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宗政豫和荣安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刘府门前已经排了好长的队,那群人欢天喜地,叽叽喳喳地说着,仿佛又容光焕发了一般,关玉竹在远处瞧着,不住地摇着头,只道:“这怎么可能呢?”
突然人群中不知怎的就互相推搡起来,时不时爆发出叫骂声,引起众人注意。
“大家都好好排队,你凭什么要插进来?滚!”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就让我先领吧!”那刚插进来的乞丐被狠狠推了出来,他一直弓着腰不住地哀求着。
可他的哀求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人群中。
荣安瞧着那乞丐,看他嘴唇都已经裂开,双手黑如枯燥,抖得像个鸡爪子一般,可仍是不住地哀求,还要再重新插进去,却又被人推了出来,直接蹲在了地上。
关玉竹看不下去,就要起身去帮忙,却被荣安拦下。
“你做什么?!”关玉竹月眉竖立:“你没看到他被人欺负了吗?”
“那关姑娘是想过去帮他出头教训推他出来的人,还是想帮他插进别人前面?”荣安不答反问。
宗政豫一双眸子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你没听到他说好几天没吃饭了吗?当然是想让他早点领到饭。”
“可还几天没吃饭的,只是他一个么?都是灾民,都是一样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他只不过表现得弱一些罢了,可即使如此,就能代表他插队是应该的么?”
荣安一席话一针见血,让关玉竹瞠目结舌。
她平日里都是看困难就出手帮一帮,何曾想过这些问题。
“不是所有弱者,都需要帮助的。关姑娘赤子之心小女荣安钦佩,只是此事,关姑娘确是不该插手。”
关玉竹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受教了。”
说完,便站在一旁,不再打算过去。
此时,突然有两辆马车从正南方向冲他们驶来,宗政豫远远便看到了马车上驭马的百里,马车行至他们跟前,百里兄弟和陈南兄弟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脸上带着欣喜道:“启禀殿下,粮食已经运来,这些百姓,有救了。”
关玉竹惊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宗政豫,良久,才呆呆问道:“你是……皇子?”
宗政豫笑道:“姑娘见谅,在下并非有意欺瞒。”
说完,又问向百里:“共买来多少?”
随着,百里便将买来的米面和馒头等粮食一应俱全地汇报给宗政豫。
“很好,现在刘大人正在施粥,只怕他那些粮食撑不了多久,你们去后厨,将粮食续上,这些东西,应当够他们吃一周的。”
四人得令,将马车拉进刘府。
关玉竹将事情捋了捋,冷冷问道:“刘元施粥救济百姓之事,想必也是你的主意。”
她虽然已经知道宗政豫的身份,可还是不打算称之为殿下。
宗政豫笑道:“关姑娘不是说,关心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么?在下也认为,关姑娘言之有理。”
关玉竹不情愿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二人说着话,宗政豫便听到景焕的呼喊声,随即应了一声,景焕就走了过来。
“殿下,刘大人说殿下一路劳累,已经在府上备了一些清淡饭菜,请殿下过去用餐。”
“我知道了。”宗政豫应了一声,转头问向关玉竹:“关姑娘若不嫌弃,便一同前去。”
“不必了。”关玉竹冷声拒绝,眸光顿时冷凝:“我不喜和他打上交道,你们去就是了。”
说完,转身欲走。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死人啦!”
关玉竹脚步一滞,回过了头。
此时便见那群人慌慌张张躲开,偌大的地方只有一个乞丐躺在了地上。
众人皆端着碗退地远远地,有的指手画脚,有的丝毫不理会,埋头苦吃。
关玉竹率先反应过来,足尖点地,不过两步便跃到了那乞丐面前。
“葛老爷?”宗政豫听到关玉竹惊呼一声,随即便与荣安互视一眼,走了过去。
岂料在他们将要靠近那乞丐之时,景焕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直接将他们拦下。
“殿下小心,免得染上瘟疫。”
荣安远远瞧过去,便看到那死去的乞丐,就是今日关玉竹才为其医治的葛老爷。
“是他。”荣安看向宗政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刘元也得到消息,匆忙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吓得双腿一软,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怎么还死人了……”
关玉竹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她皱着眉头探上葛老爷的脉搏,良久,她起身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关姑娘,怎么了?可有探查出他的死因?”宗政豫问道。
关玉竹眼中冰冷稍褪,竟显出几许迷茫之色:“他是瘟疫复发,可是怎么可能呢?一个时辰前我才为他施针续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再次复发?”
