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芳的母亲瞧着自己的女儿这般清瘦憔悴,自是明白了些许,自古有句老话“知女莫若母。”
李连芳的父亲李泉福,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在江南几乎垄断了整个米行,李连芳是他和原配方明珍的女儿。除了方明珍还有两房妾室,二姨太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不过是个瘸子。至于三姨太么,是个唱戏的,最近才娶过门。
李连芳当日之所以能嫁给庹鹜宽,是李泉福早就计划好的,若是李连芳能为庹家生个长孙,那么庹家的家产自然便是长孙来继承。
但是李连芳嫁进庹家数年,只生得一女儿,肚子便再没有动静了。
李家的一切依旧,李连芳踱步跟着母亲进了内屋,碧春在外边看守着,以防旁人听到。
“大爷对你可好。”方明珍拉着自己的女儿坐在软垫椅子上。
李连芳抬起头瞧着自己的母亲,双目微微泛红,“好,永远都是恭恭敬敬的。”
方明珍拍了拍李连芳的左手,紧眉叹息道:“庹家大爷倒是知书达理之人,在这大宅子里,女人们都是不断上演的悲剧”
李连芳瞧着方明珍有些哀怨的眼神,微微探上前,凑到耳根道:“娘,二姨太她有了。”
方明珍立即立即拉近李连芳的手,瞳孔放大,惊愕道:“又有了?”
“娘,是的,又有了。”李连芳几乎快哭出来了,全身有些哆嗦道。
方明珍站起来,踱步走到窗前,又徘徊着回来,脚步甚乱:“上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跟着大爷出去玩儿,不小心掉的,这次怕是她自己也会格外小心。”
“娘,此事断断不能让爹晓得,若是他知道了定会埋怨我的。”李连芳仰头双目溢出了泪花,哀求母亲道。
方明珍自是有分寸之人,拍了拍李连芳的手:“为娘的怎么不明白这个理儿,你爹只在乎他的地位,他的权势,何时真正的关心过我们关在大宅里的女人。但是连芳,这个孩子断断留不得。”
“女儿知晓,方才前来和母亲商议着怎么办。”李连芳用手绢擦了擦自己双颊的泪水。
方明珍叹了一口气,双手环抱在胸前,紧眉,过了许久才凑到李连芳的耳旁细细说了一切。
李连芳听闻后连连点头,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李连芳并未在自己娘家久留,她知晓父亲李泉福的性子,若是呆久了,自己的情绪暴露了,父亲又该狠狠的责骂自己了。
李连芳离开李府时已是下午了,方明珍送至门口,李连芳上了马车,远远的瞧着自己的母亲,甚是心疼。
回到庹府已是傍晚时分,天际处织锦云红灿灿的一片,若鲜血般,一群乌鸦“呱呱……”的飞过。
李连芳下了马车,抬起头,双目瞧了瞧庹府的门匾,深深吸了一口气:“进去吧。”
“大太太回来了!”李连芳刚进门,便有人扯开嗓子吼道。
李连芳笑呵呵的,贴身丫鬟碧青仔细的搀扶着。
“连芳,怎么不多住几日再回来。”尹碧华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慈蔼的瞧着李连芳。
李连芳款款笑意,“连芳哪离得娘啊,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便挂记了起来。”
“连芳,瞧着你实在是有些疲惫之意,快些吃了晚饭回去歇息吧。”庹鹜宽笑呵呵的踱步前来搂着李连芳。
李连芳抬头,庹鹜宽的双目甚是温和,可自己的心却如同深冬里寒冰。
“娘这是母亲给你带的东北老人参。”李连芳取出一个锦盒,笑呵呵的踱步前去递给尹碧华。
“劳你母亲挂记了,她可还好啊!”尹碧华笑呵呵的接过锦盒,香儿立即小心收起来。
“还好,娘总是念叨您。”
“吃饭吧。”刘瑞希瞧着李连芳,眼睛闪着亮光,笑呵呵的扶着自己的腰。
李连芳是觉着有些饿了,众人一同踱步前去偏厅吃晚饭。
庹薇薇蹦蹦跳跳的从自己的闺房出来,笑嘻嘻的趴在饭桌上,“今天这么多好吃的。”
庹薇薇说完便拿起精致的青花瓷筷子吃了起来,突然“噗嗤”一声,庹薇薇将嘴里的菜全吐了出来。
尹碧华瞧见了面色严肃,“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般没有规矩。”
“娘,你尝尝这道老鸭汤,也太酸了吧,简直快酸掉大牙了。”庹薇薇瞪大双目,左手端着水杯漱口,表情极其夸张。
刘瑞希奶声奶气的,“都怪我,我说越来越嗜酸了,大爷便命厨子以后庹家饭桌都以极酸的菜为主。”
“没事儿,我看吃起来挺好。”李连芳盛一碗老鸭汤喝了起来,面色和善,众人也纷纷吃了起来。
