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望着俞默煥,这一刻她很希望他能够出口成章,更希望他能够才思泉涌,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足够的机会知道如何营救父亲。
其实这也怪不得苏韵,毕竟她才十五岁,很多事情对于她而言,她就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只能笨手笨脚,甚至六神无主。
但是多年之后的苏韵,每每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人生之中最大难关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幼稚和软弱都会让她老脸一红。毕竟人的一生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使人成长,这些事情令人在手足无措之后,总会获得只会和处事不惊。
只是青春之时,人们太过稚嫩,只能放大困难,但过了一段时间回头再看的时候,才会发现,那时的困难,不过是一时的小事罢了。
“阿焕,你可想到了?”苏韵见俞默煥半天不说一句话,着急的问着。
“阿韵,你不要着急,我现在还在想。”俞默煥动了动嘴,可是却没有换到苏韵满意的答案,而从坤则是趁机落井下石的数落着。
“还想?想什么?这有什么可想的?不就是找到李皋,告诉李皋你的船多么厉害,让他兴起好奇心吗?这有什么复杂的?这个俞默煥就是喜欢故弄玄虚,阿韵,你这是被这个家伙骗了的模样。”从坤放下茶碗,继续认真的说道,“阿韵,我知道这李皋就在附近,我可以帮你打听出来这李皋的位置,然后让你去跟他接触,这就行了。”
“接触?那我说些什么呀?”苏韵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说你的船多么多么的好呀?”从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怎么?你觉得我这种做法不对?”
“从坤……”
“什么?”
“你将我说成灾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现在就让我找李皋,万一李皋认为我是灾星怎么办?你可曾想过这些?”苏韵显然还在耿耿于怀从坤信口胡说的话。
“你还记得这茬子事儿呢?”从坤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怎么还这般喜欢翻旧账的表情。
“那不是废话?你让我的名声变得很差,现在却怪罪我找你麻烦?”苏韵鼻子哼出一口气。
“好了好了,我明儿就帮你改掉这个名声,我保证,行了吧?”从坤一副要发誓的模样。
“你还是听从俞默煥的说法,在你生日的时候专门邀请我给我洗清我的名声要更好些。”
“啧,你还是听从俞默煥这个小子的话,他说的不一定是对的。”从坤很是不服气俞默煥。
“对,俞默煥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但是你说的话却是十句里面有八句是错的!”苏韵数落着从坤。
“我哪句话是错的,你倒是说说!”
“你哪句是错的?”苏韵冷哼一声,“你倒是说说,这李皋身为江南转运使,凭什么要见我一个小女子?就因为我家的船很好?就因为我爹是漕运的帮主?你可要知道,我爹现在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主动跟我苏家扯上关系?”
苏韵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李皋就算见了我,他又为什么非要专门去见我?在这造船节即将开始的时候,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知道的,明白我是为了救父亲专门跟他说一些事情,不知道的呢?那还不是认为我是贿赂了李皋?那李皋就算是皇亲国戚,他有那个胆子为我这么一个民女坏了身份?”
苏韵虽然人小小的,但是这讲道理和想清楚事情还是比较在行的,只是她年纪小还不知道怎么临场发挥罢了。
“可是你不去肯定什么就会也没有啊!”从坤讷讷的说道。
“正因为我不去,就会丧失所有的机会,所以我才让阿焕帮我想办法。毕竟能让阿焕开口说清楚的,就代表了这件事一定能办成。”
“你倒是相信俞默煥!”从坤撇了撇嘴吧,看着皱眉不发一语的俞默煥,有些不耐烦,“喂喂喂,你倒是说句话,你就这么端着,有意思吗?”
