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一边吃着竹筒饭一边感受着身边这位温暖的男子给她带来的那种欣慰,也许这就是人处在低潮之时那种需求他人帮助的心里吧?苏韵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对于俞默煥的感情到底是所么的深刻,只知道此时的她有些感动罢了。
此时苏韵和俞默煥坐在他私家园林的湖畔处,这湖畔旁边以此并排了五个形状各样的容器,这些容器有些是装着食盐的瓷罐,有些是装着油蜡纸的陶罐,有些是两头开了孔的竹筒,还有些是可以让如水桶中封闭性极好的瓷罐,瓷罐上面还有些没有融化的石蜡棒。
“这是?”,苏韵把最后一口米饭吃完,放下碗筷看着小厮们搬来这些储存的容器,皱起眉。
“我来给帮你研究一下储存的方法,这是盛放荔枝的器皿。”
“你莫非要放上十天半个月的?”苏韵显然觉得这样的测试太耽误时间了。
俞默煥拿出手帕,裹住指尖,隔着手帕为她仔细的擦着唇角,面容温柔如月,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一片温水之中,让她感觉到无限的温暖与呵护。
“十天半个月?我倒是觉得没必要这么长时间,你可知道瓷器如何烧成的?”俞默煥看着苏韵抓住他的手腕,看着那红如苹果的小脸蛋,他心里一乐,这丫头怕是羞了。
他将手帕交给苏韵,在苏韵闷着生不回答的时候,继续说着他的观点,“瓷器都有一个大师傅,这些大师傅没有一二十年的功夫无法成为把头。又把头的地方就会有烧制精品的瓷器作坊,而这些把头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够凭借跳跃的水珠或是火焰颜色知道最恰当的火候,你可知道?”
“所以呢?”苏韵羞红着脸,语气都带着些许的结巴,这个俞默煥好端端的给自己擦嘴角,她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我派了一个最近当闲的把头,又买了一些荔枝,将这些荔枝放入我家的火窖里面,火窖里面再放上些许的泥盆子洒水,刚好让这些泥盆子里的水受到火气而变成热气,此时就可以试试哪个罐子里的荔枝腐败的最慢。”俞默煥话说到一半,等着苏韵自己去领悟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在极端的气候之中,例如夏天,找出最佳的保存方法,然后去保存荔枝,保鲜这荔枝的新鲜?”苏韵显然明白了俞默煥的意思,嘴角上弯,心情瞬间明亮起来,就连那连日里来的乌云密布,此刻仿佛烟消云散起来,这周围的鸟叫、空气、天空都是那般的美好,竟让她深呼出一口气,顿时轻松了不少。
“确实如此,不过自古以来沾盐水保鲜还是必要用的。”俞默煥看着放松下来的苏韵,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最近你忙着变现,已经不再有更多的时间了,这普通的船怕是难以赶得上杨太真与你的约定了。”
俞默煥的这句提醒倒让苏韵紧张了起来,她光顾着保持苏家的颜面了,怎么忘记了这件事情?这妹妹年幼。母亲又身体不好……她是唯一家里的顶梁柱,怎么可以……她不能出任何事情的。
她的眼里开始打转起了泪水,尽管她一点也不想哭,可是鼻子就是酸酸的,泪水就是忍不住的滴落下来。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没用,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更像一个软弱无能的笨蛋,可是她一想到自己即将支离破碎的家庭,她就忍不住的想要哭泣。
俞默煥叹了口气,伸出手抓住她削薄的肩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是那般的混合,又是那般的轻柔,“但是你要知道,有我在,即便是限期将至,我也有把握让这时限延长,让苏叔化险为夷。只是阿韵……”
苏韵抬起头满眼希冀的看向身旁这个看成智多星的男人,他一向都是足智多谋的,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她相信他,更相信父亲命不该绝。
“只是什么?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苏韵迫不及待的说道。
俞默煥为她挽起零碎的头发,帮她顺在耳后,前倾下身子,“阿韵,记住你是漕运帮主的女儿,不需要遇到一点小事就晃了心神,更不该轻易交出自己的底牌,答应别人任何事,这会让你很吃亏知道吗?而我最见不得你吃亏,明白吗?”
