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齐武帝二十一年,楚国进犯,江铃一战,凶残狠辣的太子殿下跌落悬崖离奇失踪,两年后紫华将军将其寻回,然而他性情大变,转而热衷于拜佛持经、行善布施,他走遍全国各寺说要寻找一个人,原本与楚国公主定下的婚事也一拖再拖,齐国急,楚国急,一班臣子急似烧眉,终于有一天,太子殿下去京城东郊的佑国寺礼佛,遇到了那里的一位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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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日大雾,巳时未散,佑国寺的钟楼佛塔尚蒙在薄薄雾色之中,平添了几分仙灵之境。我从大雄宝殿拜佛出来,突见一张熟悉的面容经过不远处,我心下一惊,急忙追了过去……
据侍婢云珠描述,当时我见到高僧的眼神就好像我养的那只西域波斯猫看着放生池里的锦鲤,锦鲤在池中毫无危机感地悠闲游着,波斯猫双眼发着绿光在池边踱着猫步,突然波斯猫一爪伸去,锦鲤咕咚一跳,波斯猫就栽进了水里……
这一回,我还没栽进水里,不过是闯进了寺院的净身房……哦,不对,是洗澡堂……
当时雾气太重,高僧步伐太快,我一时情急没去看门牌就冲了进去……
于是乎一群小沙弥捂脸的捂脸,遮羞的遮羞,尖叫的,四窜的,跳水的……应有尽有。
我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看也不是,始终保持太子殿下应有的威严与端庄,佑国寺彻底被我炸翻了锅……
我是齐国太子洛君月,人称风流邪魅断袖殿下,可我本性女,爱好男,父皇将我当男儿养,封我为太子,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谈,先说这一群小和尚为何吓成这样,只因为我不仅爱好男,而且还……酷帅狂霸拽!
谋士们听说我又闯男澡堂了……皆以一种“殿下啊,你怎么会去庙里闯澡堂!那一群没发育好的小和尚有什么好看的?”的眼神劝诫我,我表示……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好吗!
我跟主持方丈百般解释我在追一位光头和尚,方丈大师悟了一悟:“本寺的和尚都是光头,殿下下回追人,记得先叫名字。”
可……我还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呀?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蹲点在佑国寺数日后,终于又在晨雾朦胧的某个早晨见到了他……
当时我美其名曰要给全寺僧侣赠送僧袍,主持方丈迫不得已将寺内僧众召集到了万寿塔前。我左瞧瞧右瞅瞅,咦,怎么没找到我要找的人呢?
主持方丈对佛祖发誓道:“全寺三百零八位僧人都在这儿了。”说完,他将尚在襁褓里的惠能小弟子端在我的面前以作证明,一脸“殿下你还想怎样?”的表情。
我捂着心口伤痛转身,佛祖啊,我明明看见他在这里,你把他变到哪去了?话音刚落,一阵熟悉的幽香飘来,我便看到了万寿塔下方的河畔边端坐着一抹超凡脱俗的身影……
当时满月将落,晨光澄澈,他一抹高洁的身影立在潋滟波光边安然垂钓。背后是一鼎高大的金佛香炉袅袅燃着香烟,明净的白袍吸纳月华的光泽散出薄薄银色,俊颜出尘清癯,气质如圭如璧,似是神仙中人。
我看得呆了,犹恐还在梦中……
我从小就做着一个梦,梦里有道模糊的身影、模糊的面庞,白衣如雪,圣洁超尘,在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在紫檀书案边,在春旭碧桃下,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他教我习字绘画,陪我练武策马,我唤他殿下哥哥,他伴我成长。虽不知他是何人,我为何总做着这些梦,但我知道他一定对我有着不一般的意义,我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我以为那些幻真幻假的梦境只是我臆造而出,戏中有说《牡丹亭》柳梦梅和杜丽娘以梦为媒、终成眷属,却没想到我的梦中人也真的存在,此刻他就在我不远处,玉琢的肌肤不染浊尘,深邃的眉眼令人失魂……
可是,为什么会是和尚?明明梦里他墨发如缎、锦袍加身……不应该是和尚的啊!
