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听关玉竹将责任都推给了自己,当即就跳脚,骂道:“你可别平白无故冤枉人,本官好心将自家粮食免费赠予你们,现在因为瘟疫复发就把这帽子扣到本官头上,当真是狼心狗肺,要是粥有问题,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好端端站在这里?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
“你……”
“还有,你也说了他们是经过你的医治,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医治他们的过程中动了什么手脚?现在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关玉竹涉世未深,本是好心好意为了救人,谁知现在竟被刘元反咬一口,当即气得说不出话来,荣安看不下去,便上前解围道:“刘大人,你方才也说了,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关姑娘想必并非指医治了他们两人,原先医治了那么多人也都没出任何问题,现在怎能凭这突发情况就怀疑关姑娘的人品,瘟疫本就厉害得很,就算大罗神仙只怕对瘟疫都束手无策,他们的死谁也怪不得,只能怪这害人的瘟疫,你说是吗,刘大人?”
荣安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现在竟为了这关玉竹出头倒是宗政豫没有想到的,看来,这丫头也是外冷内热。
荣安是宗政豫身边的人,碍着宗政豫的面子,刘元也不敢反驳,只能赔着笑脸道:“是是是,荣姑娘言之有理,本官也觉得,他们是因为瘟疫之事。所以才想着将得了瘟疫之人扔到乱葬岗,让其自生自灭。”
荣安不再说话,刘元便喊道:“来人,将他抬出去!”
“不行!”关玉竹斩钉截铁,透着坚定:“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你这么做,当真视生命如草芥,十几年以来,你一点都没改!”
“十几年?”宗政豫捕捉到对他有用的信息,这话能从关玉竹嘴里说出来,那毫无疑问,她一直就在这坞城住着,和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大概相似。
看来,她确是自己要寻之人无疑。
奇怪的是,关玉竹说完这句话之后,刘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整个气氛仿佛凝固,荣安心中不禁起了疑心。
良久,刘元将目光转向别处,口中愠怒不减:“我是替整个坞城百姓考虑,你问问大家,谁愿意让他活着然后将瘟疫传染给自己?”
一句话,关玉竹安静了下来。
这时,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谁轻声说了一句:“反正我不愿意被他们传染!”
这话如同炸药被点了引子一样,随即便又有几人出声附和:“我们也不愿意……”
接着,整个人群都七嘴八舌地开了口:“我们不想被传染,把他扔到乱葬岗,别祸害大家!”
“对!把他扔到乱葬岗!”
“扔到乱葬岗!”
这种情况已在荣安意料之中,她早就尝尽世间冷暖,这坞城百姓的反应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正常,她将目光瞧瞧移到关玉竹的脸上,只见她平日冰川面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失望之色。
荣安在心底暗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刘元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得意地说道:“听到没有,他们都不想让他再留下。”说完,吩咐他身后跟着的衙役:“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百姓的心声吗?”
“是!”衙役了然,嫌恶地过去将那瘫软在地上的老者抬了起来。
眼看他们就要走,关玉竹还想再阻止,却被荣安攥住了袖子。
她回头看着荣安,荣安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阻止。
“为什么?!”
“你若信我,就忍了这一时。”荣安贴近她的耳畔。
说来也奇怪,只因了荣安这句话,关玉竹安静了下来,虽眸中带着犹豫,可到底还是不再阻止。
“好,你帮了我,我信你。”
几人眼睁睁地看着衙役将他抬走,不再有一人阻拦,人群中又出现个声音:“刘大人,这肚子还没饱呢,还没有有粥发了?”
刘元看了宗政豫一眼,连忙应着:“自然是有的,大家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一心一意救济的百姓。”荣安苦笑,语气带着嘲讽:“我很愿意相信他们都是好人,可无法否认,他们皆是自私到骨子里的人,我相信天道因果,若是作恶太多,自然有天法循环,况且天下这么大,为何只有坞城受到了天灾?”
