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默煥本是摆了一条长街的瓷器灯笼,这银子就跟打了水漂一样,杳然无痕迹。
这盛大的灯笼晚会,因为从坤的出现而改变了风格,此时从坤蓄意将俞默煥撞入了水中。
俞默煥本事会水的,可是这瓷器调入湖里,正好砸到了俞默煥的头,看着红色晕开在湖水里,苏韵想也不想的跳入湖里,将俞默煥被背出了水面。
这八月十五月儿圆,这仲秋的时候夜还是蛮凉的,这凉透了的水让俞默煥得了上风感冒。这俞默煥委实是个倒霉的,头破血流不算,还沾染了伤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苏韵亲自照顾俞默煥。
俞默煥犹如乖宝宝一样,躺在床上,等待苏韵喂食。
苏韵吹了吹微微发烫的药汁,对着俞默煥说道:“张嘴。”
“好。”俞默煥乖乖的张嘴,像一个可爱的孩子,听话而又安静。
苏韵又舀了一勺,放在俞默煥的唇边。
其实苏韵还是很佩服俞默煥的,这么苦的中药,俞默煥不假思索的就喝了下去,甚至眉头都不眨一下。
“苦吗?”
她情不自禁的问道,很好奇这俞默煥的味觉。
“良药苦口利于病,就算苦一点,早一点好也是值得的。”
“那就好。”
苏韵点点头,却干说道手腕上有些发烫,这是……
苏韵抬起头看向俞默煥,“怎么了?”
“我发烧了,不好降温……”
“那我给你那冰毛巾来。”
苏韵刚想起身,却被他拽住了手腕,“我想看着你,三年没有仔仔细细的看着过你了。”
“你……”
“阿韵,告诉我,你可恨我的家人?他们曾经那般的待你?”
“还好了,我现在不记得了。”
“是吗?”
“嗯。”
“可是你的父亲要把你嫁给从坤……我怕是与你……唉……”
俞默煥深吸一口气,仿佛多么委屈似的,“想象不到,这梁山伯与祝英台不过是晋朝的一个故事,如今却发生在了你我的身上。”
“阿韵,若是我真的变成了蝴蝶飞走,你一定记得,不要撞在那石碑上,我可不希望与你一起做蝴蝶,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胡说什么呢。”
苏韵不开心的说道:“没事乱想。”
“可是……你并不是多么的喜欢我,甚至不是多么的在意我,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
“也不是怎么样,不过是我伤心了。”
“你伤心什么?”
“我其情可哀,而我的爱人,却无动于衷……”
俞默煥抓紧苏韵的手腕,“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的爱人爱我不如她深刻。”
俞默煥一个使劲,将她拽到胸前,她想移开,却没有他的速度快。
他直接一个转身,连带着将她带上床,将她压在了身下。
“若是我早早与你缔结婚姻,又何必在乎我的新娘被他人抢走?又何必恐慌未来会发生不可知的变数?”
俞默煥的眼睛是那般的深情,仿佛有一潭深渊,将她拉入驻其中,难以离开,难以跃出。
“阿韵啊,你可知道,我很早就爱上了你,大概有百年那么久?”
苏韵冷冷的看着俞默煥,有这么久吗啊?
俞默煥笑了起来,看着这个有些傻傻的丫头。
“看来是我不好,以前过于君子,才让你以为我真的是个木讷的君子。其实我大唐风化开朗,民风开放,女冠尚且追求爱情的奔放,何苦是未婚夫妻的你我?”
苏韵还没理解俞默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将她拥紧,覆上唇瓣。
她想要挣扎,却发现怎么也挣扎不开,只能载沉载浮。
她其实并不讨厌他柔软的唇瓣,那仿佛羽毛一般的唇瓣,让她敢说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神奇。很多她从未感受过的感官随之而来,越聚越多,甚至变成了一种极致的快乐。
难道她骨子里?苏韵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却被他按了下来。
“阿韵……你不喜欢我吗?”
他与她四目相对,他是那般的认真,认真的她怕拒绝会伤了他的心。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等待着。
沉默在彼此的注视中消失……慢慢的,苏韵垂下眼眸。
“你若是真的想……我怕你要跟我爹将婚姻的日子提上章程了……”
她这是同意了吗?
“阿焕,我不想新婚之夜的我没有那殷红的印记,平白被人家说三道四,你说可好?”
