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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亡命之连山归藏 钱串儿 11265 2021-04-02 19:51

  如我所说, 当施幻者发觉我们有所觉察时, 它完全有能力制造一个逃出生天的幻境给我们, 让我们永远在幻境中无法自拔。这个问题就像《盗梦空间》结局的陀螺,如果不去看影评,很难说准它最后有没有停止转动, 同理我们也无从得知,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到底是虚拟的还是真实的。

  我和高玄乙最开始察觉到身处幻境是在墓主人以障眼法做掩的甬道里, 幻境就是从那里或者在那之前开始的。高玄乙曾在幻境里说施幻者道行不高, 其实不然,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它离我们太远罢了。我敢肯定,我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那东西是在发现双癸的时候, 它附在双癸的身体里,我那种莫名又强烈的不安感就是最好的说明。

  而后我们在鬼打墙中造假人施法, 也许是施法的作用, 它虽然并没有被我们封进假人中, 却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有可能是因为丁神机的法术, 它不由自主离开了双癸的身体一段时间,但仅仅是出来转悠两圈又回去了。因为那段时间, 双癸曾经清醒过,我那该死的心慌不安也恰恰在那段时间平息了一阵,而之后又出现了……

  想到这里, 我忍不住笑了, 估计是看了太多科幻电影, 差一点就自己把自己带人一个哲学怪圈里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幻境,我可真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鬼怪再厉害,它也只能影响而不能改变人的直觉,我能分辨邪祟的强弱、感知某些不属于阳世的危险的存在,这是一种能力,也是我在二十几年的积累中,无形中形成的一种直觉,是外部力量杜撰不了的。我现在身心舒畅,心情平静,呼吸正常,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在我们的身边,没有任何厉害的妖物邪祟存在。

  当我想通这个道理后,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连黑鼠那副又黑又瘦鼠头鼠脸的模样,我瞧着也变得顺眼了。我往旁边挪了两步,故意走到双癸旁边,插在她和高玄乙之间。

  双癸这回也没挤我,皱了皱眉头直接将不满说了出来:“王公子,这好好的路不走,怎的偏要往我身旁靠?”

  我就知道她会说我,说辞都想好了,“我哪有靠你,你看,”我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一下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你看,我们两个有挨到吗。”嬉皮笑脸的话让我说得一本正经。

  “‘王公子’,严公子你到底……”黑鼠发现了双癸的称呼没对,打断了我们。

  不待我回答黑鼠,高玄乙开口了:“他姓王,并非我那故人之子,我也是进墓后才得知,是我一开始认错了人。”

  黑鼠闭着嘴不再说话,估计这时候心里那群草泥马正奔腾着。谁都记得,高玄乙之前因为我是故人之子而护着我,差一点就杀掉了黑鼠。

  我没再管黒鼠,视线落在鹰钩眼老头子的后背上。鹰钩眼老头子一个人走在最前头没有任何反应,但不管怎样,他肯定也听见了高玄乙的解释,这下我算是完完全全做回王命了,不用担心出去之后这几个人走漏了什么风声,招来严命仇家的追杀。

  双癸可能是刚才被我说得哑口,也可能是懒得理我,总之沉默了一会儿,后来看我和高玄乙走得太近,估计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语气十分不悦地说:“王公子,你一个大男人,怎的老喜欢粘着我……老喜欢粘着高公子,莫不是对高公子起了什么心思不成?”

  纵使她面色严肃,我可不会就这样轻易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不仅不屈服,还学着她的语气故意拖长了音调问道:“粘着你什么?莫不是粘着你……的高公子不成?”

