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若说姜悉一点儿都没有过徇私的心思,这显然不可能。否则他不会听到表弟说之拿了几百两银子,就心中想要给一点庇护。但让他真的枉法到这个程度,他却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只能痛苦的选择大义灭亲,甚至好警告郑泽辉,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若是让另外三个人也惶恐不安,他这个做表哥的可现在就不饶了他!
当然他也告诉郑泽辉,完成这次的皇差也等于有一个立功的机会。总好过死不悔改。至于郑泽辉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他真的不知道。而这种不安,让他想找一个人说出来。这个人,只能是商锦蓉。
商锦蓉的伤真的非常严重。哪怕她当是喝过井水,也用空间里的药材敷过伤口。但断裂的骨头却不是那么轻易能恢复如初的。更何况她也不能让人怀疑,所以伤口必然要一点点复原。那之后,她一直用的都是本地郎中给开的药,所以这疼痛感,是减缓不了多少的。
但即便如此,该她做的她也没有耽搁。只是对外说在养伤,那些创业书还是一本不落的在看着。
姜悉见到商锦蓉的时候,就看到侯爷胳膊被木板固定着,但还是坚持一只胳膊在翻看卷宗。这让他一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就心中羞愧万分。
见姜悉见过礼之后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商锦蓉很是惊讶:“姜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
姜悉咬了咬牙,长叹了一声:“的确是有碍口的话。其实……下官本不该来打扰侯爷,可实在是……无人可说……”
从没见过姜悉这个样子,商锦蓉也很意外。但还是让别人都出去了。只留了她和姜悉还有优儿三个人在书房里。毕竟男女有别,还都是伴侣孩子的人,还是要避嫌的。
即便这样,姜悉也感动于商锦蓉的细心。“多谢侯爷给下官留下脸面。”
商锦蓉更觉得诧异了:“那姜大人可否告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打定了主意,姜悉就没再打算隐瞒了。于是他就把自己和郑泽辉的关系说了出来,同样也说了郑泽辉的母亲当年度自家的救命之恩。当然,他也表示,他不想徇私枉法,但小姨能怀上表弟都不容易,家中更是只有这一个独子,他当真是有些头疼。
商锦蓉听后沉默了片刻,随后也叹了口气:“姜大人,这件事我也不好跟你打包票。”
姜悉连忙摆手:“侯爷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让您为他求情。他自己做下贪污之事,受到惩罚是理所当然!”
“这并不是你求不求的问题。而是所有人,我本就都想要为他们求情的。”
姜悉这下愣住了:“啊?您……您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商锦蓉示意优儿斟茶,然后说:“因为要给皇上一个理由饶他们死罪。但这目前也只是我的想法。当初没有账本,事情并没有现在这么让人震惊。现在已经不是几万两的案子了。所以我才说,不好打包票。毕竟万岁的想法肯定会有所改变。可我依旧要求一求情。只是我建议,您就还是原来的样子,公事公办,绝没有一点儿讲私情的态度。如此一来,你与我对着干,皇上为了平衡你我的关系,自然会选择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是他们活命的唯一机会。但即便他们死罪可免,但活罪一定难逃。所有家产都会被充公填补那些黑账,而跟他们又关联的,还会被揪出一批。”
姜悉看着商锦蓉,耳边听着这位女侯爷的话,却觉得是从天边飘来的言语。“侯爷,您……为了他们,在万岁面前做戏?”
商锦蓉看着他,笑了:“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在朝堂上做戏?谁心里没有最隐蔽的心思?皇上又何尝不会在臣子面前表现出来他愿意让大家看到的一面,而隐藏著最真是的想法?他或许也会觉得这个官员今天的话真的很蠢。但夸两句,他就能把事情办好。又或者觉得这个大臣说的太对了,真是说到了心里。可若这么办,只能让事情恶化。因此也必须要呵斥几句。人都不是在凭着自己的好恶在生活,明君贤臣更是如此。权衡本就是术,别以术伤人就是好的。不是吗?”