“这样的事情,我倒真没想过……”或许关玉竹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头一次听到,竟呆呆看着她,不由自主脸上起了少女之色。
荣安点到即止,话也不用说的太过通透,以后要如何,那也是关玉竹自己的选择,她就管不着了。
看着人群一窝蜂地冲向施粥台,关玉竹怔在原地,起了几丝迷茫。
“可我还是觉得不忍心,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都死去。”关玉竹喃喃道。
“关姑娘赤子之心也实在难得,既然关姑娘有了选择,守住本心,也不失好事一桩。”
荣安说完,便要离开,岂料关玉竹立即扯住她的袖子,看着她欲言又止,哪里还有当时初见冷俏成熟的模样。
“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荣安心中一暖,笑道:“世上哪有对错之事,不过是选择不同罢了,顺从自己内心所想即可。”
关玉竹的手缓缓从她袖子上滑落。
荣安走到宗政豫身边时,只见他正弯着眉眼笑望着自己,荣安实在不喜这样的目光,她总有种错觉,觉得他这样实在太不认真。
“看着我做什么?”
“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越来越像了。”宗政豫看着她目光炽热。
“别,千万别,你太抬举我了。”
二人斗了会嘴,刘元又亲自过来说请他们过去用餐,几人用了餐后,那些灾民也都吃饱喝足陆续离开,荣安观察着关玉竹,看她从始至终都没上前去领过一次饭,灾民离开的时候,她也随着离开。
荣安暗暗叹了口气,可能是她这样的太过悲观,所以才会有关玉竹这样的姑娘还能让这个世界觉得存有一丝美好。
不知不觉天已渐晚,今日折腾太久,荣安也觉得累了,便早早回了房。
另一边,景焕跟踪那些衙役从乱葬岗回来直奔宗政豫房间,报告说了乱葬岗的位置,还说了乱葬岗的尸体已经横七竖八地扔在那里已有七八人。
七八人,那便和刘元的话对上了。
他说的没错,看来乱葬岗的人,就是那得了瘟疫之人。
“殿下,有件事情,属下不知该说不该说。”景焕犹豫着,看着宗政豫的脸色。
宗政豫道:“跟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有话就说,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吞吞吐吐。”
“属下留心观察了一番,发现那些尸体都有一个特点,便是极瘦,脸色也发黑,若是得病死了,应当是身材臃肿,脸色惨白才是,他们这个样子,实在太过古怪。”
景焕说完,便见宗政豫沉思起来,踱来踱去。
直到景焕觉得有些眩晕之际,宗政豫才停下,犹豫着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很有可能得的不是瘟疫?”
“可能是属下多想了。”
“不!”宗政豫抬手制止:“景焕,你说的这个,极有可能是个重大线索,不能掉以轻心。”
宗政豫又思索了一阵,说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可疑之处?”
“这个……属下暂时还没有发现。”
宗政豫不由自主想起了今天死去的那乞丐,葛老爷。
他越发觉得可疑,便道:“这样,景焕,你今日好好休息,明天再去一趟乱葬岗,好好查看一番尸体,事情还没有确定,仍不要碰到尸体,然后再去好好查一查这些尸体的身份,这件事事关重大,决不能泄露半点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那……荣小姐也不能告诉么?”
宗政豫眼神恍了恍,语气低沉且坚定:“不能。”
“属下明白了。”
“对了,今夜我亲自出去一趟,看看刘元身边到底有多少高手,你告诉我们的人,不管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可擅自行动。”
“殿下不可。”景焕抬起头:“这样太过危险,还是让属下去试探吧!”
“不必,我自有分寸。”
宗政豫微微抬起下巴,一副睨视天下的气势。
景焕自知宗政豫心意已决,只好应下:“是!”
“你先去吧!”
深夜,夜雾朦胧。
宗政豫已穿上夜行衣,从窗户跳了出去,足尖轻点,越过房檐,直奔刘元的房间。
整个夜晚寂静地很,不时传来几声蛐蛐叫。
越来越近……
宗政豫隐在一间门前的柱子后,准备摸进刘元的房间。
突然,刘元的房间内传来一声暴喝:“有刺客!”
宗政豫心里一惊,高手这么强大?自己还没现身进去就被发现了?
正当他心内揣揣之际。
“砰!”只听一声闷响,刘元的房门被破开,从里面飞出一个蒙面人重重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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