  双癸脸上划过一丝窘迫,很快又恢复淡定:“尽说些无中生有的话,我分明是说你粘着我和高公子。”

  “你一会儿说我靠你,一会儿说我粘你,一会儿又说我粘高公子,双公子,大家都是男人,我可没那断袖之癖。”

  碍于有黒鼠和鹰钩眼老头子在场,双癸现在是有口莫辩,然而她的主人此时也没有因为我的话有任何反应,不仅现在没反应,就连先前我靠得最近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的情绪。双癸不解气地瞪我一眼,看来我在她心中登徒浪子的形象已经坐实了,我倒是无所谓,反正高玄乙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就好。

  我真不是故意要跟双癸贫,只是不满她护着高玄乙不让人靠近,但这会儿看到她那张沉稳的脸竟被我气出了几分委屈,我没忍住偷偷笑了,这才是十七岁姑娘该有的表情。

  没笑两声我的表情在不自觉中凝固下来,“断袖之癖”这四个字我说出来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乍一回味,我脑子里忽的蹿出了许多画面,我想起我与高玄乙的初次见面,在我的不情愿中,我们缔结了阴亲,我想起在甬道里,当我说出我不是严命时,她看我时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我想起在幻境的悬崖上,她捏着我的下巴问我在看什么……不知怎么的我这心里就坦然不起来了。

  我脸颊微烫,额头上泛起了细细的汗珠,本以为是因为我心理的缘故,却听见双癸说:“眼下温度越来越高,你与我们走这般近,也是耐得住热。”

  黑鼠也紧跟着附和:“话说这温度,倒是跟我们起初遇到的那间圆顶的墓室有些像。”

  黒鼠说的圆顶墓室,指的就是那间跟个大砖窑一样的墓室,经他提醒,我渐渐产生了同样的感觉,心里对前方的路有了大致的预判。

  随着我们往甬道深处走,四周开始弥漫着泥土潮湿发腐的味道,还混着越来越明显的淡淡咸腥气。由于没有风,甬道里闷得让人难受,衣服逐渐汗湿了绑在身上,脚下的地面要比别处软很多,踩下去有一种能浸出水的感觉,这是常年高湿高热造成的结果。鹰钩眼老头子拿着火折子依然走在最前头,火折子的光线非常局限,出了光晕范围,再想往前看就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

  我忍受着浑身衣服的粘黏,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桑拿房中,终于在甬道又一次转弯之后,我看到了一个洞口。洞口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不足十米,一人的高度,上方呈圆拱的形状。

  和我所预判的一样,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料定,在这个不断往外冒着热气的洞口之内是一番怎样的情景。鹰钩眼老头子在看见洞口的一瞬脚下停顿了一下,他此刻的想法应该跟我是一样的。

  我们别无选择地走进去,令人作呕的咸腥味立即灌入鼻腔,我捂住鼻子,皱起眉头去看地面上一滩滩黑色的水渍,那些都是黑水被高温蒸发殆尽后留下的残渍,水分不在了,难闻的气味却随着蒸发的水分混入了空气中,身处其中,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黑渍里还有好一些不停蠕动着的盲鳗,以及托我们的福,被乱七八糟遗弃在地上的石化的人骨头。

  中央的水晶棺材破裂的地方还和我们离开时一样,里面的庞然大物盘成一团,感知到有活物闯入,肉乎乎的红色脑袋一下子竖直起来,它对着我们仰起脖子,大嘴张开,上下唇间挂着牵成丝状的透明粘液。

  我跟在大家身旁扫视四周,一眼找到了隐藏在昏暗中那处墙砖走线极不自然的地方,那里便是我们当时发现的方形开口,一旦障眼法被识破了,想要再找到它,简直跟白鲤鱼中找一条红鲤鱼一样简单。

  我将视线掠过方形开口,继续在砖壁上慢慢移动,然而除了方形开口那附近之外,墙上再找不到别的异常,也就是说我们刚刚进来的半拱形洞口,应该就是我们第一次进来时的那个洞口。换句话说,我们最初从半拱形洞口进来,好不容易找到了隐藏在墙砖之中的方形开口,通过开口出去,绕了一大圈之后,又从这个半拱形洞口回到了这里。

  如果不是巧合,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两条通道,或者是一条通道开的两扇门,通道的一头正是我们现下所处的位置,而另一头连接着发现双癸的那个有石台的墓室。除开一切幻境和机关的作用,我们现在从任意一个门走进去,尽头必然是发现双癸的墓室。

