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顿了顿,眼神一泛而复杂之色,没能逃过贺兰寻的双眼。
“当时的贺兰卓早已陷入昏迷,待我把脉之后,才发现,他竟然练的是西域波斯传来的邪术,那邪术号称是可改天换日,经脉倒置,逆天地人伦,由男……变女。”
他话音未落,两人均长吸一口气,似是不相信世间有这等功法。
“后来他被我救活,本以为身为同族人的烛黎会让我安全返乡,不曾想,他们竟然把我骗至此处,定期给我服散功毒,以此困了整整十五年。怕的是我把他的事情说出去。”
江离不解问“那既然怕您泄漏秘密,为何不杀您?”
花重自嘲一笑“因为他贺兰卓练的那邪术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发病,每发病一次必然需要我医治,否则定会必会受经脉逆转,功力反噬,七窍流血而亡。”
贺兰寻眼底无波,看不出此刻情绪,他抬首对上花重那双浑浊双眼,似是寻问,似是求证
花重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定会问这与你身世何干?”他轻声一哂
“老夫我第一次替他把脉时,便知晓他是个天阉之人,无药可救,无药可治。”
贺兰寻霍然抬首诧异问“那为何还要娶妻,为何还会有我。”
花重长叹一声有些怜悯道“掩人耳目矣。”
贺兰寻颓然坐下呢喃道“那我的生父是谁?”
花重转头答“若我猜的没错,是贺兰霆,也就是你的叔父。”
江离忽然感觉后背冷汗直冒,她看看贺兰寻怔在那里,一动不动,轻轻移到他身后,将手按在他肩上。
片刻贺兰寻霍然抬头“难道你是?”
花重点头轻笑“对。”
贺兰寻忙上前,一撩衣袍跪地叩谢“此一拜,谢当年先生救母之恩。”
花重挥挥衣袖示意他起身“当年王城改变,老城主去世,本该由贺兰卓于平城做质子的,结果换成了贺兰霆,说来我也有罪过,若不是救了他,又怎么会害了那么多人。”
贺兰寻哂笑一声“当年的事情,先生又怎么做得了主,不过他的狼子野心也昭然若揭。”
原来十五年贺兰寻因母亲病危,恰巧那几日贺兰霆被老城主派出剿灭边境叛乱,他无人可求满王城内找大夫,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花重,将他母亲治好。但当天,贺兰卓发动了改变,将老城主杀死,并将其胞弟贺兰霆派往平城做了质子,至此重新整顿王城,夺兵权,设岗哨,无人知晓王城内发生了何事。
江离道“先生这些生活补给从何而来。”
花重苦笑一声“这要感谢我那位族人了,世人皆知我发羌一族乃南疆原生居民,发羌又分花氏与烛氏两族,花氏世代钻研医术,而烛氏以巫术闻名,老夫便是医术通天也解不了蛊。每次贺兰卓犯病,皆是由烛黎先来,不知他是用的何蛊,将老夫某些意志迷失,只能跟随他走,待治好了,便送回来。”
江离点头,目光流转,忽然问道“贺兰卓都是什么时间发病?”
