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托杨钊去打探驸马杨洄的动向, 只听得杨洄最近于平康坊颇多动作, 还没有更多的讯息就传来太子被皇帝申斥的消息。
太子李瑛对上的怨怼被天子听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 李瑛与其他两位郁郁不得志的王子于王府里饮宴。其间有歌女弹奏当世大诗人李白的新诗, 《白头吟》。
李瑛听得歌女声音宛转凄切, 不由得仔细去品那曲调, 其中两句:东流不作西归水, 落花辞条羞故林。
一遍又一遍命那平康坊最好的名妓娘子弹唱那两句。而那娘子早得了贵人的恩赐,声音越发的凄凄然,令闻者动容。
李瑛哈哈哈仰天长啸, 怒砸了酒杯,
“可不是吗,自古男儿多薄幸!想当年你我兄弟三人各自的母妃在后宫之中荣宠无限。可现在呢, 啊!你们母妃坟头草已茂盛, 我母妃去的时候正是好年华。
可恨!可恨武氏作梗!使我母妃不能得到应有的的哀荣!
可恨!可恨我空有太子之名,却不能保护我的母亲!
可恨!可恨我这个太子已经当了十多年, 却如今还处处受制, 不知道还有没有登上大位的那一天!”
“都是父亲老糊涂了宠信武氏那个贱人!”鄂王的母亲也曾经风光一时, 可惜早早失宠熬了两年去了, 对于后来居上, 逼死了她母亲的武氏恨得是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让那贱人血债血偿!”
“太子哥哥,你就放手干吧!我们兄弟二人肯定支持你!”既想要从龙之功, 又想要报仇的光王直接怂恿。
与此同时, 武惠妃命人准备了时鲜的鲥鱼请李隆基赏脸赴宴。
二人亲密的挨坐对饮,几杯酒水下肚以后,武惠妃见皇帝情绪放松,歪坐到他怀里,勾缠着他的脖子,
“三郎,这鲥鱼如何?”
“银鳞细骨,鲜美无比。爱妃有心了。”
“多谢三郎夸赞,这鲥鱼是十八郎派手下人寻来,专门孝敬你,说是为接下来的苦夏进补。”
“十八郎是个孝顺孩子。”
“是呀,他呈上来的鱼有一篓子,这鱼不耐久放,吃个新鲜,不若都赐于王子公主们吧。也让孩子们补补。”
“爱妃的慈母之心可勉!高力士,吩咐御膳房做好以后立刻分赐各府!”
“唉,可一定要趁热呀,让孩子们吃,免得失了鲜美味道。”武惠妃叮嘱道。
“爱妃,多谢你。”
“三郎,我既为后妃之首,自当对孩儿们一视同仁。”
烛火歌舞不停,武惠妃有的是办法哄得李隆基不歇息。直到,估摸有大半个时辰了,看着高力士从外面进来冷着脸的表情,武惠妃暗喜,装作不经意的看到他,问道,
“力士,赐膳的小太监们都回来了吗?哪位王子公主最喜欢?下次我让十八郎多备一些。”
李隆基被她挑起了慈父心肠,也看向高力士,见他面有难色,奇怪的问道,
“力士,怎么了?”
高力士瞥了眼武惠妃,见她眉眼一片沉静,猜到今日之事多半是这位的手笔。极少人知道,他出自武家,两人小时有旧主之谊,他也明里暗里对她多有维护。如今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偏不倚的陈述事实,不加以渲染。
“回圣上,太监们赐膳,鄂王和光王不在府上。”
“这么晚了?这两个去哪了?”
“到太子府的小太监回禀,鄂王和光王与太子一起饮宴。”
闻言,李隆基天生宫斗的敏锐神经被挑动,
冷冷的笑道,
“他兄弟三人感情甚笃哇。”
高力士不敢多言,咬了咬牙,把头埋得更低了。凭着对他的了解,李隆基知道这是还有事,不由得冷了腔调,
“怎么?还有内情?如实回禀。”
“是,小太监去到太子府的时候正听到太子三人在高谈阔论,论……”高力士看了眼武惠妃不知如何开口。
“论什么?”李隆基狐疑的看了眼武惠妃。
高力士见事情要往武惠妃身上发展,立刻一五一十的把原话回禀。
他话音刚落,那边武惠妃就哭出了声来,
“三郎,你可得为我作主呀!太子殿下酒后吐真言,要杀了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母妃!
有那一日,你可一定要赐我一死,成全我一直陪着你,不分离,也好过将来受辱!”
她捏着手帕,眼泪水流便流了下来,眼睛水润红肿,哭得凄美可怜,
“我可怜的孩儿们,你们死得不明不白,我当母亲的无力为你们求得真相,现如今还要被你们的兄弟们中伤恐吓……”
她一时又哭诉她那三个未成年即早夭在后宫争斗中的孩子,勾起了李隆基的愧疚之情。当初武惠妃还没盛宠之时,连生三子都不明不白的去了,这期间的手笔都传与当时得宠的赵丽妃等人相干。只是当时时局不稳,事涉后宫多人,他不便明着处置,只得慢慢的疏远了赵妃等人。
李隆基把她搂入怀中安慰道,
“爱妃放心,那三个不孝子安敢!这都是醉后失言,等我斥责他们!”
武惠妃闻言,知道李隆基这是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不打算废太子,只得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声,识大体的带着暗哑的声音道,
“一切但凭三郎做主。”
声音娇柔委屈动人。
于是就有了天子申斥太子的消息。
李隆基密令人加强对十王府的监测。同时召集宰相们用午膳。君臣们一边吃,李隆基不经意的抛出了太子不孝,怨怼父亲的言论,问诸公怎么看?
张九龄是坚定的立长立嫡派,维护着太子的权益,
“圣上切勿偏听偏信,这一定是有人构陷。”
李林甫则摇头晃脑道,
“此乃圣上家事,恕臣不敢非议。”
另一位相公则更是和稀泥,表示,
“此事需得圣上派可信之人详查才能定夺。”
李隆基怎么可能派人详查儿子诋毁老子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心中对于太子的提防禁戒提到最高,尤其是那句,他久居太子之位,不知何时能问鼎之言,则更是令他如临大敌。毕竟,想当年,他先后灭了韦氏,废了太平公主,逼得了父皇退位,怕得就是上行下效。
武惠妃听到了三位相公的对奏,不由得暗骂,
“张九龄这田舍奴!多早晚被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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