俞默煥横了一眼从坤,看向苏韵的时候眼神变得柔和起来,“阿韵,我想到了怎么去见李皋了。”
“嗯,你说来听听。”苏韵一脸期待的看着俞默煥。
“这个李皋是一个对造船痴迷的人,最近这大唐东征西伐,需要更多的战船参战,更需要更快更好的船只参与漕运运输。我听说这李皋的家里堆积了很多的船模型,而去这个李皋很喜欢亲自雕刻船模型……阿韵,这就是个机会。”俞默煥起了一个开头,他相信他的阿韵能够想清楚后面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让我按照我当前的图纸,制造一个船模型送给李皋?然后亲自给力搞表演出我雕刻船的功夫?可是雕刻穿的速度很慢,他不一定等得及啊。”苏韵瘪了瘪嘴。
“如果雕刻等不及,那就拼接一个船模型。”俞默煥笑起来,“凡事喜欢船模型的人,不在乎小船之上有中船,中船之外有大船。”
“你的意思是送一个很小的小船,然后我再亲自拼接一个中型的船只模型?”苏韵立刻明白了俞默煥的意思。
“既然李皋是个酷爱造船的人,更是一个喜欢收集船模型的人,那么你投其所好就会让他有心与你相见,此其一。一个懂得船模型的人呢,必然知道一个拼接船的人对于造船的工艺技术有多么精湛,你快速的拼接一个,必然能够李皋对你的欣赏,此其二。”俞默煥那声音平平静静的,出奇的让她感觉到了安心,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你在拼接玩船的时候,故意掉下来一个关键部位的零件,让他看见,并让他参与将船零件装入船模型之中,引起他的好奇心,让他对你造船的实际模样兴起浓厚的兴趣,之后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了。”俞默煥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苏韵点着头,很是开心。
从坤撇了撇嘴吧,“你这么做,不还是贿赂?与我说的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好不好?”苏韵不开心的回道,“你的那种无非是金银珠宝的堆砌,并不是真才实学。而俞默煥说的是靠着真材实料去获得人家的认可,若是你本身的东西不过硬,怕是任凭谁都不可能让你获得你需要的东西了。”
“是吗?任凭谁都不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从坤摇着手指头,大声说道,“在我心里,只要是我想的,必然是我的,只是时间问题。阿韵,你不信我,可以等着,时间会告诉你一切。”
“可是你现在什么也没做成过。”苏韵打击着从坤,却换来从坤摸着头发往外走去。
从坤回过神来的时候,两眼带着桃花色,淡淡一笑,“或许在你的眼里,我现在还一无是处。但是等我真的成长起来,你将会仰视我的存在。但是你放心,无论你怎么仰视我,我都不会介意有你这样笨拙的女人在身边的,我走了,不要太想我。我生日宴会上再见,阿韵。”
从坤挥了挥手,只留下苏韵和俞默煥,此时俞默煥的眼神带着一丝的晦暗,怕是被从坤这口不遮拦的话语给气炸了。
“阿焕……”苏韵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俞默煥一向是个自律很好的人,他抬起头,温柔一笑,“嗯,我在,你现在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阿焕……我……”
“你要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每个人都物尽其才。你把造船的事情做好,便是你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其余的事情,在造船和救出我未来岳父的事情上,都是小事,你现在不要顾及,也不要在意。”俞默煥宽慰着苏韵,也安慰着自己。
“嗯,我知道了。”苏韵还想在说什么,却发现俞默煥只是抱着一叠竹简往外走去。
她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染上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不知道是凄凉还是孤寂,却有着一种满腔热情遭遇冰霜的尴尬,还有一种满腹都是话语,却无言向人诉说的难受。
她咬了咬下唇,看着俞默煥那绝不回眸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与他之间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发生,只是不知道这种事情是苦涩的还是幸福的。
她听老人说过,这世界上的爱情,要么是细水流长,要么是轰轰烈烈。但是细水流长的爱情,若是两个人有一个是不安于室的,那必然是一场苦涩。若是两个人都是宁缺毋滥的,那必然是大起大落的爱情。
她自认为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受不了那热热闹闹,更受不住那轰轰烈烈,只是她不知道,她打算年纪到了就嫁人的心思,适不适合这江南的时光。
苏韵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长生结,这是娘给她的礼物,本事祝福她平安顺遂的,但是这一刻她竟然恍惚起来,害怕自己的未来,害怕那东都洛阳之外的世界,甚至害怕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
难道她的未来真的是一场多灾多难的故事吗?她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将有一场不平凡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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