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希笑着离开了采波苑儿,前些日子,李连芳诅咒她,送她昙花,今日总算是出了这口气。
李连芳瞧着刘瑞希离开了,抓起双目瞧着庹素心。
庹素心正是不知愁的年纪,一心把玩儿手里的小花鼓,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母亲正在生气。
“咚咚……”杏木小花鼓的声音格外的清脆。
李连芳抱着庹素心,瞧了瞧手里把玩儿的小花鼓,心头生起一把怒火,一把将小花鼓夺过来扔在草丛之中。
庹素心面色立刻通红,仰着头,放声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李连芳立即呵斥道,面色严肃,黑沉沉的,像似夏日闷天里的一片乌云。
碧青见庹素心这般,慢慢的拨开草丛,捡起小花鼓,摇了起来。
庹素心见着小花鼓,立即笑了起来,白皙小巧的面庞还挂着泪珠。
“你这是安的什么意思?”李连芳面色铁青,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水,怀里搂着庹素心。
“太太可知这昙花的话语是什么?”碧青将小花鼓递到庹素心手里,面色倒是很轻松。
李连芳瞧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这一颦一笑之间,自己这般不理解了。
“你说来听听。”李连芳双目紧紧瞧着碧青,若有所思的。
碧青取出蚕丝手帕,擦掉了庹素心面颊上晶莹透亮的泪水,转过头,笑着说道:“大太太,昙花是花中之王,花朵嫩白娇艳不说。最难得是它花开一瞬的美丽,太太可知?”
李连芳紧眉,拍了拍庹素心的后背,“你这是什么理儿?”
碧青笑了笑,“大太太,昙花的花语是,刹那的美丽与辉煌,一瞬即永恒。”
“真是这么个理儿,但是我送给二姨太的时候,明明是……”
“嘘!大太太切莫声张,只要咱们这般想便是。小姐是老太太唯一的孙子大爷唯一的孩子,这还不够吗?”碧青笑着低声道。
李连芳听后瞧着自己怀里搂着的女子,庹素心笑呵呵的玩着自己手里的小花鼓。
“好,我们回墨香阁去吧!”李连芳笑呵呵的说道。
李连芳说完,哄着怀里的庹素心,笑呵呵的离去了,碧青紧跟在身后。
“对了,刘瑞希朝哪个方向去了?”李连芳见采波苑儿下人众多,细声对碧青说道。
碧青紧了紧庹素心胸前的衣服,贴近李连芳的耳侧,“我细细的瞧了瞧,她去偏苑儿了,看来她已经相信是安君碧害她小产了。”
“是吗!”李连芳一边哄着自己怀里正玩儿的开心的庹素心,细声道。
碧青低垂着头,跟旁侧路过的丫鬟打了打招呼,“千真万确,想必现在已经在废苑儿的阁楼上了。”
李连芳笑呵呵的抱着庹素心回墨香阁了。
刘瑞希离开采波苑儿,气势汹汹的踱步来到偏苑儿。
偏苑儿有众丫头婆子把守,三姨*君碧素日除了每日晚饭之前去大厅罚跪两个时辰之外,是断断不可离开偏苑儿阁楼的,违抗家法的姨太太就会被送去尼姑庵,再也回不来庹家了。
“起开,我要进去!”刘瑞希见众丫头婆子拦着偏苑儿破旧的阁门,紧眉生气了。
“二姨太,你还是别难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吧,老太太若是晓得了,定会责罚我的。”一位年纪稍长的老妈子拦在刘瑞希面前,低垂着头哀求道。
“老太太,那你们现在就不怕我责罚你们吗?”刘瑞希面色苍白,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偏苑儿的阁门。
紫霞上前扶着刘瑞希:“我们二姨太刚刚小产,你们若是在这般坚持下去,二姨太的身子有什么大碍,岂是你我能担当的。”
“这……”丫头婆子听后,异口同声道。
“起开,若是老太太问起来,就推在我身上便是,无论如何今儿个我是一定要进去的。”刘瑞希说完,抬起头直接推开了偏苑儿的阁门。
“吱嘎!”一声,偏苑儿的桐木阁门被刘瑞希打开了,守在门口的丫头婆子低垂着头不敢吱声儿。
刘瑞希站在偏苑的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苍白严肃,虽是眼下身子极弱,但是脚步却极其坚定。
紫霞紧跟其后,听着刘瑞希皮鞋的声音,背脊骨发麻。
偏苑儿已经荒废了好几年,听说以前是大太太的大女儿住的地方,她叫春穆,是尹碧华和庹老爷的第一个孩子,可是才十三岁便得怪病归西了。
之后偏苑儿便成了废苑儿,听说几年前还闹过鬼,之后便再没人敢进来了。
尹碧华将安君碧禁足在偏苑儿,看来已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偏苑儿几年前夜夜闹鬼,安君碧柔弱胆小。老太太这么做,明显是故意在折磨她。
偏苑儿墙壁上满是蜘蛛网,不时还有一两只壁虎抽动着四肢。四周一股子霉味儿,潮湿里还有一股子臭味儿,给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刘瑞希用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的放慢了脚步。
“这地儿,要是大活人住进来还能活着出去吗?”紫霞抬起头瞧了瞧灰色的墙壁。
刘瑞希转过头,双目满是利剑般的寒光:“难不成还让她享福去?”
