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韵……搂紧我……”
“阿焕,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汪崇明会去而复返?”
“史朝义兴起了杀心,不要回头,快……”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放着安生的日子不过,非要这般?为什么!”
“阿韵,这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事情,你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尽你我所能,用你我所有的能力去结束这一场动荡。你可看见旁边的河道?”
苏韵看向一旁的河道,这河道已经干涸,黑黝黝的淤泥,甚至有些地方可以看见旱地和野草……
“如果你想要国泰民安,在这乱世之中,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扬州之畔的河水不干旱,让杭州之畔的钱塘江的河水不将淤泥沉淀……”
“阿焕,我们在逃命……”
“可是你也要知道沿途的所有景色,你该知道易子相食,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经济堵塞,粮食流不进来,钱财出不去,百姓饿死……”
“我懂了……”
“我们快些逃出,赶回杭州,那里还算太平,必然能够跟李皋好好商量一下清除淤泥的事情。你要记住扬州发生的一切,将所有的事情想清楚……就当是上天给你的考验。”
“嗯……”
“阿韵,他们赶上来了,你在这里等我。”
俞默煥皱着眉,看着汪崇明果然带来了很多人手,每个人都拿着粗壮的木棒,凶神恶煞……这表情让苏韵有些瑟缩。
“阿焕……”
苏韵唤着他的名字,却只看到他消瘦的背影。
他微微昂着头,看向众人,“怎么?一挑二十?”
“俞家少爷,你终究是得罪错了人,说错了话,我也是无可奈何……”汪崇明朝着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拿着长长的木棒就朝着俞默煥而去。
可是他竟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怯懦的模样。
“倒是有趣了……”
俞默煥仅仅是眼中含笑,可是眼角确实没有半分笑意,他的手轻轻一扬,不知哪里来的几个薄如蝉翼的刀片出现在了手中。
“我这人,一向讨厌恃强凌弱,更厌恶以多欺少,如今你们是全部占了……如是这般,我又如何留下你们的狗命?你们说可是?”
俞默煥的眼神带煞,让很多本事渔民出身的水匪纷纷后退……
这种碰上硬茬的感觉,让汪崇明受到了屈辱,他眼神放出狠厉……
“别废话,你以为你拿乔就能是高手?”
“高收益或是低手,手下见真章就是了。”
说话之间,俞默煥一个飞身而上,双手犹如千手,飞刀齐发,不过是眨眼之间,已经躺下五六个水匪。
可谓是刀刀致命,皆中要害。
“这……”很多人互看一眼,更是往后退了一步。
“全部不许给我后退,要是谁敢后退,老子就要了谁的命!给我上!”
汪崇明虽然心底发憷,却依旧是一副蛮横的模样。
“上?呵……就凭你们?”俞默煥掂了掂手里的飞刀,“我这飞刀确实有些锋利,刚好拿你们的脖子磨钝!”
俞默煥眼神上挑,这话不紧不慢的说着,却给人极强的压力感。
苏韵第一次感觉到阿焕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也不是一个只会书画不懂武艺的人,竟然是这般一个人物……
他竟然是文武双全的吗?
那飞刀的精准程度,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到底是什么时候,阿焕竟然是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这丹丘生的道名,又是从何而来?为什么她是这般,一无所知?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这个男人,这个温文尔雅却又狠厉绝情的男人……
“哼!给我上!”
汪崇明一声令下,又是几十个人冲了上来。
俞默煥双手不断掷出飞刀,又是一拨人倒下……
汪崇明眼看形势不利,便把心思放到了苏韵的身上。
“来人,给我抓住那个女人!抓住了,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在什么时候都是适合的。
此时俞默煥的心微动,他看向汪崇明的眼神,已经不像是看活人了。
“你们这是地狱无门飞入不可了……”
俞默煥几个后跳,来到苏韵的身边,几段横踢脚,将四五个胆大的水匪踢入冰冷的水中。
他一手拦住她的腰,一手握紧手里的飞镖,眯起眼睛,“汪崇明,可知道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知道又如何?你一只手又能抵挡住多少轮攻击?一拳难敌四手,我料定你此刻是插翅难飞……”
“我是插翅难飞,还是你顷刻毙命,试试?”
汪崇明被俞默煥的眼神给惊到了……他咽了咽口水,依旧是逞强的模样,“兄弟们别怕,给我上!”