  当然,我说的是除开幻境和机关的绝对情况,幻境至少短期内是不可能出现了,机关却一直存在,那些机关有可能会将我们带离主路,走向墓里的其他区域。打个比方,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A,发现双癸的墓室是B,A与B之间被一条加粗的黑线连接,然而在这条黑线上,又生出了许多旁支,分别通往a、b、c、d等各处,然而主体始终是A、B和加粗的黑线。

  由于发现双癸的时候她怀里抱着石盆葬器,所以我默认了那间墓室就是附身在双癸身上的东西的老巢,这也是为什么我并没有太过奇怪,奇怪为什么我们从幻境里醒来时,偏偏身处那个墓室,而不是别处。现在想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许老巢确实是一个原因,但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因为支线瓦解了,一切都只能回归主线。

  将A、B设为主体,就连主墓室都只是其中一个支体,这样设计还有一个不言而喻的好处,便是防盗。

  鹰钩眼老头子缓缓踱步到方形开口的位置,转过身对我们说道:“不知这一次,这条通道会将我等带向何处。”

  不管带向何处,总之不可能把我们带出去,我在心里回答道。如果想要从墓里出去,首先我们需要摆脱A与B这个大圈子,这是我的想法。所以在他们决定走进墙上的开口之前,我摇头说道:“我们还是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吧。”

  “这里就这两个出口,难不成王公子的意思是,叫我们从来时的门退出去?”鹰钩眼老头子边说边朝我这边走了两步。

  退出去和从开口走进去结局没有太大的差别,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A与B的说法只是我的一个推想,就算这个推想是正确的,一时半会儿我也没办法跟他们说清楚。我避开鹰钩眼老头子投过来的目光,自顾自在墓室里走了起来。

  散发着高温的地砖就像是三伏天中午曝晒过的地面,隔着鞋底都觉得烧脚。高玄乙慢慢朝水晶棺材走了两步,种母盲鳗此刻在里面已经无比暴躁,粗圆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撞击棺壁,透明的棺壁有几条裂纹早就蔓延到了棺材中央,照这个情形下去,要不了多久,这头巨兽就能挣脱束缚出来了。

  “发现什么了?”我走过去担心地问她。

  高玄乙摇头:“只是觉得,如果要寻别的出路,当从这口棺材下手为好。”说着,她蹲了下去,我又一次注意到棺材底部的裂缝。这条裂缝是鹰钩眼老头子第一个发现的,当时我们还推断,外面的盲鳗是通过这条裂缝把石龙子的蛋清运到这里。

  高玄乙伸出手去,在裂缝前停留了几秒,其间又有两条盲鳗从缝隙中钻了出来,她低声道:“很微弱,但确有冷风吹来。”她没有立即收回手,而是顺势将手指探入了裂缝之中。

  高玄乙应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脸色稍稍缓和,站起来说道:“算是上天眷顾,青砖之下并无石基,只是些蜃灰混沙土罢了。”

  高玄乙这句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她是想顺着裂缝打一个盗洞出去。既然是盲鳗运输蛋清的通道,通道的那头必然是有着无数石龙子蛋的石洞。我想起我被高玄乙带到老树顶端,看到的那些蜂巢一样的孔洞,如果能从那里进去,我们回到地面的可能起码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鹰钩眼老头子却面露难色,担忧道:“那石洞内有条生了四足的巨蟒,高公子莫不是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高玄乙平视他的眼睛,“是要在未知中继续耗着,还是要拼死搏一回出路,你自己决定。”

  “等一下,”我突然想到,我们干嘛非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搏,眼下不是有个更好的代替品么,“我们去跟石洞里那家伙拼,基本属于以卵击石,倒不如……”我止住话头,眼睛看向棺材里那条精神头正好的种母盲鳗。

  “你说把这玩意儿带去跟石龙子斗?”黒鼠不可置信地看看我,又看看那口两人高的棺材,额头皱得跟黑树皮似的。

  “对!正所谓万物相生克,石龙子固然不好对付,但这只盲鳗却是以它的蛋清为食,让它去对付石龙子,最好不过了。”到时候就算种母盲鳗的实战能力比不上石龙子,它只要替我们拖住石龙子一会儿,也足够我们从石洞顶的孔洞逃生了。

  黒鼠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他又说:“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他指了指水晶棺材,“这东西这么大的个头,王公子打算如何把它带走。”

