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政的事谈妥了以后, 宾主双方都放松了下来, 宴席的气氛热烈。酒酣耳热之际, 李隆基看着年少却英武不凡的赤松德赞, 再看了一眼与之并列气势却显得内敛一些的太子, 心头微动, 想要继续保持大唐与吐蕃的从属关系, 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赞普,朕记得你的赞蒙未立。是未觅得名门淑女吗?朕愿与你做媒,太子胞妹玉清公主容色动人……”
大厅里都静了下来, 杨玉环不由自主的看向赤松,他却没有看她。
李林甫、太子等人分别计算着若这桩联姻成了给各自阵营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太子持续被宰相等人轮番打压,已经废掉了一个太子妃, 其兄被参奏与边将勾被贬陆洲, 连同其家族势力也被废,为了避免火烧到自己身上, 李亨不得不以“不睦”为由休离了太子妃。一个太子良娣也因着其父行为不慎, 口出妄言而被抓住把柄, 全家大小流放。
他的父亲权威深重, 自废太子事件以后对他兄弟等人监控防范颇深, 他不能也不敢有多的动作。否则不等权臣把他斗垮, 他父亲就能下狠手废了他。他只能示弱、一再的,好在李隆基没打算再废太子再杀儿子,在这个太子被打压的不成样的时候又出手保他一保。他才能在轮番冲击之下还能坐在位置上。
只是, 这样被动挨打的局面也太憋屈了。如若自家亲妹与吐蕃有了联姻关系, 至少李林甫等人会多一层顾忌。
想到此,李亨和善的看向赤松德赞,这个准妹婿,越看越是威仪不凡。
李林甫则是眯起了眼睛,筹划着怎么让这桩婚事黄了,至少也得换个联姻对象。
赤松德赞不慌不忙的看向李隆基,起身致谢,
“外祖厚爱,本不该辞。只是我吐蕃苦寒高原之地,人畜不丰,公主金枝玉叶,恐委屈了她。况且,我与公主差着辈份。吐蕃女人身体强健,更有利于诞下强壮的吐蕃儿郎。”
李隆基看向立在他眼前,虽言辞委婉,但态度坚决拒绝的年轻王者,突然有种英雄迟暮之感,如若再给他三十年,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心腹之患成长……。他眼神微闪,笑容不达眼底,
“婚姻乃结两姓之好,既然赞普不愿意,朕也不勉强。”
“多谢皇上。”
宾主落座,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看着堂前的歌舞,温柔妩媚的舞姬,柔软的腰肢,飘飞的绸带,一副温柔乡的架势。
李隆基又出声道,
“这些靡靡的陈词滥调都看厌烦了,不若换到堂前广场上看看我大唐的儿郎们的英姿。”
众人又移步高台广场上,篝火熊熊的燃烧起来,旌旗随着晚风猎猎作响,甲胄刀剑寒光闪闪。杨玉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型场面,脸上的兴奋之情难掩。这难道是已经失传千年的《秦王破阵舞》?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听着、感受着盛唐气韵。
有大鼓声响起,震彻百里,气势雄浑。穿着整齐盔甲的兵士们与其是在做大型舞蹈不如说是在演练战争中的场景。阵法变幻,做到了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各色乐器的加入,使视觉与听觉双重享受,音乐时而婉转时而高昂时而激越。真正的气壮山河,浑厚动人。
“赞普,这《秦王破阵舞》可还中看?”李隆基侧头看向位于近处的赤松德赞。
“大唐将士们的气势惊人,令某佩服。”他表情真挚的夸赞道,上百年的破曲子也拿来显摆,“只是,这乐曲还不够精妙。”
“怎么?”
“某曾经听到一首琵琶曲,雄伟激昂,光听她的曲子,就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事一般,酣畅淋漓。虽不知曲名,但从技艺到曲谱,世所罕见。”
“哦,能得赞普这样夸赞,朕倒很想一观。”说道音乐,李隆基兴趣更浓了。
杨玉环自他提起了往事以后,捏着腕上佛珠的手掐紧了,人也紧绷着。
“错过此人,我遗憾了很久。”
“知音大家难觅,却是遗憾。来,满饮此杯,为我大唐吐蕃世代交好。”
“是。”
看着两个男人略过了危险话题,杨玉环松了口气,松懈了下来,才感觉到冷汗打湿了衣衫。夜风冷硬,一吹,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察觉到她的异状,李隆基低声问道,
“怎么了?”
