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她再次仔细挑选,又拣了件白色长袍,先看了看没有皱褶,又闻了闻确定没有过分的香气后,才拿到他面前。
不想那人正眼瞧都没瞧,懒洋洋的瞥了一眼,道“今儿可有谁出殡,需得本王去吗?”
“”没有“狄安安眼眸低垂,思考一番,摇摇头
”没有,还给本王拿这么素的颜色,换。“
狄安安嘴角抽了抽,心想明一定要准备上一套白易玄学和黄历背它个滚瓜烂熟。
又如此三次,最后才选了件淡紫色的暗纹长袍,方才心满意足的出门去了。
饭毕,贺兰将她叫来,扔给她一块令牌道:”去长孙府西边第三个侧门找一个人,本王要看贾松年的仵作验尸卷宗,告诉他事关紧要,不必让第三人知晓。你快去快回吧。“
”王爷掌内廷外司,刑部在您的管辖范围,为何不让甄尚书着人送来。“
贺兰寻微微偏头,目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狄安安轻咳一声”属下马上去“
她刚一到,门立刻开了,迎出来一小厮打扮的年轻人,这人面若桃瓣,目若秋波。虽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小厮衣服,依旧掩盖不了自身芳华,好一派风流之姿。
见狄安安下马,便自来熟道:”我从屋里就听到有马蹄声响,知是肯定来找我的了,哟哟,也不知贺兰这小子走的什么运,连府上的小厮比我的人俊俏,喂你叫什么名字。?“
说罢伸手欲去揽着她的肩膀,狄安安见势不妙,忙躲开道;”奴才狄安安,是王爷府上的护卫。“
那男子一听”护卫,可是会些功夫?“
”嗯会些三脚猫功夫。“她哂哂一笑
那男子似乎更有兴趣”嘿,别唬我了,会三脚猫功夫就想去贺兰那里,怕是没有两把刷子是进不去的吧。“说完洋洋得意的笑着。
狄安安不答只得嘿嘿的陪笑。
那男子道:”要不你来我府里吧,他那里多少月钱,我这里给双倍,你要是嫌少,我再加一倍也是可以的。“
狄安安看着这个才见一面就要挖人墙角的货色,口若悬河的讲着自己府里如何如何好,终是得出一结论,这家伙,脑子不太正常,远离之。
那男子见她不语,笑道:”你还不知我是谁吧,我叫长孙延,字仲羽,以后你就叫我仲羽好了。“
狄安安苦笑道:”好“
长孙延一听拍手大笑道:”还真不愧是贺兰寻调教出来的人,以往我这样叫说时,那些下人们都吓的要命,只有你敢回答,真是个妙人阿。“她想着,你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货色,见了你不躲才怪。
狄安安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赶忙道:”长孙公子,阿不,仲羽兄,那个什么,王爷让我来告诉你,他要仵作验尸的原始卷宗,你自然知道如何做,还说事关重大,不得让第三人知晓。“
长孙延哈哈笑道:”我长孙仲羽做事,什么时候做过让他失望的事阿,说着又想伸手揽江她,吓得她赶忙闪开,心想着以后尽量与这瘟神保持距离,这动不动就挖人墙角,动不动就揽人的毛病着实让人消受不起阿。
两人一前一后,前往刑部。
到了那,那人直直的绕过去,带着他悄悄绕到后门,那后门看守一瞧是他来,忙嬉皮笑脸迎出,狄安安看着这情形,心道原来是惯犯,那看守,也不搜查,看了看两人身后并无旁人,便也放两人进去。
长孙延道:“你不用奇怪,以往帮着那几个狐朋狗友办事,都是从这里,你不知道,现在朝野形式复杂,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而那刑部尚书甄老头,就是块茅坑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阿,每每我要借这东西,那老不死便会说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爹纵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坏了我们刑部的规矩。没办法,我只有另辟蹊径,打通了这里。”