“瘟疫?”刘元叫了一声赶紧跳开,好像生怕传染到自己,喊道:“来人呐!把他抬出去扔到乱葬岗!”
“等等。”关玉竹张开双臂拦下,一双眸子恢复冰冷,直视着刘元:“贪生怕死之徒,他的死因还没有弄清楚,我看谁敢把他抬走!”
“怎么没清楚?方才你不是都说了他是瘟疫复发吗?现在不赶紧把他抬走,难道让他把整个坞城都祸害了吗?你有医术在身不怕瘟疫,可我们怕啊!谁都不想白白死了。”刘元恨恨瞪着她,看她仍没有让开之意,便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让开,就别怪本官让人将你一起扔出去!”
二人正僵持不下之时,只听“砰”地一声,不知谁将手中的碗打碎,接着就又有一人栽倒在地的声音。
“啊!救命啊!”一声尖叫,吸引了众人目光,只见一个妇人慌张跑开,一脸惊恐。
在她身后,赫然就躺着一人,正是今日关玉竹说为其去山上采药的老者。
关玉竹大吃一惊,连忙过去,刘元找到空子,忙吩咐衙役:“还不快些把他抬走!”
衙役面面相觑,都不敢过来靠近他。
刘元急了,骂道:“看你们这点出息!你们将他赶紧抬走,回头多洗洗手不就没事了吗?怕什么?!”
衙役深知瘟疫的可怕,怎么可能因为他说这话就被糊弄住了,还是没人敢上前。
刘元按捺不住了,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你们要是再不去!本官现在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听到没有?”
被刘元这般一恐吓,衙役不敢不去,只能将头扬起,吸着鼻子将尸体抬走。
宗政豫对景焕使了个眼色,小声吩咐:“悄悄跟上去,别让他们发现!”
“属下用将尸体再运回来么?”
“不必,他既是感染瘟疫而死,小心为上,莫要碰到他,只看看他的尸体被运往哪里!”
“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景焕悄悄跟了上去,荣安问道:“你也觉得,这尸体有古怪?”
宗政豫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你也这么觉得?”
“可能,是我想多了。”
关玉竹走到那晕倒的老者面前,翻了翻紧闭的双眼,又为他把了脉,这才对众人说道:“他还没死。”
说着,又喃喃了一声:“糟糕,还是瘟疫复发。”
关玉竹说完,那老者竟然睁开了双眼,身子颤抖得厉害,他一把将关玉竹推开,弯着腰趴在地上呕吐起来,将刚吃进去的米粥都吐了出来,发出一股腥臭味。
众人捂着鼻子后退,刘元过来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关玉竹紧抿着唇不做声,旁边不知谁喊了一声:“他得了瘟疫!”
“又是瘟疫!”刘元当机立断,喊道:“来人!将他也拖出去,扔到乱葬岗!”
“凭什么!”到底是年纪小,关玉竹耐不住性子,喝道:“他还没死,凭什么要扔到乱葬岗!”
“他得了瘟疫,早晚都得死,本官这是为坞城百姓着想,你让开!”
“刘大人。”宗政豫开口道:“依本殿所知,这位关姑娘医术高明,能为瘟疫病人续命,何不让她来医治一番呢?”
“殿下有所不知,她虽说有些本事,可也无法令瘟疫病人痊愈,不过是让他们多活几天罢了,但若是如此,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因为他而受到感染,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只要是遇到感染了瘟疫之人,下官就会让其自生自灭,下官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坞城百姓,还请殿下体谅下官!”
看到宗政豫出面,他也只能好声好气地同宗政豫解释。
刘元说的理直气壮,表面上又句句在理,宗政豫一时也没法反驳。
倒是关玉竹是铁了心要救他,回道:“此时简直太过蹊跷,他和葛老爷都是由我医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复发了,说不准,就是你在粥里做了手脚!”
她一双冷若寒潭的双眸直视着刘元,带着无尽恨意。
荣安嘟囔了一句:“这姑娘看起来,好像和刘元专门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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