姜大人多年来的世界仿佛有一瞬间的崩裂。从裂缝处看到外面的样子,似乎又没有他想像的阴暗不堪。但他依然是恍惚的。“可是……”
商锦蓉端起茶:“姜大人,您的意思我明白。您觉得对皇上要绝对的忠诚,不应该有丝毫隐瞒。这没有错。可是您想想,皇上就一定只想听实话吗?若都说了自己的实话,那皇上如何得到更多人的支持,让政策可以更好更快速的传达下去?您啊,就是太实在,太较真儿了。其实为亲人求情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仍要权衡利弊,更要寻找方法。”
“侯爷,您……为何会懂得如此之多?”这样的心机,看着惊人,细想可怕,但在这个女人身上,却又让人信服和安心。
商锦蓉笑了:“以前我家乡的一位高僧说我是异星下界,为人间带来福泽的。我怕是命中注定要这样?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慢慢的就开始去想这些事情了。”无法解释的东西,用这种话来搪塞是最没有风险的。
但姜悉却并没有把这个当成玩笑。因为在一开始调查唐君平夫妻的时候。这个传言他就听过。十几年前,他嗤之以鼻,觉得这不过是唐君平为了给自己造势而编造出来的言语。可如今听起来,再想到商郡如今的繁华,再看看自己一时受到掣肘之后,是这位女侯爷给自己打开了另外一种处理方式的大门。又以身犯险成就了解决刘家的大事。这无一不是在说,她是很的很有办法,或许真的是带着福气而来,让他们夏国百姓享受福泽的?
但不管如何,姜悉再离开之前,给商锦蓉深鞠一躬。他领她的这份人情。而同样的,他也觉察除了自己人缘奇差的原由。原来办好一件事,也可以挑拣让所有人都接受的方式,用一些迂回的手段来完成目的。
接下来,事情就要繁忙起来了。刘项和他的直系亲属都被捉拿。这案子还得递交京城由刑部审问。但刘家的贡品却不能少,否则这又是一项欺君大罪。所以刘家如今威望最高的老一辈暂时担任了刘家的负责人。在皇上没有下旨查抄淮来织造之前,他们还可以捞点油水。当然,这贡缎一事是必须要完美解决的。否则他们就是下一个刘项了。
淮来织造的东西如数上缴,经检验合格,成色甚至高出往年几成。这无疑是在刘项的脸上打了个大巴掌。但在牢房里的刘大人,早已经没有资格再愤怒和生气了。
紧跟着十日的时间。在淮郡要采办额贡物已经全部验收合格,并且装车开始运往京城。总兵衙门这次派了更多的人手对贡品进行押运。而黄知府写了告罪书,呈交到皇城。
这件事解决完。余下的就是之前没有继续的案子了。刘家的事情在前,其余的人家根本不敢有丝毫造次。这次姜悉跟商锦蓉商量了一下,先让人去那些皇商家中陈述利弊,告诉他们最多就是免掉一个当家人,赔偿一必罚金,之后还可以继续做他们的买卖。但若是冥顽不灵,还抱着侥幸的心里,那刘项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这前车之鉴可是盘踞淮郡多年的地头蛇。其实许多暗地里的营私,都是刘家从中牵线。而他们也知道刘家从他们身上也拿走了许多利钱,但比起皇家给他们的银两,这些赚头又让他们难以割舍。可如今刘家已经完了,听京城来的差老爷说,怕是淮来织造也要彻底被查抄,从此不再有刘家这个皇封贡商的存在。他们哪里还敢坚持,都忙不迭的主动去“投案自首”了。并且纷纷表示,可以拿出半数家财充入国库,已做自我惩罚。
意外之财谁不喜欢?姜悉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他一笑,喜来他们三个也跟着乐呵。只有郑泽辉还在那里阴阳怪气儿。看的姜悉头疼。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表弟挨打了。而且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看到之后也顾不得许多,赶紧问:“怎么回事儿?谁打的?”
这时候,优儿笑呵呵的出现了:“我。”
一看到是侯爷身边的大丫鬟,姜悉就愣住了:“为什么?可是他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姑娘?”
