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悦琪本意是想哄他睡觉,哪料他明明那么困了,却还垂死挣扎般的不肯入睡。杨悦琪心想,看来,你也只配听‘从前有座山’了。
好在杨悦琪这一次学聪明了,提前给瞿牧烜打预防针说:“你要是再敢睁开眼睛,或者再说一句废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瞿牧烜吓得紧绷着嘴唇连连点头。
于是,杨悦琪开始了漫长的复读模式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杨悦琪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循环着,直循环到她自己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才如愿以偿的把瞿牧烜给哄睡着了。她出神的望着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忽然想起西施和范蠡泛舟湖上的传说,这一对虽然历经坎坷,但最后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那她与瞿牧烜呢?又会等来怎样的结局?
说来这两人运气还不错,碰上这一天是个阴天,无需忍受烈日暴晒,偶尔只有微风拂面,杨悦琪默默的守护着沉睡的瞿牧烜,时而回忆些旧时的趣事,时而打上片刻盹儿,在湖面上漂泊了大半天,直到接近黄昏,瞿牧烜才悠悠醒来。当他发现自己枕在杨悦琪的双腿之上,眼睛里涌出无限的温柔和感动,满含深情的看着她说:“有你在身边真好。”
杨悦琪难得的害羞了,忙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却偷偷在心里回了句‘能陪在你身边,我也觉得很开心啊’。从此,她开始默默祈祷,不要那么快让她回去了,希望杨悦钦研究的那个穿越仪,最好能坏上个三五十年,让她和瞿牧烜在这边腻歪够了再说。
瞿牧烜坐起身,转过脸瞧见杨悦琪面带红晕,心下明了她这是害羞了,心头不免又掀起一阵甜意。面带歉意的对她说:“对不起,说好带你出来游玩,却睡了那么久。”
回想起他今天的种种表现,杨悦琪忍不住打趣回他:“即便是这样,我也已经很开心了,只是,你下一次再打算邀我出游的话,能不能不要熬夜,也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瞿牧烜羞惭的笑道:“小的记住了,下回定不敢这么放肆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说罢,走到船尾拿起船桨向岸边划去。
两人上岸后,瞿牧烜命车夫快马加鞭的将杨悦琪送到栖凤阁门口,杨悦琪单独从马车出来,和卓珊一前一后走进栖凤阁。
初进大门时,杨悦琪便感觉有些异常,按照惯例,这个时候门口应该站满了迎客的姑娘才是,此刻却却空无一人,不禁有些纳闷,待走进里厅才发现,人全跑到大厅聚成一堆了,看这阵仗,像是有人在闹事。
杨悦琪停下脚步,听到有人小声议论着,说是有人要血洗这栖凤阁。有心在这里看会儿热闹再上楼去,又怕沾上什么麻烦。心想瞿牧烜不在身边,还是安分点好,便带着卓珊低调的从人群中穿过。
两人正往里走着,发现香儿也在人群中看热闹,杨悦琪拉过她小声问:“香儿,发生什么事了?”
香儿同样小声回她:“是洛薇姑娘挨打了。”
杨悦琪在这里待了十多天,栖凤楼里的姑娘已经认识的七七八八了,知道这位洛薇姑娘是这栖凤阁里的花魁,便抵不住好奇走近看了一眼,却见洛薇姑娘的那张俏脸已经被破了相,嘴角溢出点点血迹。
杨悦琪又问香儿:“洛薇姑娘为什么挨打?”