  我呼出口气,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在担心这个。“这棺材不就在裂缝旁边吗,我们把洞打得大些,到时候直接把棺材推下去。”我说道。

  “说得倒是轻巧,打盗洞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双癸淡淡说了一句,黒鼠在旁边认同地点头。

  “高公子刚才也说了,这里虽然有青砖铺面,青砖之下却并没有任何坚硬的基石。再者你们想,这里长期被潮气泡着,下面的夯土又能坚硬到哪儿去?”我走到黒鼠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鼓励的眼神冲他努了努下巴:“不信试试。”

  黒鼠半信半疑地拿出铲子,我也不闲着,见他一行动赶紧鼓动其他人:“一起挖啊,别等棺材里的东西跑出来,那就麻烦了。”

  虽然我不懂建筑,但我知道古代早期以石灰、沙粒混土来代替水泥,这种混合物一般被称作“灰浆”,灰浆的坚硬程度是没办法跟水泥比的,虽然后来有更成熟的技术会加糯米浆进去,但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我不知道灰浆的防潮能力怎么样,被潮气泡软什么的我纯粹是信口瞎说,不过既然这里有一条裂缝,我猜测这一带的土层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问题,加上本身灰浆质地算不上坚硬,所以对于这一群有内力的人来说,在这里打一个跟棺材一样宽的大洞,只是听上去困难罢了,做起来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

  鹰钩眼老头子首先震碎了裂缝周围的青砖,他和高玄乙还有黒鼠三人各自分工,我和双癸一虚一弱两个人就没进去参合了,在一旁留意着周围,顺便监视棺材里大盲鳗的动静。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青砖地上堆起了三个土堆,绕过土堆,挥汗打洞的三个人已经处于地面之下。裂缝的走向是倾斜往下的,为了让棺材能够顺利落下去,他们非常默契地尽可能让洞的底部保持平整。

  一个钟头后,我已经看不见他们三人的踪影,只有从地下传来的各种敲击声、闷响声和陆续抛上来的土渣。

  眼看着土渣越堆越高,离打通地面应该不远了,一颗玻璃渣子弹过来,打到我的衣袖,落在了地上。

  我看着地上的玻璃渣出神,余光里,水晶棺材里的东西又一次用它庞大的身躯猛地撞向棺壁,我清楚听到了棺材壁裂缝滋长时刺耳的滋啦声,与此同时,又有两三片玻璃渣落了下来。

  我和双癸相互对视,彼此眼睛里都透着惊恐,这下完蛋了。

  三条身影咻地从打出的大洞中翻跃而出。“它要出来了!!”我望着他们着急地大喊。

  那三人听见我的喊声,在空中几个翻身,一人落在了棺材的一面,一齐发力,将即将碎掉的水晶棺材推入了刚打好的大洞之中。

  只听洞中一阵磕碰的巨大响动,到远处时忽然一声脆响尤为剧烈,我们都猜到,一定是棺材碎了。高玄乙抓过我的手,朝双癸使了个眼色,一跃进入洞中。

  眼前陷入一片昏黑,我什么也看不清楚,高玄乙紧揽住我的腰,忽的腾空忽的点地,周遭的高温迅速退去,不待我适应这种颠簸的行进方式,一大股凉气扑面而来。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但仍旧很黑,我们从一种黑暗中换到了另一种黑暗中。高玄乙改变了行进方向,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与地面保持了平行,她就这样带着我踩在岩壁上向上方疾驰,几个黑影先后从岩壁中钻出来,紧跟在我们之后。

  宽阔的石洞中某些角落及中间大树的枝干缝隙间,还零星残留着蓝白色的小亮点,估计是之前灯台里没有完全燃烧的物质,这会儿遇着些温度便又燃起来了。我正想着,上方几个亮点忽的飘了起来,蓝白色的火光聚在空中打了两个漩,立刻又散落下去。

  就在火光聚集又散落之处,一股劲风自上而下袭来,我心道不妙,是那家伙来了。

  高玄乙反应之快,身体立即恢复直立,贴着岩壁,将我圈在她和岩壁之间。有庞然大物擦着我的面门而过,我额头上渗出了汗水,默默庆幸着它就快离我们远去之时,又是一股强劲的风自下方卷来,带着呛鼻的腥气。

