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虽然身体孱弱了些，但到底不是耳聋眼盲，是非不辩之人。
今日见这般架势，即便是不用旁人说，也知道二皇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自然不会怪罪许老，反倒是亲自上前扶起许老，安抚道：“许老，您是三朝老臣，朕的身子又一直仰仗着您，有什么话，您自管说就是了！朕方才说了，不管是谁，朕都绝不徇私！”
“多谢陛下！”许老躬身到了一句，看向一旁二皇子的眼中满是掩盖不住的恨意，“陛下，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只是……只是二皇子先是强逼于柔儿，如今又生生害得柔儿将腹中的骨肉流掉，染下了这一身的病根！”
说道此处，许老似是气急了一般，身子都剧烈颤抖起来，半晌方才缓缓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老臣不敢有丝毫的怨怼，只是，身为医者，看着自己孙女变成这般样子却只能束手无策……老臣恨自己，恨自己怎么如此无能！”
见许老神色悲切，抬手便要狠狠地垂向自己的脑袋。皇上忙将之拦下，安抚道：“许太医，你别这样，柔儿见了，也会心疼的。”
“爷爷……”许柔软软地唤了一声，眼眶周围早就红了一圈，颤声道，“爷爷，怪不得别人的，都怪柔儿命苦……”
见这爷孙二人悲戚的模样，皇上正要好好安抚一番，却偏偏有人不识相。
二皇子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许老爷子，我敬你是三朝元老，你却也不能如此随意乱给我扣帽子！是我强逼的她？谁能证明？本皇子只记得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的本皇子！”对上许柔，二皇子更是毫不客气地直言道，“你情我愿而已，如今摆出这副样子算什么？”
“你……你……你这个畜生！”
许老忍耐不住，顾不得二皇子的身份，便要冲上前去给他一巴掌。
这话虽然是无形中将皇上也给骂了进去，可是这也是二皇子先出言不逊，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厉声呵斥道：“行了！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还不给朕闭嘴！”
他还想要证据？
他以为一旁坐着的秦御洌就是来这里看好戏的吗？
就算是，那他只怕也不介意在这个火上浇上一把油！
二皇子见皇上难得的沉下脸色，纵然心中不服，也只得恹恹地住口。
皇上狠狠瞪了二皇子一眼，沉吟了片刻，转向一旁的太子，问道：“太子，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太子心头一跳，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直接问到他这里来。
此事事关二皇子，他本该避嫌，但现在看来，父皇只怕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如今问到他，只怕，是大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了！
太子心中清明，思虑片刻，便抬首道：“回父皇，依儿臣之间，既然二皇子动了人家清白姑娘家，总要给个交代的，不如……”
“好！”
“不行！”
未等太子将话说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二皇子和许柔神色一变，同时望向对方。
二皇子咬牙，冷声道：“你说什么？”
许柔丝毫不为二皇子这般骇人的架势所迫，只瞥了他一眼，愈加坚定了心中的主意，起身跪上前，垂首柔声道：“陛下容禀，小女子如今已经不洁之身，本不该苟活于这世上，但实在不忍留爷爷一人，孤苦无依，形影相吊……”
许柔的声音中有些哽咽，深吸了几口气，方才重重叩首下去，道：“小女愿自此常驻佛堂，为我朝和许家祈福，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柔儿！”
许老爷子并不知许柔已经保定了这番主意，骤然间听得她这话，忍不住上前半步，惊呼出声。
许柔抬首，望向许老爷子，突然含泪一笑。
“爷爷，因果循环，这一切都是柔儿自己种下的果，所有的苦楚，也该由柔儿自己一人来承担。只是，柔儿不孝，日后不能时事陪在爷爷身边尽孝，还请爷爷原谅我。”
许老爷子听得许柔一言一语地说出这种话，也止不住老泪纵横。
最初的冲动过后，他也明白，常伴青灯古佛，对柔儿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若是嫁入二皇子府，还不知道二皇子会如何对待柔儿！
到那时，只怕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许柔这边不愿嫁入二皇子府受苦，二皇子却是恨不得能够立即将她迎入府中，到时候夫妻名分一定，将她捏扁搓圆，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只可惜，他正要张口争辩，却被皇上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暂且拦住了二皇子，皇上看着眼前的这爷孙俩，迟疑了片刻，对许柔郑重问道：“许姑娘，你当真想清楚了？”
许柔神色坚定，毫不迟疑地道：“是，许柔心意已决，请皇上成全！”
“好，既然如此，朕也不多强求。华孚寺是佛教圣地，离京中近，地方也清幽雅致，院中有专供女子修行的所在，你就去那儿潜心修行吧。”
仔细算来，华孚寺乃是受皇家供奉的佛教圣地，每年都会选一些有慧根的童男童女前往修行，依着许柔的年纪，勉强也可以算在此列，外界也会少一些议论之声，可以算是替她解了身份上的尴尬。
这些小小的补偿，许老爷子自然是心中清楚。
虽然不舍，但也明白这算是如今最好的结果，只得躬身道：“老臣多谢陛下体恤之情。”
“许太医不必客气，朕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许老太医轻叹一声，道：“皇上，老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能答应。”
皇上正愁着没有办法弥补于这祖孙二人，如今许老爷子亲自开口，皇上自然是满意地很，忙道：“许老爷子，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只有朕能够做到，决不推辞！”
许老等的，就是皇上这句话！
叩首下去，许老爷子沉声道：“老臣年迈，不堪驱使，请陛下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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