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漆黑的天幕,圆月散发着玉色而清凉的辉光,悬在其上。晶莹而剔透的光泽,使得整轮圆月看起来,像一块圆形的玉盘。镶嵌在黑色的幕布上,熠熠夺目。周围的烟花,在轰天响地的声音中,猛然炸开。
绚丽缤纷的颜色,落在清凉的玉色里,点缀了那缕清冷的凉。
从茅厕出来,净手后,寒衣沿着门口的宫道一路直走。凭着刚刚来时的路,往大殿而去。
越走越近,宫殿屋檐上悬挂的茜纱宫灯散下来的清潋晕光,看的越发清明。晕晕的,淡淡的,将丝竹悦耳的大殿,笼罩在祥和之下。
踩着轻快的步子,寒衣往殿门口而去。纤薄的身影,被潋滟灯火拉的很长,很长。
“站住。”就在寒衣正要迈步走入殿内的时候,忽然被一道脆丽的女声喊停脚步。微微回过头,寒衣看见那旖旎的灯光里,一身华服的妙龄女子,正盛气凌人的看着自己。
那姑娘,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
身上穿着水蓝色的素纱百褶烟罗裙,裙摆处绣花间飞蝶的淡黄色样式,明针暗线。外套同色的轻纱长袍,细嫩藕臂依稀可见。
黑发如锦似绸,高高的挽起一段飞凰髻,一朵牡丹花冠别在发髻上,斜斜插着两根衔珠步摇。垂在额侧的珠子,颗颗圆润饱满色泽柔和,衬得女子的肤色通透雪白,眉如弯柳,眸若繁星。小巧而丰盈的红唇正噙着一丝嘲讽及轻视,目光灼灼的看着身前的寒衣。
见着寒衣转头过来,女子仿佛认出来人,眸光即刻流露出厌恨,
“是你。”
莫名而来的恨意,让寒衣很是摸不着头脑。认真看过女子几眼,想了想,隐约觉得熟悉到底是没能认出来。只能委委踱步上前,福了福身,
“睿王府婢女寒衣,见过小姐。不知道小姐,又何吩咐?”看女子的穿着打扮,不似寻常宫女,寒衣只能寻个折中的称呼,揖过一礼。
自然知道寒衣是睿王府的人,可洛思年想着自己曾因寒衣受过的气,心里的不甘就跟被充了气一样,不停的胀大。最终,将她的心全部填满,就连看着寒衣的眸光,都显露出恶毒来。
恼怒的横过寒衣一眼,洛思年拧了拧眉,
“好你个不长眼的奴才,连本小姐是谁不知道。难不成,你们睿王府的规矩便是这般教的么。也不知道睿王妃是怎么想,竟是将你这不懂事的丫鬟带入宫来,也不怕辱没了自己的面子。失了睿王府的身份。”
读懂洛思年满心的恶意,寒衣忍着不发作,微微直起身子不卑不亢的看着洛思年,
“奴婢眼拙没有认出小姐,是奴婢之错。只是睿王府如何,还由不得旁人评说。小姐若是对奴婢这般意见,大可到王妃跟前,细细的说。不管怎么说,奴婢到底是睿王府的人,还怎么骂该怎么罚,那也是睿王府的事情,不劳小姐费心。”
“你……”实在是没有想到,寒衣竟然还敢顶嘴。洛思年瞬间就怒了,瞪过寒衣几眼,又是道,
“不过是睿王府的一个奴才,王妃跟世子不过怜惜你是个无父无母的贱丫头,给你几分怜悯罢了。难不成,你还真当自己是王府的小姐不成,将架子端着这么高。便能将自己一身卑贱的血脉,藏的干净么?奴才便是奴才,无论跟在谁的身边,都是一个下贱的贱种。想来,你的娘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生下你而不养,指不定,是跟什么野男人……”