香儿掩着嘴把凑到杨悦琪耳边小声说:“据说是洛薇姑娘今天来那个了,不方便出来伺候客人,已经早早地跟隽姨告假了,隽姨这边也已经同意她休息了。哪料横空跑出来一位蛮横少爷,说他是奔着洛薇姑娘这花魁的名头来的,非要她出来作陪不可。不出来陪他就是不给面子,隽姨都在这边劝半天了,还是行不通,这不,愣是把正卧床休息的洛薇姑娘抬出来,好一通折磨……”
杨悦琪心想,还蛮凑巧的,洛薇竟和她同一天来例假。打眼望去,洛薇姑娘的旁边,有个男的正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叫骂着:
摆什么臭架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家少爷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娼妓惹得起的,小心我家少爷一个不痛快,把你们整个栖凤阁给血洗了……
杨悦琪在这边也不甘示弱,只不过是偷偷的骂着:奶奶的,看把你能耐的,有种你们血洗皇宫去啊,在一家小青楼里撒野算他么什么本事。
听那男的一口一个少爷,杨悦琪便在人堆里查找,想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家伙如此猖狂,恰好发现有个面若冠玉的少年郎,被几个魁梧的男子簇拥在中间。杨悦琪暗想,这少年应该就是今天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吧。
这少年看上去约十五六岁,搁现代恐怕连高中都还没毕业,杨悦琪不禁扼腕叹息,好好的一个孩子,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学成年人逛窑子,成年人都没你火气这么大。
瞿牧烜曾一再跟杨悦琪交代,让她尽可能的少抛头露面,越低调就对她越有利,这样等哪天她从这里消失了,也不会有太多人发现和在意。杨悦琪默默的掂量一下自己,连自保都够呛,哪里还敢多管闲事,撞见这等仗势欺人之事,尽管心头气愤难平,却也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决意上楼休息了。
杨悦琪郁闷的走到楼梯口时,洛薇的惨像一个劲儿的在她眼前晃悠,思来想去,始终觉得于心不忍,到底还是忍不住折回身向人群中央走去。
唉,总不能真让个小毛孩儿血洗了这栖凤阁吧。
杨悦琪走到正不住求饶的隽姨身边,拍拍她的肩头柔声问:“隽姨,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隽姨正苦着脸,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看到杨悦琪回来,竟像是看到主心骨一般,毕竟杨悦琪身后还有一个不明身份的玄公子。隽姨早就看出来,这位玄公子绝对身份不凡。只盼着他能帮忙将此事化解。便充满期待的开口问杨悦琪:“玄公子呢?他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杨悦琪回她:“他还有事,把我撂到门口直接走了。”
原本燃气一线希望的隽姨,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一脸哀愁的对杨悦琪介绍道:“这位是的辛尚书家的二公子,今日赏光来咱们栖凤阁找乐子,本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这位公子非要咱们这里的花魁作陪不可,坏就坏在今儿个洛薇这丫头的身子不方便,咱们本意也是为了公子能玩儿的尽兴些,劝他从其他姑娘里边儿随意挑几个,可这辛二公子死活不肯……”
隽姨正介绍的这位二公子,名叫辛屹飞,父亲辛世忠为当朝的刑部尚书,母亲为当今皇帝姑母大长公主,大哥辛屹翰为皇帝钦点的殿前指挥使,而辛屹飞因年纪还小,尚没有职位在身。
辛家世代为官,到了辛屹翰、辛屹飞这一代,大哥辛屹翰自小就出类拔萃,弓马娴熟,又事事都肯下功夫习练,故十五岁就被先帝封为御前带刀侍卫,现又与当今皇帝为莫逆之交,被委以重任,与之相比,辛屹飞就显得不足挂齿了,从小就被母亲当姑娘一样的疼着,虽在父亲的督促之下,学了不少的本事,但论起来各项都是马马虎虎。所以,自年纪稍大些后,辛屹飞日常中最怕的就是撞见父亲,每撞见一回总少不得一顿谆谆告诫、耳提面命,今儿就有些时运不济,在书房练书法时偷懒趴桌子上睡着了,恰好被父亲逮着,好一顿说教,以致他窝了一肚子的闷气。
傍晚,辛屹飞趁着父亲出门与同僚小聚,悄悄溜出家门,在贴身家仆的怂恿之下,跑到栖凤阁解闷来了。
身为堂堂刑部尚书家的小公子,打小养成的习惯就是无论什么都必须要最好的,自然一进门就点名要店里的头牌出来伺候,辛家的家仆一向跋扈惯了,听说洛薇身体不适,还以为是推脱的借口,不由分说就大闹起来。当一群粗人把洛薇从床上拽出来后,才发现原来是真的病了。辛屹飞原本是生了作罢的念想的,可又觉得磨不开面子,便索性由着那家仆横行到底了。
方才那家仆仗势欺人的时候,辛屹飞始终在一旁冷眼看着,一直不曾发话,见杨悦琪横空飘过来,情绪上总算有了波动,开口问隽姨:“这位姑娘是谁呀?”
不等隽姨作答,立刻有下人耳语给自家少爷,听完那耳语之后,辛屹飞看向杨悦琪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杨悦琪自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勾起了某位未成年小公子的兴趣,仍毫无危机感的上前劝解着:“二公子如此青睐于洛薇姑娘,本来是洛薇的福气,但凡事总有个不凑巧的时候,既然洛薇姑娘今儿个身子不适,公子不妨体谅一下,放她一马,待她改日养好了身子再出来陪公子,今儿个就暂且换别的姑娘好生招呼着,既不至于扫了公子的兴致,洛薇也定会感念公子的怜惜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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