花重皱眉问“以前是每半年发一次病,这两年频率越来越快,近一月便要发病一次。”
江离笑笑,眼中狡黠一闪“先生可知他每次发病都有何症状。”
花重道“发病症状倒是不明显,因他练得便是倒转经脉之术,一旦发病,便是五脏六腑经脉逆乱,血脉相冲,剧痛难忍,但有一点,他每发病一次,便越像女人一分。上个月我见他,时除了声音,其余皆看不出有哪里像男人了。”
说罢他神色复杂的摇摇头。
江离轻扯了下贺兰寻的袖子道“其实咱们也不是没办法出去,只是要会会老朋友了。”
贺兰寻眸光一闪,瞬间会意道“那么就在此等候烛黎吧。”
不得不说花重的医术相比于寻欢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怪乎贺兰卓会留下他,才不过几日功夫,她的脚伤已痊愈,只是左臂骨裂还未全好,但也差不离了。
下面我们讲讲山谷外的情形吧。
话说那日崔宏设计江离带兵去护送粮草,逼至绝境后被贺兰寻一同带着下了山谷后。外界便发了了不下十场的战役。
一则贺兰卓将城楼上的象征着魏国的鹰旗一斩,换上自己王城的图腾黑凤凰,便对外宣称独立,不再做大魏的附属国,一面纠集军队,以防守之势,将王城死守。
二是崔宏带兵攻找柔然,柔然乎卓可汗之子赫连玦因之前与后秦国有盟约,本以为两国会同在黛河五十里地包抄魏军,不想拓跋嗣亲自带兵堵截了后秦的援兵,以少胜多,大败后秦军于白陀涯。
这仗的胜利要感谢于贺兰王城的黑风骑,让拓跋嗣找到了灵感,命王庭密卫拦截柔然与后秦国的通信,将其交汇地点改成了离白陀涯较近的池云峰下,以三千精兵,轻装埋伏于涯上,于冰天雪地中苦守一夜,终在黎明时分,截杀企图包抄的后秦十万大军。
至此后秦撤兵并递降书,柔然兵败潜逃回了老巢。
此时拓跋嗣带领大军五十万,陈兵于阳关,以包抄之势将贺兰王城团团围住,每日戌时开始攻城,王城内风声鹤唳,人人危。古人云,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因战事有变,原本该速战速决的战役生生拖了一个月,若再疆势下去,恐有断粮之危,故传令益州新任太守白耀,将军需备用粮运来。
然此时发生突变,白耀忽然称魏帝无道,滥杀忠臣揭竿而起同时调派益州驻军三万占领白边,将贺兰王城与益州之间的云川盆地划为已有,同时封锁两地交通关卡,以遥遥呼应贺兰王城势,对魏宣战。
此时贺兰王城久攻不下,魏军面临断粮危机。
一日长孙嵩忽然收到某封密信,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丝缓解。他一掀营帐,也不看崔宏,对拓跋嗣行礼道“陛下,天助我大魏,原永州之地今年大丰收,永州太守刘域自听闻西北战事后,便派人送粮,从永州西南边陲,绕过云川盆地,正向阳关方向而来。预计明日晌午便可到达。只是有一段路必经之路被白耀逆贼占领,逆贼人数虽不多,但恐于生变,所以请求大魏派兵接应。”
拓跋嗣多日不展的眉头终是舒缓开了,他轻呼一声笑道“侯爷准备派谁去迎接。”
长孙嵩听闻,先是不悦的看了一眼崔宏继而道“这永州原是在安少卿的治理下才得以重生,并且对那刘域的知遇之恩,此项差事非他若属,可现在他下落不清生死未明,纵将领又无空闲,只得让小儿长孙延前去了。”
崔宏听着长孙嵩明里暗里给自己不痛快,心里异常憋屈,但面上依旧不显,最后听闻接送粮草大事竟然交于这一个毫无战功的黄毛小儿去,立刻站起来反驳道
“陛下臣认为不可。”
拓跋嗣瞥了他一眼道“有何不可?”
崔宏眉头一皱,心中想着陛下心中早已有打算,虽然只是借着南平公的嘴说出来,自己这一番言语恐是要得罪两人了,他恨恨的咬咬牙“臣以为长孙公子太过年幼,且无战功与实战经验,不能堪此大任。”
拓跋嗣眉头一挑“哦,听崔卿这样一说,难道有别的人选。”
崔宏皱眉一脸为难道“这,这,臣并无。”
拓跋嗣不悦道“朕倒是觉得长孙二公子可堪此大任。”说罢他将笔一扔,将已拟虚的军令扔给崔宏一边走一边道“去传令吧。”
崔宏一看,那块明黄的绢布上早已写好了旨意,任长孙延为大军骁骑营前锋,系三品武职。着令即日去运粮。
崔宏见此,知晓陛下心中对自己积怨民深,也不敢怠慢,急忙去传旨。
话说长孙延这半月内着实进益非凡,早先跟着拓跋嗣于白陀涯上伏击后秦援军时,他便乘发奇想,连夜设计,以黑布浇上火油,自山顶,以石坠之射于涯下军后,后放火箭以烧之,使得魏军大霍全胜,由此拓跋嗣对这个儿时玩伴刮目相看。
本是天之骄子,只不过把那些精力与才华放在了军事上同样可以灼灼其华。在山谷内住了半月有余的贺兰寻与江离两人,对外界所发生之事丝毫不知,江离姑娘每日所做的便是打猎,采药,跟着花重学习。贺兰兄台每日便是研究这谷中的机关阵法。三人生活的倒也算自在。