哪怕后来被带回大学士府,但洛思年也是在市井坊间,鱼龙混杂之处呆过的人。骂起人来,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寒衣生性不算鲁莽急躁,可见洛思年辱及母亲,寒衣当下便再也忍不住。猛然上前一步,“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洛思年脸上。打的洛思年措手不及,狠狠挨了这一掌。
一时间,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五指印痕。火辣辣的疼,从洛思年脸上升腾起来,更多的是那满心的耻辱感。
洛思年出身算不得清贵,可她遇着了秋清姒,将她扶摇直上。她费尽心思,无非想着如何将她眼前的地位长长久久的保下去,无奈,寒衣却无疑拦了她的脚步。因而,她才对寒衣诸多的怨恨。此番,寒衣又如此让她吃瘪,她如何能忍。
当下,洛思年就怒了,指着寒衣大声的喝着,
“你算什么东西,你竟敢打本小姐。你可知道,本小姐乃是大学士,大梁第一才子洛云柯的女儿。我的母亲,是清平王之女清平郡主。”
听着洛思年絮絮叨叨的自报家门,寒衣顿时想起来,原来是她。那日在和阳长公主的赏菊宴上,弹奏了一曲《凤求凰》的姑娘。对,她还是洛云柯跟清平郡主的女儿。
如是想着,寒衣心里的恨,也慢慢的窜出来。将眸色冷下来,漠然的盯着洛思年,
“打你又如何。”
“你……”着实的没想到,寒衣会如此的硬气。洛思年可真是怒极了,立马吼了吼身边跟着的侍女,还有一旁的侍卫们,
“来人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有见着本小姐被她打了么。左右不过一个丫鬟,竟然敢打本小姐,此事若是闹到雪贵妃哪儿去,你们也落不着好。还不快把这婢女给本小姐抓起来,狠狠的教训。”
自然是知道洛思年跟雪贵妃之间的关系的,当下门口站着的宫人及侍卫们也不敢怠慢,就要朝寒衣而去。
寒衣也不惧怕,只是冷冷的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冷声道,
“你们只管对我下手,但是不要忘了,我可是睿王府的人。我若是出了事,驳的是睿王府的面子,这责任你们真当的起?”
一句话下来,群涌过来的人脚步骤然顿住,还真是为难。
实在僵持不下,还是将事情闹到雪贵妃跟路之晴那儿去。
当寒衣跟洛思年都被带到雪沉宫的时候,路之晴,雪贵妃还有秋清姒都来了。后宅之事,自然不能让男人搀和进来,所以夏目跟皇帝都没惊动,就连太后也没有惊动。
跪在雪沉宫澄亮的大堂上,寒衣一句话也没有说,反而是一旁的洛思年,哭的声泪俱下,
“贵妃娘娘,您一定要给年儿做主呀。方才在大殿门口,年儿不过是没有认出那姑娘是睿王府的人,误以为她是宫里的人。便是叮嘱她两句,说那而是清华台,平常人不得入内的。却不曾想,她会如此甚怒,竟然还打了年儿。娘娘,王妃,母亲,你们要为年儿做主呀。”一边说着,洛思年一边将自己被打的半边脸露出来,给雪贵妃等人看的清楚。
明灭的灯火下,那清晰的印痕,确实显得有些狠。
雪贵妃眼底,难掩心疼,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看过路之晴一眼,笑问,
“皇嫂,您觉得眼下这事儿该如何处理呢?”