狄安安道:“这甄主司倒也是个耿直之人。”
长孙延道:“嗯,这倒是也是不假,虽说如今天下今非道武帝在时可比,但他手里也从未出过冤假错案,也着实令人佩服。算了,给你讲这些你也不懂,反正我也不想懂,那是大人们的事。”
听他提到冤假错案这四个字,狄安安心中一痛,又想起自己家的事情,来了这么久,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确无丝毫进展,又有些感伤。
这厢又听那厮道:“只是这老头也忒顽固了,两月前我只闻益州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又知那死的是益州太守,素日里从父亲那得知这是位忠正不阿之人,想来也是个忠良之辈,后来我想着,去瞧瞧江氏的卷宗,看看能否找出些什么,替这忠良之人找出个究竟来,可不想十日后朝廷接到密报说是江氏勾结敌国,乃谋逆之大罪。”
狄安安听到他说这十日后,全身血液都沸腾了,激动的抓住了长孙延的袖子道:“你说什么,十日后,什么十日后。”
那长孙延被他一抓,又见他如此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就是中秋十日后阿,才接到密报,不过当今天子念在江氏一族当年有从龙之功,江承熹与先帝关系甚笃,况且这些年益州成为我大魏的半个粮仓,也多半是江氏之功,所以也并未深追。且江氏一族满门皆灭,只有一孤女,陛下得知后也并未下旨追查,然后此事就不了了知了。案卷也一并被封存了。”
长孙延见狄安安情绪激动,眼眶泛红,有些不解:“难不成是因为你们同姓江,你才这样的。还是你也是从江家逃出来的?”他试探道
狄安安低头,不着痕迹的将眼泪抹去,她轻轻嗓子道“不,当年我受江太守大恩,现在想起来,还未回报,就得知这件事情。只知恩人素来宽厚,上对朝廷,下对百姓,从无过错。实乃忠孝两全之人,只是不知为得罪了何人,终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长孙延叹了口气:“唉,我也这样认为,只是可惜了那江氏遗孤,五年前那江姑娘才十二岁,就替她父亲破了那轰动一时的密室杀人案,我那时也差不得那个年纪,成日里确只知斗鸡走狗,听说那女孩身体不好,都说情深不寿,没想到过慧也不寿,也不知能不能顺利长大阿。”
“是过慧易夭”她将头转向一边,不想让他见自己的失态,心想,这条命,即使侥幸活下来,而自己的家,终是落得这样下场。
半晌,她决然扬起下颌“一定会活下来的,她还未给江氏一族平反,如何敢死。”
长孙延点点头“嗯,你也认为江氏是蒙冤吗?我也这样认为,我从小就喜欢聪明的人,那江氏幺女,乃聪明绝慧之人,就算是想死,阎王也不收的。对了,那女孩叫闺名叫什么来着。好多年前我让人去打听过,好像是两个字。唉,你看我这脑子。”他说着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夹道狭窄,差点撞倒两侧书架,扬起一阵灰尘。
朦胧的烟尘里,她看见长孙延一黑亮的双眼,如清泉映月一般她轻轻一笑,为这少年的坦荡直言,
“咱们快些找吧,要是耽搁了时间,我又要挨骂了。”
“嘻嘻,跟在我后面,别乱跑。”言毕长孙延轻车熟路般穿梭于书架之间,片刻,便于漆黑的檀木架下找到了贾氏的卷宗
两人拿了东西,偷偷从后门走,刚走了没多远,便见前方,站了一排家丁,身着黑黄相间的官服,个个高大威猛,足足有十余人,并排而立,像是久候一般。
那长孙延见了这副场景,将卷宗往狄安安怀里一扔,立马调头,反向逃窜,边跑边喊,“我不能陪你去见贺兰那小子了,记得来找我玩阿。”
那排家丁见主子逃窜,也扬尘而去。狄安安定睛瞧了瞧那片扬起的尘土里被逮住的长孙延,五花大绑甩上马的样子,着实滑稽,心想,这相府里的公子,竟是这样的,与众不同阿。
遂带着卷宗悄悄绕过正门,回到了府里。
贺兰见她一人独自前来,也并未多问,想来也是知道长孙府中的情况。
“今日起你搬到我隔壁的荻芦馆来吧。”
见无人应答贺兰寻皱眉道:“可还有何疑问?”
