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炭火要用来换羊皮，所以不能再挥霍了，现在阿日善家烧火用的是干燥的牛羊粪，于是帐篷里充满着一股微妙的气味，姜绮罗每次从外面进来都要憋气好久才习惯。

　　在这股醒脑的味道里，姜绮罗翘首等着济济格回来，一见他回来就兴冲冲地问：“换到了吗？”

　　他很不喜欢姜绮罗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他是下属或者仆人什么的。不过大婶在一旁看着，他没好意思发火儿，勉强算是平静地说：“换了，部落里富余的皮子都换到了，但是把我爹家里所有的贵重物品都用尽了。姜绮罗，你最好不是在吹牛皮，否则我一定要你用命赔他的家产！”

　　姜绮罗忽略了后半句的威胁，反而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又把一张纸交给了他。

　　济济格非常不耐烦，打开看了一眼问道：“又给我什么东西？”

　　“这是一张图纸啊。”

　　姜绮罗挨了他一记白眼：“我知道！上面这是什么东西？”

　　姜绮罗拍拍头：“哦，解释一下，这个是纺车，在我们那儿是用来把棉絮纺成纱线用的……”

　　“不用解释了。你想让我做出这个东西来？”

　　姜绮罗用力点头：“对！”

　　“凭什么？！我不是木匠！我不会！”

　　“但是你聪明啊！其实我没有研究过纺车的构造，图纸是凭印象画的，具体这东西怎么转起来，你就自己琢磨一下吧！”

　　济济格恶狠狠地盯着姜绮罗，心想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不要这样看着我！在我们中原话里，这叫能者多劳！”

　　多劳个屁！

　　济济格的脸都气红了，但是见母亲的目光一直探寻地看着这边，他还是决定不惹事，免得又被爹打娘骂。“你等着！”说完他夺过了那张图纸，风一样地出了门。也不知他那一句“你等着”是威胁姜绮罗还是让她静候佳音。

　　“管他呢！”姜绮罗只管为事情的进展欣喜，她掰着手指计算道：“皮子解决了，纺车解决了，下面……”她把涵儿喊来：“走，咱们去剪羊毛！”

　　姜涵兴奋地跳起来，他最近越来越不喜欢读书了，大叔家那么多好玩的，谁还想闷在帐篷里啊？

　　他背起小筐，拉着姜绮罗的手去了羊圈。姜绮罗挑了一只胖嘟嘟的绵羊，让涵儿领过来。姜绮罗抓了一下羊背上的毛，觉得很厚实，“就是它了！涵儿，拉住小羊，不要让它乱跑乱动哦。”

　　说完姜绮罗拿起剪刀对着小羊一顿剪，一只卷发大波浪绵羊很快成了一只板寸羊，落下来的羊毛放足了满满一筐，姜绮罗还觉得意犹未尽：“涵儿，再去那个筐子来！”

　　姜涵却站在没有动：“娘亲，咱们要这些毛做什么？”

　　“纺成毛线做衣服啊！”

　　姜涵摸着小羊光溜溜的背，眼睛里满溢着怜惜：“这不是把小羊的衣服剥下来给我们穿吗？”他身后搂住小羊：“你看起来好冷。”说完大眼睛眼泪汪汪地注视着姜绮罗。

　　姜绮罗被看得良心一痛：“好吧，不剪了，这些应该也够用，你把小羊带去帐篷里吧。”

　　涵儿兴奋地叫了一声，搂着小羊去了小帐篷，路上还对小羊说：“帐篷里有很多同伴，你们挤在一起就不会太冷……”

　　姜绮罗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虽然收得羊毛不多，但成全涵儿的善良对她来说意义更大。

　　再说，羊毛又不是只能出在一只羊身上……她伸手拽过另一只，狞笑着举起了剪刀……

　　面对家里忽然多出来许多光秃秃的羊，阿日善大叔叹口气，他对羊毛倒是不心疼，反正羊毛可以再长，只是他不解用这些羊毛能做什么：“做毛毯太费工夫了，换钱不划算的，你要是打这个主意肯定不行。”

　　“所以我们不做毛毯，我们可以织毛衣啊！”

　　“织毛衣？”大叔困惑地重复，他的老伴还等着他翻译，结果他发觉他们的语言里也没这个说法。

　　“织毛衣很简单的，而且花样很多，在这个世界上绝对属于创举！”姜绮罗拉着大婶坐倒火堆旁边，塞给她两根长长的细针，那是上次交给济济格的清单里写的。

　　用金簪换过冬物资绝不是她的终极目标，从那时开始，姜绮罗就在计划着今天。

　　因为纺车还在制作中，姜绮罗只能用手捻了一些毛线，数量不多，只够给大家看看样子。

　　姜绮罗织毛衣的水平也就是业余爱好级别，不过基本的几种针法她都记得很牢，最好的是传授针法也不必语言相通，只要动手演示即可，

　　大婶年纪不小了，不过她一直都在放牧，费眼睛的事情没有做过，所及即便这个年纪了，这些细碎的活儿都不在话下。

　　不过手艺还是生疏，姜绮罗手把手地教她，两人花了一晚上织出了一块小小的布片，姜绮罗觉得勉强可以当个杯垫来用，还挺欣喜地向大叔展示。

　　阿日善早就看得厌倦了，心想这活儿真枯燥，比放羊还没劲，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姜绮罗，你折腾了一整天就是为了做这个？”

　　“大叔，不要小看这两根毛衣针哦，我们今天只能做出一个杯垫，明天就可以做衣服！只要我们有足够的羊毛。”

　　当然，样式一定要好好设计，不能前卫得令贵族接受不了。

　　美中不足，是这里没有什么染料，否则织出彩色的毛衣，京城一定会轰动！说不定连皇宫尚衣局都能惊动呢！

　　大叔漫不经心地问：“那能换几只羊？”

　　“几只？”姜绮罗笑了起来，“因为物以稀为贵嘛，京城的人为了追求稀奇，肯定舍得砸银子。我想一件衣服足够换你全部羊群了！”

　　她的话像是一道光，顿时点亮了大叔困倦的眼睛。反正，每一次姜绮罗说可以挣钱的事情都实现了，不如就信她。

　　阿日善跳了起来：“你现在需要的就是那个纺车是吧？你等着，我去看着他，非让他给你做出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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