“我……”苏韵也知道俞默煥说的很对,可是她也是被逼无奈。
“阿韵,任何人经过一些事情终会长大,你也不例外,终究会长大成人。你现在才十五岁,这一次你可以懦弱和软弱,但是下一次遇到了事情,一定要记住,不慌才能不忙,不忙才不会出错,不出错才有机会反败为胜。”俞默煥深深叹息一声,“我最近去打点一下这杭州的转运使,正巧了这转运使要迎来一位比较大的官家,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争取一次扬名的机会。”
“那我呢?”苏韵很想知道自己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
“最近这杭州到扬州之间的漕运运输以及河运运输都出现了货物较迟到达的情况,陛下最近下了批文说是要整改航运和河运的能力,我想这个机会转运使很希望咱们杭州船坊能出一个比较好的注意,解决眼下的困难。”俞默煥相信,只要有一点的启发,阿韵就能有更多的想法去实现。
“如今三月罢了,正是春风来临,这东风而去,属于逆风而行。正所谓西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逆风行舟必然是河运缓慢。难道是船的动力问题?”苏韵瞬间想到了问题症候。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一些事情,不如咱们就兵分两路,我去关注一下保鲜存放的事情,你去研究一下这一届的船能不能解决朝廷下达的表文征询。”俞默煥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发髻,“记住,在这期间,你有什么好的想法,需要我如何出钱出力,亦或是出人,都直接来找郭官家就好了,他会全力以赴的帮你。”
“你呢?”苏韵感觉到俞默煥要走了,她不放心的追问着,难掩心里的不舍。
“长安多春秋,春秋多战事,我不为你打点,又要为谁打点?”俞默煥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她的脸颊上,“而我只希望你记得,我不管是谁,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身份,这辈子我只肯为你而拼命,而你若有良心……若有此生便不该负了我。”
俞默煥叹息一声,阿韵虽然是个及笄的女子,可终究还是心智稚嫩了点,现在说这么深的话,怕是她难以理解自己的话中意。
俞默煥握了握手里的签文,这是白马寺主持给自己批的签文,这签文让他对她充满了不放心,却又充满了骄傲感。也许这就是他最矛盾的地方吧?他希望她一辈子弱小而依赖他,不希望她被太多人欣赏,唯恐这样失去了她。可又希望她能够扬名立万,天下称颂,希望她是那最耀眼的明星,能够不负此生。
他攥着签文的手越来越紧,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看着这懵懂呆傻的小丫头,轻笑一声,点了点她的小鼻头,“你呀,与我既然订了亲,这街坊四邻都知道了你我的事,即便撕毁了婚约,也只是撕毁了一张纸,没有撕毁你我的那份约定,你终究还是我的未来妻子,关于这一点,你不该忘了。”
苏韵沉闷的轻嗯一声,想到什么又抬起头,“可是你的家人想要侵吞我家的家业,我为了我妹妹和我娘,我也不能……”
苏韵话才说了一半,俞默煥将手放在了她的嘴唇上,“若是你信我,我愿意与你去衙门立一份随你归置的家产,你嫁过来带了多少嫁妆,我把你的嫁妆返还给你,再填一份一样贵重的如何?”
苏韵睁大眼睛,那不是自己还额外多得了一份嫁妆?这俞家能同意吗?
她的眼神让俞默煥看懂了,他闷笑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睛都如同了月牙,“傻瓜,我俞默煥有多少本事,你还不清楚?我自己挣来的家业,不是家族给的,我自然可以任意处置。而我想把我挣来的家业给我的妻子去支配,那也是无人可以说道的。这些事情你只要在乎我愿意与否就好,何必关心我的家人?”
“你爹会杀了你的。”苏韵认真的说着,却再次逗笑了俞默煥。
“你该说我二叔没占着便宜,回来敲诈我。至于我爹,他不过是被我二叔蛊惑了心神罢了,但是我自己名下的家业,他即便是我的父亲,却还是无权涉问更何况是插手处置?”
“那你不怕你二叔知道你把这么多钱给我这么一个姓苏的女人,却不想着给你那个无所事事的堂弟俞默箜,会派人绑架你,让你把我这两份假装悉数交出去?你要知道我可是个外人啊!”苏韵只是想帮他分析时局,却不知为什么又惹得俞默煥再次笑起来,这次反而是放声大笑。
这大笑道声音引来不少的小厮丫头,她羞红了脸,实在不知道俞默煥有什么好笑的。
俞默煥许是笑的够久了,停住笑声,抬起苏韵的下巴,带着那一贯的温柔,只是眼神里面的感情更深了,“你不是外人,你真是一个傻丫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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