郑泽辉难以置信的看着表哥。这是什么认知?自己无缘无故挨了顿胖揍,表哥居然问自己有没冒犯这母老虎?
优儿回答:“那倒没有。不过这位大人不知道好歹,整天阴阳怪气儿的。我们侯爷说了,这样满心里只有自己的蠢货,就是欠揍。抽一顿,让他知道只到自己不是所有人眼中的宝贝就行了。姜大人,您也不用太担心,我没往要害揍。不过就是疼几天。让他懂得如何闭嘴而已。”
这下郑泽辉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了。可他委屈啊!更气愤!但面对优儿那微微挑起的眉梢,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了。只能听表哥又说道了一通,最后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之后三天没出院子。
他不出来,另外那三位可是议论纷纷。说是郑泽辉不要脸,看上了侯爷身边的优儿姑娘。人家姑娘不干,他还纠缠,结果就被揍了。这唯一可能的说法让郑泽辉无法辩白,最后气得晕了过去。等到醒了才知道,自己大热天的居然染了风寒。而且还被告知,烧糊涂的时候还在说这姑娘莫走,差点儿又把他气晕过去。
不过如此一来,郑泽辉真的是老实了。不老实也不行,他根本不想再看到另外的三个同僚。连淮郡这边的官吏他也不相见。不见人自然就不会再阴阳怪气的多说废话。这一招当真是好用极了。
快要离开回京之前,荣家来府城打官司了。原因是荣山堡的父母状告荣世贵虐待自己儿子,殴打致残。
这事儿可不小。毕竟荣家也是淮郡名门,更是官窑的负责人。荣世贵被状告,知道消息的百姓可有了新的谈资。毕竟刘项的事情是大案,百姓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但这个不一样,按照他们的理解,这就是家长里短,就是三姑六婆最喜欢的内容。所以传播的速度之快,连府衙的差人们都始料未及。
但人们也都是更偏向荣世贵这个被告的。毕竟人人都知道,荣大爷嫡脉这一支,是单传。他就老哥儿一个,他也只有一个病弱的儿子。也是因为这个,他才选择了同族的堂侄作为接班人来培养。而且他对这个堂侄的好,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甚至很多人都认为,荣大爷对侄子太好了,把亲儿子都放在了一边儿,许多女人都在位荣大奶奶和容公子抱不平。
一个对待侄子如此好的人,把家传手艺都给了他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打残自己的接班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而这个缘由,多数人都是倾向于荣山堡自己做了不能饶恕的事情。
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荣山堡被抬上大堂的时候。其实自己也挺崩溃的。本是想着,让爹娘讹了一大笔钱财,再传荣世贵苛待侄子的话。久而久之,荣世贵为了颜面和荣家的名声。也不会把家业给他亲儿子。只能给自己这个人人都知道的接班人。
其实事情的发生,完全是因为荣山堡自己造孽。上一次塌窑的事情,他本以为会让荣世贵掉脑袋。而自己名正言顺就可以成为荣家窑的当家人。毕竟自己有手艺,又是公开的接班人。可因为出现了两个京城来的钦差,他们要给荣世贵些求情信。荣世贵也没瞧出多恐慌来,反而一门心思要把这批瓷器弄好。还说若是再出问题,就是全家抄斩户灭九族的罪过。他也就不敢再造次了。可心里的憋屈却是没法人的。女人女人得不到,家业家业得不到,总觉的全天下所有的不公平都在自己身上出现了。所以他在跟狐朋狗友吃喝的时候,酒一多,嘴就没把门的。心里的怨恨都说了。含含糊糊的,还说了什么:“算他走运!早知道胚子也该毁了!”那些跟他一起吃喝的,都是起哄架秧子的。也都喝得迷迷糊糊。但隔壁正好是容公子在同两位最要好的同窗小聚。边上闹闹哄哄他们本来很不耐烦,但听说是荣山堡,容公子不待见这个堂兄,但还是忍了。只是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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