这句别怕,却是个十足没有底气的借口。
“给我上!”汪崇明有喊了一声,才又让一些人冲了上去。
即便是单手,可是俞默煥手里的飞刀就跟无穷尽一般,不断的从暗袖之中飞出,朝着众人飞去。
尽管手已经酸痛,可是他必须要护住阿韵,护住他真心捧在心尖上的女子。
“阿韵……别怕。”
他感受到了身边女子的颤抖,也难怪,这么多血,这样的血腥,女子却是受不住。
“阿焕……我们会不会……”
“信我。”
她抱紧他的腰,“嗯。”
她此刻即便是担心,却依旧保持着安静的模样,她不想他分神,更是忍住了自己尖叫的动作。
她知道阿焕现在需要的是安静,是她绝对的安静,这样才能制胜。
俞默煥的飞刀也不是很多,扫除了百十来人之后,他的飞刀已经所剩无几。
汪崇明开心的看着俞默煥越来越少的飞刀,这是说他的车轮战已经初见成效了。
“怎么?你还打算千里取我首级?依我看,是你要乱刀砍死,被砍成肉酱吧?啧啧,你这小脸蛋,若不是皇亲国戚,我还真想把你送到床头取暖呢。毕竟魏晋风骨,端的一个断袖分桃……”
汪崇明羞辱的话,让俞默煥紧皱着眉头。
“不过,这女校书令倒是一个不错的头衔,跟那鱼玄机倒是有的一拼,若是被拉去做一个茶客,被人看尽风月,却也是帮我做一个摇钱树呢,你说对吗?”
这话简直是点了俞默煥的死穴。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手里的飞刀,灌注了专注,直接飞了出去,正中汪崇明的喉咙。
血,顷刻飞出,洒出三尺多远……
俞默煥冷冷的说道:“你想死我不拦着,但是你侮辱我的女人,死无完尸,我必然满足你。你们,本是穷苦人家出身,若是不想跟皇族斗,就各自散去,否则,命丧于此还会连累宗族,可要想好。”
“我们……”
他们互看,咬了咬嘴唇,在生与死之间挣扎,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竟然丢掉木棍,转身跑走。
鸟兽惊散,这种词汇,以前只在字典里看到,如今却是看了一个十足的分明。
俞默煥拿起地上的木棒,走了过去,冷眼看着汪崇明,直接狠狠地砸了下去。
不过几十下,尸体已经死无完尸,而他则是不放弃的继续砸着。
直到苏韵跑了过来,搂住他的腰,“阿焕,够了……”
俞默煥的脸上已经有了血渍,他回过头,感受着身后的她,“好。”
扬州水匪,让她彻底的感受到了生死一线,这国乱,家乱,民生不堪……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史思明和安禄山要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明白为什么安庆绪和史朝义要推波助澜……
国家要是乱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真的有这个命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上吗?
国家乱成这样,百姓更是颠沛流离,这样的世道对他们又有什么价值?难道一场浩劫就因为一次置气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很多时候,这句话说出来很震撼人心。
可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很多时候,若是有人当了真,便是一场灭世之战,浩劫之战……
“阿韵,你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更残酷的事情,汪崇明是水匪的头子,他下面的人们必然会以寻仇为借口,来壮大自己在水匪中的名气,以此来替代汪崇明……而你苏家……必然会首当其冲,成为箭靶子……”
他将满是血的手在衣衫上擦了擦,弄干净手以后,抚在她冰凉的脸上,“不过,你尽可放心,哪怕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损伤半分。这世间谁敢上你,我必然让他后悔做人。想伤害你的人,必然是踩着我的尸体而过……”
他笑了,那笑容温柔犹如初绽的寒梅,高洁而又傲然……
“所以,阿韵,你无须害怕……”
“嗯,有你在,我定然不怕,只是阿焕……你可有受伤?”
“没有。”他笑着摇摇头,“他们都没有近我身,又怎么会受伤?”
“嗯……那就好,那就好……”
她喜极而泣,抱着他,紧紧的抱着,“阿焕,我想回家了,不想看到这样的乱世,更不想再这样了……”
“嗯,我带你回家……”
“阿焕……”
“什么?”
“有你真好……”
“傻瓜,也许我的出生便是为了这般的护着你,这是我的本能,而不是我有多好,只是天性如此……若是换成别人,我偏又是一个天生凉薄的坏人,你可知道?”
“阿焕,以后,我们一定不要分开。”
“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寸步不离,尤其是今天之后,我一定要护住你的安全。”
“阿焕……”她的泪水涌出,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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