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的卖家已经到得七七八八，不过牧民却没来几个。就算吆喝得再热闹，没有人来光顾就是白搭。关内的卖家意兴阑珊，有的摊主还不争气地吃起自己摊上的东西。百无聊赖，偌大的市场透着一股萧条。

　　越九霄心想难道消息没有送到草原上？不会呀，是他亲自找最可靠的传信兵送信的，不可能有错。

　　“来了多少人？”越九霄问守城的人。

　　“蛮族人啊……也就十几个吧！没带什么大行李，背着皮口袋就进去了，没什么可疑的。”守城的小兵还以为越九霄在担心安全，却不知他担心的其实是集市。

　　来的人不多，而且带着空口袋来，看来只是来买东西的，不是卖家。这区区几个人，能买走几块干粮？几块茶砖？

　　这个情况很尴尬，关内来了成百成千的卖家，结果热脸贴了关外的冷屁股，汗王看到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说什么就来什么，汗王骑着大马出现了：“越九霄，你不是说我的牧民极其看重集市吗？我看也不怎么样啊！我知道你们中原钱多东西多，但我的族人不需要！”

　　越九霄哑然，粮食、盐巴、茶，不都是要交换的东西？汗王和他的族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生活吧？

　　“越九霄，这就是你让我看的？你把人质带来，本王要离开！”

　　“汗王稍等，一会儿人就来了。”

　　“你以为本王这样好骗吗？我们蛮族人自小就养成习惯，天不亮就会起床出猎。如果他们尽早出发了，这个时候早该到了。他们现在不来，就根本不会来！你这个骗子，还想蒙我吗？”

　　越九霄真是无语了，蛮族人不来，是因为不敢来，为什么不敢来，汗王心里就没点数吗？

　　汗王身边打扮做管家的赫哲说：“姐夫英明！这集市根本就是个幌子，为的是刺探我族的情报，顺便收买奸细！姐夫，咱们得重新传一遍汗王令，凡是来关内的，一律乱箭射死！”

　　汗王说道：“这集市的确无用，不过来一趟不至于定为死罪。”

　　赫哲摇头：“姐夫，不杀几个人，他们不知道厉害！”

　　汗王沉思片刻，说道：“你说得不无道理！”

　　越九霄侧目瞧那个叫赫哲的，汗王这个小舅子的心也太歹毒了点？不过是来关内换点生活必需品，怎么就非要牧民死不可呢？

　　而且汗王对他言听计从，这才是危险的！

　　越九霄心里有种警觉，握有重权的手被一个野心家控制，白河部的离乱已经可以预见了。

　　猛地城外传来一个破锣嗓子的吼声：“越九霄！你干什么呢？！我的雪橇陷在坑里了！”

　　因为雪正在消融，许多地方已经不能走雪橇了。还有些坑洼的地方从前被雪盖住，现在只剩一层薄雪覆盖，沉甸甸的雪橇一压，就会落到坑里。

　　越九霄请汗王稍等，他出去一看，发现是个熟人，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这不是浑戈吗？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不仅他来了，跟在他身后还有十几驾雪橇，都是河渚部的人。赶过这么多次集，他们的商品已经不再局限于皮衣和羊毛织物，又多了干肉奶酪等等食物，所以他们部落每一次都带着最隆重的雪橇队前来。

　　“来晚？我来就不错了！”浑戈眼睛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

　　浑戈昨天晚上半宿没睡，要不要带族人来关内？这个问题扰得他辗转反侧。他替济济格看着部落，要是带人入关出了事搭上自己不说，部落会不会又遭遇一次重创？

　　反正积存的粮食也够吃的……

　　“不过我又问自己，要是济济格的话会怎么做决定。”浑戈说这话时仍然有种挣扎的感觉。

　　“结果你就来了？”

　　“是啊！济济格做生意多认真啊！要是让他知道我放着赚钱的机会不来，他肯定拿族规治我！喂，你笑什么？你别以为我是跟你关系好！你还欠我他的下落！”

　　越九霄反而笑得更厉害，听姜绮罗说他们族长就是那种口是心非的类型，果然是好朋友比较相似。

　　浑戈经过城门的时候看到了汗王，目光被他那匹神骏的白马吸引：“大叔，马不错啊，卖不卖？”

　　越九霄赶紧拖走了他。

　　汗王的脸色暗了一层，每当有一辆雪橇进程，他的脸色就要更黯一分。

　　十几辆雪橇入了关，汗王的脸黑成了铁。与之相对的，集市却欢快起来。河渚部一来，形形色色的货物都端上了摊子，冷清之气一扫而空。

　　不一会儿，又有雪橇来了，上面驮着满满的鹿角。

　　越九霄过去检查，发现就是白河部隔壁的部落的头领，他们部落被毒粮食害了一家五口，本来要姜绮罗和他偿命的，不过他被强行拐走跑了一趟玫瑰戈壁，知道了真相，但也受了不少惊吓。

　　“哦！是你啊！你的伤养好了？”越九霄瞥了一眼他的腿。

　　“好了。越九霄，我参加了那个叫商会的东西。”

　　“那就好，免得有人压价。对了，今天关内的东西会便宜一点，你可以多给你们部落带一些！”

　　“那很好！”

　　这个小部落的人当然更没有机会见过汗王，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只顾着笑，连马的价格都没有打听。

　　“姐夫，这些人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赫哲只怕汗王不够恨这群赶集来的蛮族人，一个劲儿的怂恿他杀人。

　　汗王却若有所思，少见地没有回答小舅子的话。

　　越九霄掏出一把铜板给汗王：“汗王，我就说好戏总在后头，你愿不愿意进集市看看？”

　　赫哲推开他的手：“胡闹！堂堂草原之主，可能跟你们中原妇女一样逛街吗？”

　　“你真不会说话！那不叫逛街，叫体察民情！”越九霄不由分说地把铜板揣在汗王怀里，软硬兼施地把他拽进了场子。

　　赫哲气得不行，越九霄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叫他没法对付。他发觉汗王都被带远了，连忙对侍卫吼道：“还不快跟上！以免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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