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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太后要自强 茗荷儿 3639 2021-04-02 19:49

  沈清一反往日的温和,铁青着脸道:“阿浅,沈家不是没有男人,你一个女子……”

  我打断他的话,“不错,沈家从来不缺男人,连富贵都要靠男人的色相。”

  话刚出口,沈清已涨红了脸,劈手甩给我一个巴掌。

  我惊愕地后退几步,捂着腮帮子,狠狠地盯着他,泪水盈满了眼眶,可就是忍着不掉下来。

  沈清道:“今日打你,一是因你目无尊长,二叔待你的情分,你不清楚,我自小在他身边,看得一清二楚;二是因你自作聪明,六韬三略都没读过,就想玩弄权术。我倒想问你,杨将军将女儿低嫁于给事中,缘于何?第三是因……”他四下看了看,突然拽着我的胳膊,撩起帘子往内室去,径直站在镶着花梨木的铜镜前,“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敢走出去见人吗?”

  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一双大眼呆滞空洞,再加上发髻散乱,脸颊肿胀,别说是宫女,就是惜福镇街头那个疯婆子只怕比我还齐整些。

  蓄着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紧咬了唇,冲沈清嚷道:“我本就没爹亲没娘疼,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命大了。你口口声声指责我,那么我来问你,沈家二爷既然成了皇上的人,没事招惹我娘干什么?我生下来他就没见过,临死前还要蕙姨去看我干什么,若不是他,没准我跟爹还过得好好的。还有,你说要替我讨债,你是如何讨法?我读书少,见识短,可我自己的仇我自己能报,用不着你。”

  沈清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低叹一声,抬手拍在我肩头,“阿浅,是我的错,不该动手打你。可是,你要照顾我自己,复仇的事情交给我。”

  我盯着他问:“你要怎样报仇?”

  沈清欲言又止,为难半天,才道:“皇上最在乎的是社稷江山。”

  倘或这大好河山不再姓刘,皇上即便死了也会从皇陵里爬出来吧。

  我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沈相联合国师放风说西南有凤身,三皇子派了齐义前往探听。这说明,沈家根本没告诉三皇子这是个骗局,因为沈家从开始就没打算扶持谁,与三皇子交好只是个幌子。

  那么,前一阵平王遇刺是不是也与沈家有关?

  我试探着问沈清。沈清并不否认,“庄王不是当帝王的料,安王更多依仗张家势力,皇上心有忌讳不会选他。平王才是最有帝王相的人。若平王没了,皇上只能二者选一。”

  倘若庄王称帝,安王不会安分;倘若安王称帝,张氏一族坐大,封地那两个积蓄势力已久的王爷便有了起事的借口。不管是哪种情况,天下总会大乱,而一早就谋划布局的沈家,应该是有机会的吧。

  这是一招极好的棋。可想起平王,我的心好痛啊。以前是碍着身份地位不能相守,现在身份的问题仍在,又多了血海深仇,就好比万丈深渊前又多了千仞高山。

  他的父皇害死我娘全家,而我的亲爹一家又三番两次刺杀他。

  刘成煜,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在一起,怎样才能陪着你一路走下去?

  刘成煜自然没有告诉我,事实上,过了好几天,我才知道,他在册后典礼的第二日就去了西梁。

  如今的后宫盛传,新任皇后受宠更胜贤妃,因为皇上几乎夜夜歇在纤云宫。

  我听后只是冷笑,不管是谁,哪怕是头母猪住在纤云宫,也是会受宠的吧。

  不在景泰殿当差,很难知道前朝的事,只能偶尔听朝云提起些许。诸如三位王爷之间摩擦不断,朝臣分党结派,时常在朝堂上争辩。皇上连着发过好几次脾气了,景泰殿的宫人镇日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送了命。

  皇上心情不好,我是知道的,因为他把所受的气尽数发泄在侍寝的少年身上。他们叫得声音那么大,以致于我在寝室门口都能听到。

  我很佩服皇上的精力,那么大的年龄,身子又不是太好,还能玩得如此尽兴,实在难得。

  我没有再去偷看过,也没有见到那个大义凛然的秦宇。入了夜,我便自觉地缩在小榻上,就着烛光看会书,或者什么都不干,只是睡觉,睡得很沉,连皇上何时回屋都不知道。

  午夜梦回时,会听到门口有细微的踱步声,偶尔也爬在窗口往外望,月色好的时候,能看到后院有三五个人影晃动。瞧上去身形都极单薄。

  不知不觉就到了黄叶飘红叶舞的季节。我越发地倦怠,时常借口生病,免了妃嫔们的请安。事实上,看到她们容颜依旧却死气沉沉的样子,我也会无端升起说不出的凄凉。有子嗣的尚有盼头,没有子嗣的便什么希望都没有。当初薛美人自缢,也算是解脱了。

