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遭拒
惨白的月光洒在山坡上,枯树枝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风一吹,像是要扑下来捕食猎物的魔抓。
姜绮罗裹紧了衣领,看到山腰处有座摇摇欲坠的草庐。想必这就是高人老先生的住处。
如果说越九霄的小棚子还算是坐落在一处背风的角落,那这座草庐就是迎风大开,比越九霄的地方更透气。
她爬上山,才在门上敲了一下,谁承想那禁不住事的门板就自行掉到了地上。姜绮罗吓得退后了一步,只听到屋中传来骂声:“是谁又来我这儿捣乱?”
姜绮罗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染坊的姜绮罗,有事求教老先生。”她扶起没几两重的门板,苦于不知如何装回去,只好尴尬地站在门口。
从这里往屋里瞧,能看见屋里仅有的一张破草席,眼睛半瞎的老人佝偻着背,正缓缓转过身来。
他支起身子瞪着门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谁是姜绮罗:“是姜大小姐啊,找我这个废物老头子有何贵干啊?”
虽然这棚子透风,可是这里不知放过什么酸腐的食物,味道令人头晕目眩。姜绮罗走到草庐里,忍住捂鼻子的冲动,说道:“晚辈看到了您染的那两匹布的成色,自愧不如。白天对您言辞无礼,实在汗颜。”
老头儿又躺了下去,挥挥手:“我就是这么一把老骨头,你无礼不无礼我都无所谓。你走吧,我要睡了。”
“稍等,老先生,其实晚辈是想请教您染布的方法,除了多加盐巴,一定还有要注意的点,还望赐教。”姜绮罗顶不喜欢古代人的繁文缛节了,不过还是要入乡随俗地磕个头。
老头儿这次连身子也未动,便不耐烦道:“走!莫非是听不懂人话?可不要教我动手!”
姜绮罗却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她问道:“老先生若是无意赐教,为何白天又要在晚辈面前露一手呢?老先生如果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晚辈现在是钱财微薄,不过总有一天能满足您的要求……”
“住口!”老头儿喝止了她,又冷笑道:“你以为我是炫耀手艺,好借此自抬身价?这颗小人之心倒是很随你爹嘛。”
姜绮罗连连摇头:“我并没这个意思……前辈认得我爹?”她一着急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老头儿哼了一声:“你爹算什么?就算是你爷爷也要对我客气呢。”
姜绮罗露出微笑:“我果然没看错,您是一位织染业的老前辈。”
“没什么老前辈,这儿只有一个老瞎子罢了。”老头儿不无感慨地说完,好像又觉得和姜绮罗说得太多,语调又冷硬起来:“我没什么能教你的,那两匹布就当是你接济全村人的谢礼。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不过你给了大家一顿饱饭,冲这个我该替村子谢谢你。”
那两匹布质量上乘,能把本钱翻倍也不成问题,说是谢礼真不为过。可是姜绮罗却无法开心起来,她知道这说明这位老先生的确没有传授染布技艺的意思。
比起一两块布匹的利润,这颗白发斑斑的头颅中知晓的技术才是最珍贵的啊!
老头儿感到她还在草庐里,也不轰人,只管四仰八叉地躺在席子上,没一会儿就鼾声震天了。
姜绮罗知道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便站起身来离开,临走把那块老旧的门板勉强挡在风口处。
第二日天太阳升到半空姜绮罗才起来,实在是昨晚入睡太晚。她急匆匆来到染坊,以为白白耽误了半日,谁知春草已经在那儿主持工作了。后日就是集市开的日子,他们计划着赶在这两日再染一批桃红色的,所以特别紧急。
她看到姜绮罗,不客气地瞪了一眼:“东家,你怎么才来啊!你也是,越先生也是,都不把染坊放在心上?”
越九霄在不远处一个草垛上晒太阳,闻言笑道:“我又不需要新衣服,当然没你着急。”
他伸个懒腰,目光停在姜绮罗脸上,只是一眼就知道她昨晚碰了钉子。“东家,霍老头儿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不是一天两天能感化的,你别心急。”
姜绮罗闻言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好声好气地问:“你认得那位老先生?他姓霍?他爱吃什么?有什么爱好?”
其实这是当然之事,越九霄在贫民窟住了好一阵子呢,还有谁是他不认识的?
越九霄咧嘴一笑:“终于肯和我好好说话了?你昨天究竟怎么回事?若是和我一起去,说不定效果好点呢。”
姜绮罗摇头:“我不能总是靠着你。”
越九霄目光微微闪动,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姜绮罗这两天古怪的态度。他想说个俏皮话化解,可是不行,心里沉甸甸,抖不起机灵。
绮罗不是在意妇道这种枷锁之人,可是难保她心中还念着涵儿的生父。
就算那家伙抛弃妻子,她也留着一份真情吗?
想到此处他便笑不动了,冬天的阳光也不够暖了,他坐在草垛上,满心萧索。
两人沉默以对,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知道春草一声娇叱,才算化解了尴尬。
姜绮罗站起身问到:“怎么了?”
春草身边站着一个瑟缩的中年人。春草揪着他肩膀处的衣服来见姜绮罗:“东家,你瞧他,我让他摘了茜草用碱水泡着,他偏偏忘了加明矾!好不容易从茎叶里泡出来的颜色都沉淀了,白瞎了这一大盆好茜草!”
姜绮罗看着那一盆黑糊糊的染料,心知春草说得不错,却还要维持平静有序的气氛:“错误难免,下次你记得提醒他。”
春草一跺脚:“东家,你当我不懂事吗?这事若是头一回我才不会发脾气呢!我说了他许多次,他就是不走脑子,这种人就是没救。”
染工耷拉着脑袋,一副混不吝的声调,声音很是粗哑:“好好好,我没用,我废物,春草大小姐说得都对。”
姜绮罗觉得事态不妙,力求圆场:“春草,不许胡说。你实在觉得他做不来这活儿,就让他上山采草吧去”
这回却是那染工摇头了:“山上太冷,风吹日晒,不去!”
姜绮罗心中的火腾地冒了起来:“你嫌山上苦,却又不好好在染坊做工,难道是来吃闲饭的吗?”她见那人还是满不在乎,便也懒得动气了:“我们庙小,请不起您这尊大佛,你回家吧!”
春草听了又是拍手又是点头。
那人往地上吐了口浓痰,恶狠狠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个不知羞的浪蹄子还敢支使老子呢!”
姜绮罗眉头皱起,没有料到贫民窟里还有人知道她的事,不过她不在意,这种糟糕的员工就该开除,越早越好。
那中年染工大咧咧地走了,白苗儿焦急地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地追了出去,喊了一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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