我一颗求而不得的心又变成了探寻求索的心,毫不犹豫地疾奔而去,于是一众僧人的视线也跟着我往那边去了……
我边跑边想着第一句话该和他说什么好呢?
比如:“早上好呀,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或者说:“我经常在梦里梦见你咩?好巧,你也在梦见我了?那我们愉快地做朋友好吗?”
或者比如含蓄地道:“小和尚,这块板砖是你掉的吗?”
总之,第一印象要是极好的。
可我还未到达河岸,他却若无其事地收起鱼竿准备离开了……
我大急:“和尚,等等!”我在万寿塔通往河岸的两百多节阶梯上狂跳着。
他没有理我。
“喂!钓鱼的和尚等等!”我大步流星在狂跳着。
他还是没有理我,气定神闲地准备消失在雾色中了……
我急得慌神,没有多想,本能地飞身一跃……
哎,怪我情急疏忽了,两年前我跌落悬崖武功尽失,没了轻功,原想如仙女下凡、沉鱼落雁一般飞至他面前,岂料我却如闪了腰的落雁一般……啾的一声……砰……直接将他沉入了河水中……
全寺三百零八位僧人皆是倒抽口凉气,就连我也觉得这搭讪的方式未免太过放纵了……
“咳咳咳咳……”我从水里狼狈地爬了出来,挂在河岸边的石头上:“大,大师对不住……刚才失误,失误……”
对方一脸“走在大街上莫名其妙被人拍了一板砖”的羞恼表情,全身湿得透彻,素洁的袍子被河中淤泥染得一团乌黑,凤眼狠厉慑人……
我深觉愧疚,连忙上手去给他擦脸擦身子:“大,大师莫生气,本王刚才有些激动了……”
他眼见我脏兮兮的魔爪抹去他俊脸上,急速往后避,一双凌厉的凤眸片片冰刀钉在我手上、身上、脑门上:“太子请自重,这是佛门圣地!”
我:“……”
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便是这般痛心疾首。
他要我自重,难道我砸在他的身上,他还不知道我多重么?
早知如此,刚才应直接在万寿塔那边脱了鞋扔了过来:“喂!和尚!给本王捡鞋!”至少我不会落个廉耻荡尽的断袖淫|魔的形象……
云珠给我出主意道:“殿下既然喜欢他,不如将他收入后宫吧!”
主持方丈听闻此事,眉毛跳出了额头:“殿下使不得,他命带煞星,克夫克母克妻儿,殿下身系家国命运,万不能沾惹他这种祸水啊。”
祸……水?我想主持方丈你一定是口误了……
我慈祥地笑:“大师别慌嘛,本王没有别的意思,本王只是想认他做师父而已。”
主持方丈惊了又惊:“寺中高僧数十,皋端年纪最轻、悟道尚浅,殿下不如换一个?”
皋端是他的法号,“皋”字通“高”,与下卑相对,人如其名,高冷贵气有内涵。听闻他幼而聪敏,天赋慧根,佛法上造诣颇深,十六岁便升为上座,封为高僧。主持方丈对他十分器重,有意受其衣钵,培养他为下一任接班人,然而他深居简出,性格孤冷,平日除了悟道礼佛,就是修身养性,不管寺中诸事,不喜阿谀权贵……
这样一个超尘脱俗的人,要他做我道法师父,似乎有点为难他。
主持方丈深深叹气,最终以一种“他入地狱其他人就不用入地狱”的忍痛割爱表情说道:“皋端能做殿下的师父,是他的荣幸。只是……皋端不归老衲管束,殿下还得自己去跟皋端说。老衲在此先为他求个情,他性格寡冷,不善言谈,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宽宏大量,饶他不死。”
不善言谈?可我听说,他曾在跨国佛理辩论会上随便搭了几句话,结果说残了好几位资深辩论大师。之后无人敢来佑国寺谈佛论道、切磋口才,担心自毁名望,败在一个年轻和尚手里。
云珠解析道:“可能方丈大师想说的是……‘不善’的言谈?”
果然,当日下午,我就领略到了皋端大师十分“不善”的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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