  九月十六,皇上的六十岁生辰,宫里大肆庆祝,设宴三日。前两日是宴请各国使节与前朝重臣,第三日是家宴。家宴依旧设在风华厅。

  朝云替我绾了飞燕髻,又细细地帮我描了眉搽了胭脂。装扮过后,我对着镜子愣了片刻,青白的铅粉遮住了原本的苍白,明媚的胭脂增添了少女的活力,而头上那顶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凤冠更使我消沉的双眸增加了无数神采——除去册后大典那日,我还不曾如此盛装打扮过。

  木香看得眼直,叹道:“娘娘真好看。”

  我自嘲地一笑,好看又如何?我的生活也不能因此而变得好过一些。

  因是家宴,无需穿正装,朝云选了绯红色绣折枝海棠金蝶穿玉兰的褙子,水碧色暗地织金襕裙,浑身流动的金线在烛光的照射下,光彩四射,艳丽照人。

  皇上乍见我亦是呆了片刻,多看了两眼,才托着我的手臂进入风华厅。

  出席家宴的人依然是去年除夕宴那些,不过多了大皇子桂王夫妇,二皇子滇王夫妇以及他们的孩子。

  桂王面容瘦削目光阴鸷,见到我明显一愣,才躬身行礼。

  滇王却身宽体胖,慈眉善目,有点像庙里的弥勒佛。

  桂王带来了第三子,五岁的刘则阳,滇王则带来了第四子,尚未满四岁的刘则鸣。他们的说辞倒是一致,长子都留在家中打理庶务,脱不开身。

  两位小王爷很可爱,有模有样地跪地磕头,“孙儿叩见皇祖父、皇祖母。”那样童稚的声音,让人一听心都软了。

  我莞尔一笑,命人取了案上的点心给他们吃。无意中抬眸,看到平王正目光烁烁地盯着我。

  因着多了两位兄长,平王下移一位,坐在右首第二的矮几前。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也不敢想他得知真相后的反应,应该会后悔当初对我说过那些话吧。

  长案上很快摆满了美酒佳肴,桂王率众皇子王妃齐声祝贺皇上生辰。皇上极开心,举杯一饮而尽。他喝得很快,我相信除了我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皇上的手在抖。

  不是只抖一下,而是一直在抖,甚至握着筷子夹菜时也在抖。

  他的身体该是更加不好了。

  我不想别人看出这一点从而抢得先机,所以我殷勤地帮他斟酒夹菜,甚是体贴。

  席间,始终有两道目光停在我身上。一道肆无忌惮地恨不得扒开我的衣服,是桂王的;而另一道,我尽量不去注意,可每次抬头都能看到他深情的注视。

  刘成煜,你不是最讲规矩,最深藏不露的么?

  今夜为何如此放肆。

  菜上三道,酒过三巡,咿咿呀呀的丝竹声响起,身穿轻薄纱衣的舞姬上了场。因着她们在,多少吸引了席间人的注意,我渐渐放松下来。

  歌停舞罢,我瞧见平王的位子空了,他该是出去了。

  我清楚地记得,寒冷的除夕夜,他也是席间出去,在偏僻的小树林里,他抱着我,吻着我,他说不负我。

  想到那种温暖醉人的感觉,我几乎坐不住,立时就要冲出去寻他。

  恰此时,眉绣端了茶壶过来。 我带了朝云与木香来,而眉绣是伺候皇上的,我一个激灵反应到她接下来会干什么,伸手接过了茶壶,“本宫自己来,自斟自饮别有乐趣。”

  眉绣低声道:“娘娘……”

  我不看她,径自倒过茶,又替皇上续了茶,顺手将茶壶放到皇上那侧。

  眉绣有胆子假借失手往我衣袍上泼茶,但是她必不敢往皇上的龙袍上泼。

  我明白眉绣想要干什么,也确信平王定是在某一处等着我。可我不能去,不敢去,在得知沈家的谋算之后,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

  一曲罢了,又是一曲。平王仍是没有回来。我心急如焚,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也一杯接一杯地替皇上斟酒。

  似乎过了很久,我几乎要喝醉了,平王才匆匆进来,面无表情地坐在垫子上,却是再没有看我。

  醉意朦胧里,我听到皇上说散席,又听到他说皇后甚喜两位小王爷,留他们在宫里多住几天。

  我的心咯噔一声,倒是清醒了几分。

  皇上是在为新帝打算,有两位小王爷为质,想必桂王跟滇王能安分一些。

  这么说,皇上亦知他的生命快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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