紫霞自知刘瑞希心情不好,紧忙低垂着头,不吱声儿了。
转过大厅,便到了后院儿,刘瑞希小心翼翼的踱步上了楼梯。紫霞在身侧为刘瑞希拨开面前的蜘蛛网,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这地方着实不是人呆的地儿。
刘瑞希上了阁楼,瞧着炉子里正在生火,安君碧的贴身丫鬟绿冬正在旁侧拿着只剩一半儿的扇子扇着火。
偏苑儿潮湿阴冷,炭木也是如此,早已经湿透了,所以烟雾很浓。
“咳咳咳……”刘瑞希站在炉子面前,被呛得眼泪直流。
紫霞见绿冬没有注意到她们,立即踱步过去,“你长没有长眼睛,没有瞧见你这炭火将我们二姨太呛着了吗?”
绿冬听后,惊讶的站立起来,“二姨太,我方才是听闻有人在咳嗽,我……我还以为是鬼魂呢。”
“放肆,有这么跟我们二姨太说话的吗?”紫霞一脚踢灭炉子里的火,高声道。
刘瑞希斜着眼睛,瞧了瞧绿冬:“算了吧,一个丫鬟懂什么,还不是做主子的在唆使。”
“二姨太……”
“安君碧在哪里?”刘瑞希厉声问道。
“二姨太,三姨太她……她……”
“咳咳咳……绿冬,你在跟何人说话?”还未等绿冬说完话,君碧便在内屋说话了。
刘瑞希听见声音便踱步进去了,“二姨太。”绿冬紧跟其后。
“原来你这贱人在这里,你给我起来。”刘瑞希推开房门,瞧着安君碧在床榻之上。
君碧侧过身子,瞧着是刘瑞希在自己跟前儿,并未吃惊,缓缓直起身子:“你来啦,比我预期的要慢。”
刘瑞希踱步过去,一个耳光打在安君碧蜡黄的面颊上:“你这贱人,我素日里那般相信你,你却如此歹毒,竟然害了我的孩子。”
“二姨太,仔细手疼。”紫霞紧忙过去,着急道。
君碧左手捂着面颊,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二姨太,嫁进庹家是我们共同的悲哀。”
“紫霞,拿来。”刘瑞希伸出手。
仔细紧忙从阔袖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药瓶,紧忙递给刘瑞希。
刘瑞希瞧着安君碧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心中更来气,接过紫霞手里的药瓶,紧忙打开倒在掌心便喂给安君碧。
这是当归和着红花做的药丸,最是活血化瘀,吞下这些药丸,身子本就虚弱的安君碧想必是再无生育能力了。
绿冬见势,紧忙过来阻止,紫霞拉着绿冬,君碧紧逼干裂的薄唇,始终不肯吞下这药物。
“二姨太,方才大爷传话儿说,带家医去了菊香阁,还望二姨太紧忙回去才是。”守门的丫鬟低垂着头进来禀报。
刘瑞希这才停止了,狠狠扔了手里的药丸,“安君碧,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刘瑞希说完便踱步离去了,紫霞跟在身后。安君碧靠在残破不堪的墙壁上,面色苍白,蓬头垢面的,额前已经渗出啦汗水,左面颊是一深一浅的手指印。
绿冬抹着眼泪,为君碧收拾着。君碧侧靠在一旁,已经心若死灰,面庞跟心一起死了,彻彻底底的死去了。
尹碧华在蒯家的妙手回春堂查看账薄,瞧着鹤云桥对面的蒯家绣庄,原以为该是死气沉沉的,没料到却高挂着灯笼,大揽生意。
尹碧华着实好奇,带着香儿便踱步过去了。
尹碧华站在蒯家绣庄的门口,又觉着有失大体,很失颜面,正准备转身回去,墨婉刚好出门撞见了。
“庹老太*好。”墨婉淡淡道。
尹碧华见自己已被撞见,抬起头,直起腰身儿,“蒯家绣庄的生意近来可好?”
墨婉裂开嘴莞尔一笑,鹅黄色的上衣在碧海堂的映衬下越发夺目了。
“托老太太的福,眼下那批银丝苏绣已有了买主,是上海的大老板,俊杰少爷明儿正要将大批银丝苏绣送过去了。”
“是吗,俊杰少爷,叫得可真亲热。”尹碧华侧过头,瞧着墨婉。
颜墨婉低垂着头,用手绢试了试嘴角:“是,庹小姐也是这么叫咱们少爷的。”
“你……”尹碧华面色惊愕,双目直勾勾的瞪着颜墨婉。
颜墨婉面色淡定,风席卷着苦涩的碧海堂苦而来,一丝一丝的雨飘飘洒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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