这句话,他能拒绝吗?不能,可是他甘心吗?不甘心。
他深吸一口气,抵着她的额头,“阿韵,你很会拒绝我,而我却无法否决你。”
他淡淡一笑,将她抱紧怀里,“我很冷,需要你的温度,如果你还爱我,就不要推开我。”
他抱得很紧,而她只能蜷缩起来,让他抱在怀里。
下午的时光容易过,一会便是华灯初上的时分。
睡了一觉的俞默煥,支着头,看着身边熟睡的苏韵。
多少年前,他曾梦想着与她同床共枕,如今梦想实现,而他却想更进一步。
他的手在她光滑的脸颊上滑动,他喜欢她的美好,更喜欢她的可爱。
这个与她两小无猜的丫头,可知道他的心?
怕是很少知道吧?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她愿意与他诉说那心中的秘密开始。
“大小姐……”
咚咚咚……几声急促的声音,是老张?
苏韵迷迷瞪瞪的醒来,看了一眼身边的俞默煥,红透着一张俏脸,翻身而过,整了整头发和衣服,打开房间的门。
“什么事情,老张?”
“大小姐,咱们本事听您的吩咐去这济南府去买一些木材,这山东齐鲁的木材造船极好,可是带的银两却不够了。”
“银两不够了?这是什么意思?”
苏韵不明白,她带来的钱财暗道里都可以买两份八千石大船所需要的整套木材了,怎么会?
“大小姐,咱们这一次银子存库不够多,而开元通宝又兑换给扬州的百姓了,现在到了济南府却发现带来的乾元重宝早就不是半个月之前的价格了,咱们带的少了一半以上……”
老赵的话,让苏韵的心里咯噔一下,很久以前,似乎听俞默煥说过,这乾元重宝是个隐患,肯定会引起一些麻烦的。
而当时第五琦和李林甫为了回鹘的叛乱,而继续填充国库,不得不出此下策,而这个计策的结局就是水涨船高的物价。
难道要发生通货膨胀了吗?
苏韵看向俞默煥,而俞默煥此时那双混沌的眼睛变得清明起来,“老张,把你询价的账册给我,我看看到底哪里有空缺,我带来一些银票,倒是可以填补。”
“好咧,俞少爷。”
老赵才出门,苏韵已经按捺不住脾气,问道:“你可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乾元重宝由开元通宝铸成,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为了钱财泯灭良知的商人,融化了开元通宝铸就乾元重宝,更有小作坊制作假的乾元重宝,一时之间,山东被波及了这些重钱,吃了苦头。”
“这些乾元重宝的源头来自哪里?”
“扬州,江淮最大的码头和中转站。”
“扬州?你确定吗?”
“我确定。”
苏韵抿紧嘴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我们要不要去探查一番,我总觉得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甚至危及社稷。”
“确实会危及社稷。”
俞默煥点头,“但是你我只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做好什么,就好了。”
“我们不去调查吗?”
“去调查,但是你知道从哪里查起来吗?”
“不知道,该是从哪里?”
“跟我走吧,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苏韵将信将疑的跟在俞默煥的身后,之间俞默煥推开窗户,指着前边,“可看到济南府的大明湖?”
“看到了啊。”
“可知道大明湖后面有一个作坊,那个作坊就是乾元重宝流出的地方,更是山东最受官府庇护的地方?那里官商纠结,而从那里开始,周围的百姓几乎无开元通宝,都是乾元重宝。再说说这江南……”
俞默煥皱起眉。“这扬州往南的水域,最近有天灾将至的兆头,很对地方的牲畜出现了异常,而且今年江南水乡不少地方大旱,甚至颗粒无收的大旱。国库紧张,江南鱼米之乡,国家粮仓开始疲于乏力。”
“而扬州这个最大的中转站,不少商人已经外逃去徽州,这一路上,出现了很多因为无米可吃的盗匪,因为是运河的河道,更多的盗匪成为有规模的水匪,这些水匪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帮派。”
“水匪的帮派?”苏韵愣住。
“确实是水匪的帮派。”
“那这一路来,我们怎么没有看到?”
“郭子仪将军带领军队,这水匪到底是一群百姓,如何敢跟军队争夺粮食和钱财?可若是奔走的商人……因为扬州商人的软弱,这整个江南水道都非常的不太平,而这个根源也是这乾元重宝的问题,也就是百姓说的江南恶钱。”
“江南恶钱?”
苏韵愣住,三年前,俞默煥预测到了这件事,三年后,这件事果然爆发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件事很可怕,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我们会遇到水匪吗?”
“我不知道,但愿不会,但若是会遇到,我一定会护住你的周全,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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