“三郎,许是吹了风,我有些不舒服。”
“那你先回宫休息。”
“是。”
她一起身就引来了赤松德赞的瞩目,
“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她勉力笑着,
“奴下去更衣,赞普勿要因奴家扫了雅兴。”
目送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赤松德赞有些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却连一句私房的话也没说上。隔着千山万水,下一次再见不知道又是何年月。他看向对过的李林甫、太子等人,这些不安定分子的内斗还不够激烈,吐蕃的实力还不够。还有,安禄山,这个莽夫,还没有累积更大的野心……
他执起酒杯欲灌一口酒冷静一下火热的心。大唐,就连这酒也比吐蕃的好喝。酒杯却空了,坐在他下首的李林甫见状,提起了酒坛欲替他斟酒。看着李林甫的向他而来的身影,赤松心里有了计较,他悄然取了一枚樱桃,捏在手里,在李林甫为他倒酒的瞬间,出手,击中对方腿弯处。李林甫一届文臣,哪能承受这番力道,腿一软,手一松,酒坛跌落在地,他袍子下摆被酒液污染了一大片。
众人都被这一番意外惊呆了,太子反应快,立刻命人扶起李相公,关切的问道,
“赞普没事吧?”
“无事,只是这衣袍……”
李林甫也站了起来,连连陪不是,赤松阻止了他,
“李相公不必在意,此乃意外。我去换身衣服即可。”说着他转向李隆基,“皇上,容我更衣。”
“力士,命人带赞普去更衣。”
赤松德赞如愿的离了大殿,待走过一段距离以后,仔细辨别,没有其他人尾随以后,给侍卫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上前在引路太监身后一挥手,腾起一阵烟雾,那人软软倒下,如同睡着一般。
“藏好这太监,守在这等着。着人去取本王的衣袍。半个时辰后,我会回到这。”
说完,飞身上树,几纵几跃,像着昭阳殿方向而去。他研究大唐数十年,在知道她的下落以后又特意命人打听清楚她的所在,他对大明宫的熟悉不亚于逻些城。
回到了昭阳殿,泡在热水里,杨玉环才缓了下来,舒服的谓叹出声。赤松德赞自窗户进入她的房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幅美景。洁白的肌肤,如同高山上的雪莲一样圣洁,乌鸦鸦的蓬松头发又如同暗夜的天幕一般神秘。他不自觉的走进了她。
听得动静,她猛回头,瞪大了眼睛,立刻掩住嘴角,制止住惊呼出声,小声喝止道,
“你!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又怎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呢。”他调笑着,坐在了她浴桶边缘,居高临下,一览无余,还暗示性的看了水面一眼。
被他的动作吓到,她扯过一旁的纱衣,半遮半掩的盖住肩头,才有了些许安全感。
“你不要命了!敢在宫里乱来。”
“我当然要,我还要长命百岁,熬死了你一个个情人,才能得到你呢。”
“你快点走吧,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待会被人发现了就惨了!”
她的推拒惹了他,这样香艳的寝殿里,薄纱半遮半透的肌肤,一想到她这样的姿态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他就怒火中烧。去他的国策方针、去他的隐忍,他要打到长安城,把她抢回去!可是他不能,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他这一番作为,他只能等着,无望的等着,不知尽头……
他猛的从水里捞起了她,紧紧的箍住她的腰身,埋在她怀里,狠狠的咬上她饱满的胸口,留一个深深的牙印,不至于破皮,却半天不会消退。
杨玉环一边是痛,一边是怕,疯狂的拍打着他的肩头,这男人,这时候发什么神经!
好在,他松开了口,额头抵上她的额头,眼神逼视着她,
“我要走了,下一次见面,不知何时。”
她没有理她,埋头想看一下胸口的伤势,却被他制止了下巴,固定住了她的视线,一字一顿,
“我一定会打到长安城,你是我的!在那之前,不许把我忘记了!我不在乎你有多少的情人,但我一定是最后一个!”
杨玉环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那赞普你可能要快一点了,不知道她这小命还有几年玩完呢。
“看着我!回答我!”她的毫不在乎令他不悦。
“赞普,刚刚你不是说,吐蕃女人更适合孕育子嗣吗,所以求你别委屈了自己。”
听出她话语里的些许醋意,他邪笑着,
“我是就事论事,吐蕃女人在高原生长,日常饮食以肉奶为主,体格健壮,但谁让我被你给收了心神呢,我只想要你。”
“我不稀罕。你都妻妾成群,子女繁盛了何苦再来为难我呢?我们不过就一面之缘……”她试着与他讲道理。
“我没有子女。”
“啊……”他的突然跳跃话题令她反应慢了半拍。
“认识你以后,我就知道,除了你,没人配孕育我的子嗣。”
杨玉环无话可说,她在思考如果因为她的原因,吐蕃王就此绝后了,算不算另一种方式的为大唐做了贡献?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紧紧搂住她,想要把她融入他骨髓里一般的力道,喃喃自语,
“我要走了,等着我。”
最后,他掏出随身的匕首,自她发间隔下一小束发尾,纳入怀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决然的转身离开,他怕再待下去,他的心更不受控制,做出不理智的决断。
送走了不速之客以后,杨玉环把自己整个人埋入水中,这些臭男人,一个个都这么难搞!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直到憋不住气以后,才挣扎着露出水面,擦拭着脸上的水渍以后,看到胸口上方显眼的牙印,才开始急了,李隆基天天缠着她,若是看到她身上的印迹,怕是不得被掐死吧!
“阿香、春桃!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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