这日三人于林是采药,忽间山林间一头白鹿,通体雪白,立于一块山石之上,怔怔的眺望着什么,丝毫没注意到他们三人。
花重嘴角一扯轻声道“问鼎九州逐白鹿,不曾想过这山林我呆了十五年,还能见到这灵兽。这鹿血便是圣药,可破一切巫蛊邪佞之术。”
言毕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贺兰寻抬手一拦道“让我来。”
花重笑意淡淡满意道“好”
江离赶忙拿过自制的弓箭与捕兽用的网递了过去。
贺兰寻也不急,一面将网系在一箭尾上,一面让他二人将采集来的苔癣涂抹在网上。
因这山林怀上古阵法,使不得轻功,然对几人来讲,捉一只鹿还是不成问题的。
贺兰寻检查了一下绑好的网与苔癣,满意道“哪天咱们卸甲田园,带着你也不会饿死。”
江离嗔他一眼道“不用卸甲,若贺兰卓不派人来,咱们便真的会老死在这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忽略了身边那位对白鹿望眼欲穿的人。
花重不悦道“你两人再磨蹭,那鹿就跑了。”
贺兰寻突然起身,指尖一弹,三块石头直直射向那白鹿背后的墙壁,因力道大,那石头很快反射过来,向着白鹿的方向射出去,由此四个方向唯有正前,也就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安全,那白鹿受惊向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贺兰寻微笑执起带网的箭,后撤一步,向着十丈之外的一颗柏树射去。
顷刻间网张开,白鹿匆忙撞入网内,被缠绕倒地。
江离笑嘻嘻的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花重早已过去将白鹿绑好,在它脖间系上一根条宽带,同时用网将它上半身罩住,连网带鹿牵到了石屋里。日暮时分,余晖待尽,花重一人端坐于窗下,手持一杆长萧,还是那首放绝地的苏武牧羊。
斜阳自窗而入,光影斑驳的照射在他身上,哪里来的烟气,像是自屋外而来,然石屋外天朗气清,又像是自屋内而起,然屋内只有一地斜晖。
花重方才惊觉,那烟气只团团围绕着自己白身,渐渐的他意识开始恍惚,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回来了盐泽回到了那片竹楼里,他的故乡,他的妻子,他的女儿,飞奔向他。
不知哪里传来的轰鸣响声,他分辨不清,忽然脑中如惊雷乍现,是谁在唤他,刚刚如水般迷蒙的眼波渐渐清明起来。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响,一人自屋外而来,黑衣黑袍遮的严严实实。
此时江离与贺兰寻两人悄悄藏在屋外,眼看着一人从初见花重的那面墙壁间出来走进房间后,花重便目光呆滞的跟着出来。
在路经他们身边之时,悄悄伸手打了个手势。江离轻轻在贺兰掌心划道“烛黎否?”
答曰“否”两人相视一眼,悄悄跟去。
那墙壁的机关果然精巧,任谁也想不到,竟然是那颗靠石壁最近的千年古柏。
两人远远的看着那黑衣人轻轻拍了拍那树,那声音似乎是有某种韵律,顷刻对面的石壁自那道裂痕间开启了一道暗门,那人刚一走近,便感身后某种尖利物品顶住自己后腰。
那黑衣人一颤,也不敢做声。
花重道“继续向前”
言毕向身后两人打个手势,江离贺兰二人悄悄跟上。
待进了甬道,江离一把摘下那黑衣人帽子,嗤笑一声“烛黎那老狗去哪儿了。”
那黑帽一拉,出现的竟然是王城里假扮贺兰卓之人,那男子诧异的看着身后这三人,心中想着烛先生走之前留给他的东西为的是让他在城主大人发病时,通过密道去请那位神医用的,如今为何不管用了。
他哪里知道,一则是花重喝了白鹿血,二则是那迷魂之术若非烛黎亲自施法,成效定然要减三分。
待他看清楚江离身后露出的贺兰寻后,更的惊诧道“少,少主。”
贺兰寻微微一笑,以一种爱民如子的眼神看了看他,示意他莫要慌张。
那男了哪里知道贺兰寻早知晓他生父并非贺兰卓,父子二人早已闹翻。
看这架势,依旧把他当成救星,颤声道“少主救我。”
花重眼风一扫,江离立刻会意,指尖一弹,一颗药丸飞进了男子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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