路之晴原本也只是坐在雪贵妃手下的位子上,半眯的眼瞳不知在深思着什么。只是在听见雪贵妃声音的时候,微微抬起眼眸,看过去一眼,辗转开唇,
“既然事情发生在宫里,那该如何处置,都是娘娘说了算。左右,我们睿王府的人,亦是没有宫里的人尊贵的。何况,洛小姐还是娘娘的外甥女,清平郡主的闺女,我们如何能比的上。”
纵然没有亲眼看见事情的发生,但路之晴心里头,俨然有了一些论断。
寒衣的个性清冷,断然不会故意与洛思年为难。唯一的可能,便是洛思年与她为难。
但寒衣的身份,是不能与洛思年相比的,所以路之晴只能以退为进。
“皇嫂言重了,凡事都讲究个是非分明。我们此番,也不过是想说个道理出来,也并非一定要惩处谁。只要认个错,看着皇嫂的面子,也就罢了。”路之晴的话,雪贵妃自然是明白其中深意的。哪怕她身为贵妃,眼下这个时刻,她也不敢轻易与路之晴为难。
然而,听着雪贵妃这话,路之晴却是笑了,
“认了错,娘娘如何断定,这便是我们睿王府的人的错呢?只凭洛小姐的一面之词,还是只是因为,洛小姐是洛大人的女儿,所以就高人一等。如是今日本王妃说,寒衣不是奴婢,而是本王妃的救命恩人跟义女呢,那是不是,事情也能让她来说一说?”
“这……”莫说是洛思年,就连雪贵妃也被路之晴此刻脸上的厉色而震住。语色微微一顿,一时接不上话来。
而后,又听的路之晴道,
“既然要查,那就公平一些。当时门外不止她们两人,还有那么多的婢女宫人侍卫,只要将他们带进来,一一的盘问。问个清楚明白,自然就知道其中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到底是谁的错。贵妃娘娘,意下如何?”
当然,把在场的那些下人带过来问一问,自然会清楚。
但是,结果到底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路之晴眼下的态度,还有以后他们睿王府的态度。
想到这一些,雪贵妃的心里莫名一愣。
一旁的秋清姒,倒也是个明白人,当下哪里还有为洛思年出头的心思。而是狠狠的瞪了洛思年一眼,厉声道,
“思年,你太让为母失望了。赏菊宴上你技不如人失了彩头,你非但不寻思己过,竟然还将此事推到别人头上。定然是你找寒衣姑娘的麻烦,才会遭此教训。在府中的时候,我便是教导过你,要寻思已过,没想到你竟然将为母的话当成耳旁风。你真是……”说到重处,秋清姒一度哽咽。休息片刻,方是继续开口,
“如今,你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还敢巧言争辩,冤枉寒衣姑娘。还速速给寒衣姑娘赔礼道歉,给睿王妃赔礼道歉。”
“母亲,不是女儿……”洛思年也是没有想到,秋清姒会不站她那一边,当下急的眼睛都红了,看着秋清姒。
秋清姒只跟没有瞧见一样,大声喝着,
“你还敢狡辩,还不过道歉。”
“我……”被秋清姒喝的狠了,洛思年当下落下泪来。
看此情形,雪贵妃只能出言打圆场,
“王妃,眼下这事儿也不过是两个孩子胡闹罢了。说清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知道王妃可否……”
“罢了。”眼前雪贵妃跟秋清姒一唱一和的,吵的路之晴着实的头疼。也不想跟她们在纠缠下去,路之晴起了身,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左右也是我等人教训了洛小姐一番。便是道歉,也该是我来道歉。此番,是我们对不住洛小姐了,回头我便是将府里里最好的润肌膏送到洛大人府上去。此事,就算了吧。”
“多谢皇嫂。”既然路之晴退步,雪贵妃跟秋清姒求之不得。
秋清姒也随之道,
“多谢王妃大人大量,不与小女计较。”
“郡主言重了,如若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路之晴也不管雪贵妃跟秋清姒答应不答应,径自从位子上起身。走过寒衣身边时,不忘道一句,
“寒衣,走了。”
“是。”在路之晴的示意下,寒衣起了身,跟上路之晴的脚步。
在路之晴跟寒衣走后,秋清姒走到洛思年跟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轻易去招惹睿王府的人,你是不是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秋清姒的这一巴掌,可比寒衣刚刚那一巴掌重的多了。将洛思年打的,是头昏目眩的,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只能跪在地上,哑声哭着,
“女儿知错了,母亲息怒。”
“你呀,此番真是太胡闹了。”就连惯着洛思年的雪贵妃,此番也没有护着她。
“自己好好跪着,反省反省。”秋清姒怒意未消,扔下跪在地上的洛思年,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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