  两个巨大的存在于我的面前交汇,瞬间纠缠在一起,你撕我咬互不相容,最后一齐跌落向洞底的暗河之中。我当时只有一种站在铁轨前看火车经过,结果两列火车刚巧在我面前相撞脱轨的错觉。

  高玄乙继续往上,这时我们已经接近洞顶,头顶蜂巢一般密集的孔洞近在咫尺。

  “抓住我。”高玄乙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立刻用双手环住她的脖颈。她松开揽我的手,身体向外一跃,拉住一根垂下来的树枝,腰部稍一用力便荡到了树枝所在的孔洞中。

  基本可以算是竖直朝上的一个洞穴,洞中空间非常宽敞,鹰钩眼老头子和黒鼠紧跟着我们上来,上来之后便片刻不停地顺着孔洞往上方爬去,身形灵活的我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两只大猴子。

  高玄乙停在原处,等带着伤的双癸也上来之后,她才纵身继续往上走。上去一段后才发现,这洞中通道错综复杂,简直就是一个大迷宫,一会儿垂直向上,一会儿又平着向前,怕是蚂蚁的洞穴也不过如此。因为时间紧迫,大家都担心下面的东西追上来,没工夫去做仔细推测,只是照着有树枝的地方走。万物朝阳而生,跟着植物生长的方向,总不会有错。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直到我看见前方隐隐出现的光斑,石龙子也没有追上来。光斑的出现给了所有人希望,黒鼠和鹰钩眼老头子最先到达光斑所在的位置,我看见黒鼠拿出铲子,就知道有戏。

  黒鼠爬上去,两铲子下去,光斑变成了光缝,紧接着三五铲下去,洞穴里霎时明亮起来,我甚至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鸟叫声。

  黒鼠三下五除二在我们头顶上打出了一个刚好能容一人出去的逃生盗洞,高玄乙将我带到盗洞跟前示意我先出去。这么一截洞难不倒我,我用最快的速度爬出洞口,眼前的绿树、新鲜的空气……我差点没哭出来。

  高玄乙出来之后,我想着双癸行动不方便,等在洞口打算到时候扶她一把,谁知她看也不看我伸过去的手,自己上来了。行吧,男女有别我懂的,我顺势将伸出去的手抬起来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扶正歪到后脑勺的发笄,隐隐听到有水流的声音。

  有水流声就代表有河,快要干死的我两眼放光,此时的表情估计跟闻到肉香的饿狗没什么两样。我们所在的地方是被树林包围的一小片开阔之地,我一眼看见了不远处一棵小树后面正快乐流淌的山溪,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奔了过去,不由分说先灌了自己一个水饱。

  喝够水的我瘫坐在地上,倚着树干,要是现在能来上两碗米饭就更好了,我一定能吃得干干净净。

  另几人各自去溪边饮完水后,鹰钩眼老头子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现在走兴许还能在天黑之前寻到个歇处,各位,老夫就在此先行告辞了,后会有期!”他自顾自说完,也没管别人理他没理他,踏着轻功消失在树林边缘。

  黒鼠也分别朝我们三人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离开了。只剩下我们三人,我喝水喝了个餍足,身体疲惫的不行,一点也不愿意站起来,瞅了眼溪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问她们:“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吃饱了再走怎么样?”

  “你可是忘记了石床上刻的那些字?”高玄乙站在我身前,自上而下看着我。

  “什么字?”人一放松脑子也跟着松懈了,回想了半天,这才想起盗墓头头刻在床板上的字,我立刻“哦哦”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盗墓头头在树林里设了迷阵,如果我们不能在天黑之前出去,恐怕只有和来时的我一样,在冷凄凄的树林里想办法过一晚上了。