庹鹜宽瞧着李连芳大口大口的吃着,不觉间心疼了,但是又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李连芳的丫鬟碧春趁着大家吃饭的时候,早早的就溜开了身。
经过一路再三的商议,李连芳和碧青决定着在食物里下手。
晚饭之时,庹家的丫头婆子们打点好了主子们的饭菜之后便会到厨房旁侧的小屋聚集吃饭。李连芳今日带了好些烤鸭,说是奖赏厨房里的丫头婆子们的。
厨房里四下无人,偏偏刘瑞希晚饭后定会喝半杯燕窝的,说是为了保养皮肤。
碧青瞧着厨房里没人,便蹑手蹑脚的踱步进去。
刘瑞希的燕窝正在火炉上熬着,碧青揭开盖子,一股冰糖味儿扑鼻而来。
怕是有人走动,碧青连忙抬起左手,将自己指甲缝里的红花抖进冰糖燕窝汤里,又拿出饭勺搅拌了一下,方才放心的离开。
夜里,李连芳和碧青生生的在墨香阁坐着,已是三更了。
“怎么还没有动静,是不是红花放太少了。”李连芳紧眉道。
“太太,咱们是不是不该今天做?”碧青小声道。
李连芳瞪明双目,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房门:“今日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刚刚回来,谁都不会想到,我们动作这么快。”
“是,太太。”碧青低着头。
李连芳推开墨香阁的窗户,瞧着菊香阁,突地灯火通明,紧接着吵闹声从菊香阁传了出来。
“有动静了,我们赶紧睡下。”李连芳几乎兴奋道。
不一会,墨香阁的大门被敲得“咚咚……”直作响。
碧青披散着头发,穿着里衬,拖着鞋假装睡衣惺惺的打开墨香阁的门:“谁呀,这大半夜的,吵死人了。”
“碧青姑娘,大事不好了,快叫大太太起来,二姨太她见红了。”张妈提着灯笼,哆哆嗦嗦的。
“啊,你且过去,我们大太太马上过来。”碧青佯装惊恐之色,急切道。
李连芳和碧青立即赶了过去,碧青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李连芳双手紧紧的拽着生丝手绢,额头已经冒出汗珠。
“大太太,此刻切莫乱了方寸。”碧青小声提点道。
李连芳停止疾步,稍稍停下来歇息片刻,碧青举起右手试了试李连芳额前的汗水。
“走吧!”李连芳深深吸了一口气。
通红的灯笼里,火苗一跳一跳的。
李连芳和碧青赶到的时候,庹鹜宽已经带着家医过去了。
“妹妹,这是怎么的,晚饭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李连芳疾步过去握着刘瑞希的手,瞧着床上的一片血迹,焦切道。
“大太太别急,这是上次二姨太滑胎落下的病根,现在孩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家医细细道来。
李连芳顿觉心头空落落的,她竟然没事。
“妹妹没事就好,这丫头婆子都是怎么照顾的,这般不尽心。”李连芳站起来,气势汹汹的对着满屋的丫头婆子吼道。
“连芳,没事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庹鹜宽过来紧眉拍了拍李连芳的肩膀。
窗外夜色一片,菊香阁灯火通明。
颜墨婉总算是找到了那家染坊,但是老板说太忙最近不能描染这颜色的丝线,但是念及信子镇的蒯家绣庄,早在几年前合作过,便把样本给了墨婉。
墨婉和恋蝶晚上便在青龙镇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准备一早起来便赶回信子镇。
虽是在异地,但是墨婉却睡得如此沉稳,太阳爬的老高了才起来。
“小姐,平日里甚少瞧见你这般贪睡。”恋蝶瞧见墨婉睁开眼睛,立即体贴的为她披上衣裳。
“你也不叫醒我,今日还得赶回信子镇。”墨婉立即自己动手穿衣梳洗了起来。
墨婉端坐在铜镜面前,近两日都在不停的奔波,理应疲惫不堪的,但是墨婉的肤色却极其的好,白皙透亮面颊还有丝丝的绯红。
“不知少爷怎么样了。”墨婉瞧着窗外的一片湖水,心间不觉又发愁。
恋蝶端来洗脸水,“若是少爷知道你是在躲他,以他的性子该自责不已。”
“恋蝶,我们待会儿去给少爷挑件礼物再回去。”墨婉扭过头笑容款款的。
恋蝶举起羊角梳,“小姐,真是好主意。”
墨婉瞧着恋蝶格外的兴奋,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窗外的湖水微微漾开,一圈儿一圈儿的,几只鸭子自由的戏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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