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盏前往前院的那一夜里,寒衣几乎没有睡,一直等在花落千裳的门口。
春风得意坊里头的规矩,没有经过钦点的丫鬟,是不能到前院伺候的。因为能来春风得意坊的客人,非富即贵,花枝俏怕后院的丫鬟们,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贵人。所以,要经过特别的教导,才能到前院伺候。
花枝俏倒是有心将寒衣教导到前院去,因为寒衣的不屑,又有牡丹的帮忙。所以寒衣一直,留在后院。
于是,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寒衣也只能在花落千裳的门口,干等着。
夜里正是烟花柳巷开门做生意的时候,牡丹虽然从花魁之位上退了下来,但是魅力仍在。所以夜里,牡丹也去了前院。
倒是留下锦瑟跟夏挽,在花落千裳里头,陪着寒衣。
看寒衣的模样,锦瑟隐隐也觉得心疼。从房里头,走出来,走到寒衣身边,轻声劝着,
“寒衣,你别等了。一般这样的时候,不到天亮是回不来的,你还是早些去歇着吧。”
“不,我不能去歇着,我不能。”知道锦瑟是为自己好,但是想到凤盏还没回来,寒衣就不能离开。
几乎是喃喃自语,寒衣张脑袋,望着黑漆漆的前方。
等了很久,久到锦瑟都抗不住回去睡了,凤盏依旧没有回来。
而凤盏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撕开了夜幕的黑暗。大片大片的亮光升起来,将夜幕推开,天地间,恢复了光明。在那缕朦朦胧胧的晨光里,寒衣的泪眼朦胧中,才是看见凤盏,脚步虚浮的走过来。
夜里挽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乱散。便是描着精致妆容的面容,也显得疲惫跟狼狈。
看见寒衣,凤盏一下子扑了过去。
“凤盏姐姐。”扶住凤盏跌过来的身躯,寒衣稳稳的将她搀住,
“凤盏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软声回寒衣一句,话音未落,凤盏的眼泪先是落下来。
天知道,那一夜她是怎么过去的。以往也曾听说过,破自己身子的客人,会如何的温柔。也会有姐妹遇到粗鲁的客人,每每听到那样苦命的姐妹,凤盏心里都不难想象过,那是怎样的一种苦楚。
直到今夜之后,她才发现,原来活着比死了更难。
那人居然……
想想,凤盏盈满热泪的眼眶,烧的通红。
“姐姐,我们先回房去休息。”看出凤盏的不适,寒衣也不敢跟她多说,将她扶着往房里走去。
夏挽跟锦瑟,都是见惯这些事情的,显得有些习以为常。早早将热水烧好,放到木桶里,等的凤盏回来,便是伺候着凤盏沐浴。
看就在房里的时候,凤盏居然将伺候的丫鬟,全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寒衣一人。
寒衣温柔的将凤盏的衣服褪去,将她扶到木桶里,拿起毛巾,轻轻的拭擦过凤盏的肌肤。可看到那白皙的肌肤上,那些伤痕之后,寒衣自己都忍不住落下泪来。用手抚摸着凤盏的伤痕,寒衣哭出声音,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将你伤成这样子。”
“没事,寒衣,姐姐没事。”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凤盏似乎比以往更加的坚强。
先前藏在心里的脆弱,也在这滚滚的热泪中,消失的干净。
饶是凤盏如是说,寒衣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总算在泪眼滂沱中,伺候着凤盏洗完澡。寒衣又是帮着凤盏穿戴好衣服,扶着凤盏躺到床上。然后又带着人,将凤盏的洗澡水处理干净,才是再一次步入到凤盏的房间。
烟花柳巷,都是白日里休息,夜里头做生意。
这样的时辰,正是休息的时辰。
可即便是折腾了一夜,凤盏依旧是没有睡意。仿佛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满脸刀疤的男人,朝她扑过来。
那人拿着绳索,将她的手脚绑住,他的举动粗鲁而暴虐。
还拿着胡萝卜……想到这儿,凤盏就从梦里惊醒过来,嘶吼一声,
“不要,不要。”
“姐姐。”寒衣就守在凤盏床前,听的凤盏一喊,寒衣急忙扑过来,
“姐姐,我在,我在。没事了,没事了。”
寒衣不知道,凤盏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从凤盏的一举一动中,寒衣不难看出。凤盏已经经受了非人的折磨,心里心疼又无奈。只能守在凤盏身边,见她醒来,端来一碗燕窝,想喂给她,
“姐姐,先喝一口燕窝吧。”
而此时此刻,凤盏哪里有心情喝的下,摇了摇头,示意寒衣将燕窝拿开,
“拿走吧,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好,那姐姐你想喝水么,我去给你倒水。”不敢勉强,寒衣将燕窝端走,询问着凤盏。
凤盏依然是摇了摇头,却在看向寒衣的目光里头,落下一缕担忧。
那日花枝俏的话语,依然历历在耳。自己已然如此,可是想到寒衣,凤盏实在是不愿意,寒衣经受跟自己一样的折磨。心里一急,抬手握住寒衣的手,
“寒衣,那天妈妈的话,你可是记在心里了。你长的如此容貌,妈妈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得想想法子,绝对不能步姐姐的后尘。我这一辈子,已经毁了,但是我希望你的一辈子,安好。”
被凤盏的一番话,彻底的感动着,寒衣紧紧的抱着凤盏,默默的落下泪来。
好不容易,在安抚着凤盏睡下后,寒衣才是回到自己的房里。
凤盏的悲剧已经造成,凤盏这一辈子,只怕是只能如此了。而凤盏提醒自己的话,使得寒衣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凤盏说的是对的,当初花枝俏花了那么多钱,才将自己从云婆子手里买回来。自然不会甘心,只让自己当一个丫鬟。再加上,自己的这张脸,已经引起了花枝俏的注意。
想想,寒衣忍不住有些头疼起来。
抬步到床榻上,屈身坐下,寒衣垂眸想了很久。
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惊呼一声,
“有了。”
猛然想起,当初芍药的脸毁一事。尽管寒衣知道,芍药的脸是她自己故意弄成那样的,只要是个稍微有些经验的大夫过来查验一下,便能看出端倪来。可是寒衣不同,她自幼就跟她母亲年锦时学习医术,早就将药王谷的医术学的精通。
若想将自己的脸毁了,并且让人看不出的端倪来,还真是不难。
想到这儿之后,寒衣眸底瞬间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赶忙从床榻上站起来,走到书案前。寒衣在案上的白纸下,沙沙沙的写下了一帖方子。
写完后,寒衣这才想起,方子里的那些药材,都是非常的名贵的。
而自己,在春风得意坊里头,因为吃穿用度皆是有分配。所以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前。
不得已之下,寒衣只能从脖子里,拉出戴了很久的玉佩。
轻轻的在玉佩上吻了吻,寒衣对着玉佩道,
“娘亲,为了女儿的清白,对不起了。”
喜欢王爷爹地宠上天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王爷爹地宠上天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