  “树林并不算深,从这里穿出去,花不了多长时间。”高玄乙这句话虽然说得平淡,却似乎有一些宽慰的意味在里面,这直接导致了我这一路都处在双癸的眼刀之中。

  一起走得久了,我也基本上习惯了双癸对我的态度,基本可以做到熟视无睹、置若罔闻。这一段树林尤为稀疏,一仰头就能看见淡蓝色的天空,远处天的颜色已经在逐渐泛着浅灰,云层随着风速一点一点朝金色的天边汇聚,如涨潮的浪花一般,直到白色的浪尖全部都笼罩在金光之中,变得透亮。

  天边金色的一片慢慢转红,云层缝隙中透出来的一缕缕亮黄的光也变成了暖暖的橙色,树林中时不时有鸟飞起来,在烧红的云层下扑腾着翅膀。我舒展双臂对着太阳落下去的方向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叹道:“哇,又是夕阳~”

  “就这么喜欢夕阳。”高玄乙淡淡瞥了眼通红的天空。

  “你不是喜欢夕阳么?”我舒展开的双臂停在半空。

  “我何曾说过喜欢?”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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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玄乙没有骗我,我们在天色暗下来之前走出了树林。路边有个人正在喂马吃粮,他一个人,牵了三匹马。作为一个现代人,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去关注那三匹高达威武的骏马,之后才开始关注喂马的人。

  我奇怪地打量那个人,好奇他一个人,为什么要牵三匹马。对方很明显是个男人的身形,手里有一把大刀,应该也是个习武之人,无奈他带着蓑帽,我看不见他的脸。

  我还在瞅着那个人,谁知他突然转过脸来,视线落在了走在我们中间的高玄乙身上。那人立刻放下手中的草料,快步走过来低头对高玄乙作了个揖,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公子。

  我一愣,这才意识到他是高玄乙一早安排在外面接应的人,不由开始奇怪高玄乙到底是什么身份,之前在墓中与她交谈,从她的话语中我大概可以猜到,她应该是在替某个帝王权贵办事。

  双癸对着面前的男人叫了声“宗叔”,那个男人点点头,看见她断掉的手臂,关切了两句,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公子,这位是……”他试探地看向高玄乙。我这才看清楚男人的脸,一张掉进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到的三四十岁普通男人的脸。

  “这是王姑娘,在林子里迷了路,碰巧与我们遇见了。”高玄乙向他介绍我道。

  “原来是王姑娘,在下姓宗,名丁宣,姑娘可随她们叫我宗叔或者丁叔。”

  “宗叔你好。”我礼貌叫道。

  宗丁宣对于“姑娘”这个称谓倒是没怎么奇怪,可能是因为高玄乙和双癸都是男装打扮的缘故,他见怪不怪了。然而一直看我不顺眼的双癸就不淡定了,一双大眼睛朝我看过来:“姑娘?!”她惊愕的视线把我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回脸,最后停留在我的胸脯上。

  “你要干什么!!”我一下子躲开,她朝我胸口伸来的手摸了个空,悻悻收了回去。

  “王姑娘可是要与我们一同回城?”宗丁宣问道。

  高玄乙看向我,我赶紧把头使劲儿点了两下。宗丁宣面露难色:“属下来时并不知道王姑娘也在,所以,这马只备了三匹……”

  “你应当也不会骑马吧,”高玄乙纵身跨上马背,朝我伸出一只手来,“上来。”

  我先是一愣,然后美滋滋地抓住她的手,坐上了她的马。

  我以前不是没有骑过马,各大旅游景点、娱乐场所到处都有圈起来的小跑道,那些做生意的人牵着自家的马站在跑道前,给几十块钱他就能让你骑上两圈。不过,那样的“骑马”无法和现在相比,这是以马为交通工具的年代,脚下是马路,经过的叫驿站,周围没有圈起来的铁栏杆,人们也断然不会碍于各种条条款款,而限制马匹的速度。

  这里不得不说,坐在高玄乙的马上,感觉自己快飞起来了,耳边尽是呼呼呼的风声,四周景物连成排地往后退去,要多带劲有多带劲。

  骑马走在古时的路上,对我这种现代人来说,多少还是感觉很新鲜的。可能是由于天色较晚,加上这条路本身比较偏僻,我一路都没见着什么行人,但偶尔骑着马从我们旁边奔驰而过的赶路人,马蹄扬起来的尘土,已经足够让我在偶然间恍如隔世,都是在电视剧里才能看见的东西,我从没想到有一天忽然成为了自己的生活。