“哦,没有,没有。属下告退。”
贺兰寻端起桌上的茶杯,喃喃道:“我倒要看看你想什么时候坦白。”
回去的路上狄安安心里一直想着长孙延说的十日之后朝廷下旨的事情,时间上与自己所得知的有出入,这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还一无所知。
已过这么久了,拖的越久,对她来讲越是无利,是不是该讲明身份了。
这王府里除去南氏兄妹,其余皆是,负责院内看守的贺腾,负责外出收租的贺胋,负责王府与外来往等着红白喜事之事的贺胂,贺胉,贺胧从未出现过,不过听贺腾说,这两人是他们兄弟几人中功夫最好的,狄安安想着,贺兰寻那人不去害人就好了,还有什么人想害他。
南厢是内院的女总管,内院的一应事宜皆是由她操办,南柯这人只见过一面,是贺兰寻的跟班,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还有一个张子萧,她来这几日从未见过这位大哥,这七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来得久了,对这府中一应院落也熟悉了些,贺兰寻所住的梅园是府上东南方向一处宅院,因院前有一方梅林,而命名,与梅园相对而立的是荻芦馆,这两处,是贺兰寻起居之地,在府内第三进。
再往前二进处是藕香榭,是桐剪轩,如外客前来拜访一般都引往藕香榭,桐剪轩是南柯与南厢兄妹所住。一进处是碧柳阁,与紫菱州,两处皆是贺氏五兄弟的住处。也是她刚来之时的住处。
贺腾看着这个新来的小弟以平步轻云之态,搬到了荻芦馆,着实感到惊讶,脑飞快的想着,莫飞这王爷,年方二十还不娶亲,难道有这方面的爱好不成,刚冒出这个想法,他吓了自己一跳,做了个捂胸状,但他马上又将自己否定掉,不对不对,他又摇头又皱眉,又看了看自己这身高马大的身材,怕是王爷不会好他这口的,想着自己是安全的,开心的大笑起来。
狄安安见他神经兮兮的,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一会又害怕一会又傻笑的样子,心想这家伙八成是又不正常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走了,终于不用听你夜间打呼了。”
前几日住在贺兰寻隔壁,她整日大气也不敢喘,怕是这位性情古怪又,极度强迫的人想出什么法子来整她,现在好了,虽然也离的不远,终是可以睡个好觉。
次日一早卯时未到,狄安安早早赶来准备东西。
贺兰寻起床后看着,就见到摆在眼前的三套衣服,有些傻眼。
这厢又听狄安安一本正经道:“属下昨夜通宵读了白易玄学,又将黄历翻了一遍,同时夜观天象,发现今日宜穿浅色,遂为王爷备下了这,天水之青,烟兰之紫,水月之白,王爷您大可放心选择,另我已经问了贺胂,这月并无红白喜事,需得王爷出席,所以不避讳颜色。”
“哼,想得到是白到。”
“王爷过奖了。”
“既然那么喜欢研读白易,那今晚就抄上一百遍,交给我吧。”贺兰寻轻哼道
“这几日不用上朝,稍后随我出去一趟。”
“是”
二人辰时两刻骑马向城东破庙方向去。
深秋的清晨有些寒冷,贺兰见狄安安衣着单薄,又想起素日里听闻江氏幺女不寿之人的传闻道“为何不多穿些,生病了还徒增王府开支。”
狄安安被他一呛,但也晓他的好意思遂道:“我师傅常说,春捂秋冻,人身体本就取自天地之精华,这不未到下雪之日,且近几日又要来回奔波,不宜着太厚。”
“你师傅?”
“你师承何处?”
“昆仑”
“可是昆仑派的陆羽?”
“正是”
贺兰眼中划过一丝疑问
“你是哪一年去的”
“天赐二年春。”
五年前,五年前,那人似乎也是在昆仑之上。只是如若两人认识,为何她不去直接找那位,想来还未必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又或者,那人是隐姓埋名去的,换做是谁也不可能相信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竟会与先皇闹翻,跑去昆仑山学艺。
他又看了看狄安安,晨光下的少女抬起头,迎着朝阳,一袭白衣,紧裹身上,不盈一握的腰被四指宽的带子束着,那条黑色软鞭绕了三圈系在腰间,水葱似得纤长的手指握着缰绳,通身气派如三春之水散发着明丽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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