不同意你现在就揭开那个牙婆子的面,咱们一起看看。
这觊觎顾大人的老妇人,究竟是贵府夫人,还是个牙婆子?”
看呐,你有本事倒是看呐!
“你们抱走吧!”
李家大爷一咬牙,行行行。
“这就对了嘛,贵府的事儿,我们不多掺和的。我们都是热心肠。”
都掺和成这样了,还说不过多掺和……!!
两个“热心肠”熊瞎子抱着玉雕走了。
出门的时候,还听见那大爷小心翼翼地叫母亲。
赵令然李三金坐在去赫将军府的马车上。
二脸陶醉。
“我们今天……
好有出息。”
“我为我们感到无比的骄傲。”
马车里面,两人互相吹捧。
听得车夫都快要吐了。
见过不要脸的。
但不要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少见呐。
江山代有才人出,前浪拍死沙滩上。
赵令然和李三金一人抱着一个玉雕进入了校场。
赫绣莲在看兵书。
手边还有一盘棋。
自己跟自己下。
“你们去俩今天迟到了。”
头也不抬一下。
岂止是迟到了,半天都过去了。
只听见咕咚两声。
“什么东西?”
两尊玉雕。
赫绣莲虽不懂玉,但毕竟富贵出身,这么脆生完整,这水色,两个一模一样的玉雕,必定是谁家珍爱的极品。
“哪来的?”
直接告诉赫绣莲,必定不是这俩家伙家里拿来的。
指不定是哪坑来的。
赵令然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细到他们中午吃了什么,给赫绣莲讲了一遍。
赫绣莲脸抽。
“我以为你那天偷袭我,还打算偷摁我的投降书的时候,已经是你的人生巅峰了。
没想到你还真是每天在进步呐。”
“诶!不要这么夸我。
我会保持不骄傲的。”
赵令然真诚脸。
赫绣莲:“……”
世界上有一种皮厚叫铁壁铜墙。
左相府里,陈夫人砸了一地的东西。
陈佳音静静地看着。
这个赵令然真是不简单,将向来温婉的母亲气成这样。
“那个小妖精!还有李三金!
竟敢如此戏耍本夫人!
本夫人定要叫他们好看!”
这就和陈佳音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既然冥顽不灵,既然这辈子的拦路虎和上辈子的仇人厮混到了一起……
那就一起消失了去死吧!
这天,下了学从赫将军府打算各回各家的李三金和赵令然,在同一辆马车里,被带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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