  看够了沿途的质朴自然风光,开始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

  因为颠簸,我小心翼翼半躺在高玄乙的怀抱里,她的气息吹在耳边,我忍不住转头看着她的侧脸。高玄乙感觉到了目光,轻轻说了句:“怎么。”没有热情,也没有疏离,只是温柔的两个字,却让我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多亏了三匹快马,我们在中山城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高玄乙葱白的指节勒住马,在马一声极不情愿的嘶吼声中,我们停了下来,她在身后对我说:“现下已经进了城,你走罢。”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反正我是不想走的,我如实说道:“我好不容易出了城,现在衣服也脏了,包袱也丢了,连仅剩的一点钱也没了,你让我走哪儿去……”

  “去何处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完全没想到她会翻脸不认人,可眼下我是真的身无分文,别无去处。我才来这个世界几天,各方面的规则都还没摸清楚,现在要是就这么走了,等待我的就只有露宿街头和行街乞讨了。

  高玄乙等了我片刻,见我就是赖着不肯下马,只得继续驱马前行。我隐约听见她叹了口气,心里不了然起来,我虽然一点武功不会,可好歹在墓里也帮了些忙,你至于这么嫌弃我么……

  宗丁宣早已打点好一切,我厚着脸皮跟随他们进了客栈,因为我们三人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所以决定先行用餐,再回房梳洗。

  很快满满一桌子菜便上来了,起初除了宗丁宣,我们都没怎么动筷子,在墓里饿得过了头,出来又长时间的赶路,反而没了胃口。等吃了两口之后,我感觉自己开了胃,双癸和高玄乙情况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不足半炷香的功夫,满满一桌子菜没有了。

  宗丁宣让店小二又端了几道菜来,顺便添了些饭。狼吞虎咽的间隙,我听见高玄乙问宗丁宣,在树林外面等了有多长时间,宗丁宣回答两日有余。所以除开高玄乙在墓里给我的那几块干粮,我至少也有一天没吃东西了吧,难怪那么饿,我得再多吃点。

  我又往碗里添了一勺米饭,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群醉醺醺的大汉,衣着打扮跟电视里的公差、衙役有些神似。那些人一进来便叫酒划拳,原本只有我们一桌在吃饭的客栈一下子吵闹起来,店小二却只敢在远处看着,唯唯诺诺地给他们端肉倒酒。

  高玄乙皱起了眉头,宗丁宣看她的脸色正要起身,高玄乙摆手让他坐了回去。

  我的目光落在他们随手扔在桌子上的佩刀上,心脏猛地提了一下。那晚杀入严家的黑衣人,他们每一个手里都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腰间佩戴的刀鞘上,正是和这几个公差刀鞘上相同的纹样。

  “那几个是什么人?”我小声问道。

  “皇家的护卫,应该是某个王爷或者某个出嫁的公主府上的。”宗丁宣回答。

  “你怎么知道?”

  他指了指他们的衣服和佩刀说:“你且看他们身上穿的,腰上佩的,这些都是只有隶属皇家的护卫才有资格穿戴的,与普通的护卫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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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章的量,昨晚写到半夜三点,没有宵夜,今早起床满满的自信,总觉得自己饿瘦了

  编辑大人上周五找我,叫我周六入v,我当场就懵了,我要去哪里找入v的三章啊……当时我正在上一个四十八小时的班,还好大人开恩,让我推迟到下周一(也就是今天)再入v。按照公司规定我们每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班,凌晨有三个小时是可以休息的,我果断把两天的六个小时拿来码字了。

  昨天早上下班,原计划是回家小睡两小时,中午和一个朋友约饭,下午和媳妇看电影,然后去撸串……结果下班回家一打开门,贱人跟我说,居居越狱了,她找不到(居居就是她养的那只肥刺猬),得了,一上午的时间耗在找刺猬上了,觉也没睡……

  啊……(半死不活的肥胖翻滚……

  谢谢思凡的地雷,谢谢现在还愿意花钱看我文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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