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默煥的眼神更加认真,语气低沉而又好听,天生带着雌性一般,将她深深的吸引其中。“我再说一遍,傻丫头。你……不是外人,而是我这辈子,我的命里那唯一认定的女人。我认定了你,必然会给你最好的一切。再说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给咱们俩的子孙后代留下够吃的就行了,你又何必管那么多?”
“可是,你们俞家……”苏韵其实是感动的,可是她还是想说他俞默煥的父母和二叔与他想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俞默煥的声音再度低了一些,像是想要在离开之前跟苏韵好好的谈一谈一般,他不疾不徐的说着那情话绵绵,“我与别人或许不一样,我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妻妾成群。”他抓住她的手,是那般的紧,紧的不允许她躲开,“我只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也许你不知道我的母亲吧?”
“你母亲不是白氏吗?”苏韵想要挣扎却被他的大手拉得更近了一下,她躲不开,只能叹了口气,抬起头,诧异的问道。
“我母亲?白氏是嫡母,却不是我娘。走吧,陪我去那边的画舫上面喝杯茶,消化一下食物,可好?”俞默煥抓住她的手,并没有听她来得及说句好,就牵着她往画舫走去。
他的声音仿佛是最美妙的低音,让苏韵有一种沉醉的感觉,诉说着让她感动而又感谢的话语。
“我娘是刘氏,她是一个四世三公之家的女儿,可惜武后那一场的全力角逐下,他们刘氏成了牺牲品。而我娘成为了乐府优伶,后来被我爹买回来成了唯一的一个妾。我娘其实是一个抑郁的女子,但她却也是一个心向阳光的女子。”俞默煥的声音很慢很慢,仿佛拉开了一场序幕,为她解说了一场风花雪月的凄美故事。
“我娘小时候常跟我说,这卓文君在最美好的时代不该选择司马相如。诚然,这句话是带着一丝埋怨的,但更多的是向往,你知道为什么吗?”俞默煥看向一旁的苏韵,伸出手来,扶着苏韵走过一颗颗水中的石头路。
“为什么?因为卓文君的《白头吟》吗?”苏韵想也不想的,就想起了一首自请下堂而去的诗歌来,那好听的娇俏声音诉说着卓文君哀怨的故事,“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你瞧一开头,这卓文君很讨厌司马相如三心二意。当年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语还犹言在耳,没过多少年,就开始想着纳妾了。”
“看来你很能体会卓文君?”俞默煥想,也许阿韵想要说些她自己的心声,便顺着她的话题问道。
“虽然我还没嫁过人,但是这世上的哪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爱自己一人,又有哪个女人希望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又有哪个那女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必须跟另外一个女人的孩子争宠?如果说夫君变心还能忍受的话,那么孩子因为父亲偏爱是而失落的眼神,那可是刀割一般,能逼得女人发了疯的去报复另外一个女人。”苏韵顿了顿,她忘记不了十岁那年跟着父亲在扬州街头看到的那个抱着孩子跳湖的女子。
那个女子一副华贵,而女子怀里的孩子显然是吓坏了,一个劲的挣扎。后来听父亲说,这女子是富家人家的正妻,可因为正妻的孩子不受宠,看着孩子一天天闭门不出的抑郁。这正妻最终发了疯抱着妾室的儿子跳了湖。
后来正妻的儿子因为母亲这般决绝,又因为妾室上门的厮打和追骂,终于突破了心底防线,在家里上吊自杀。这几乎灭门的惨案,让富家人彻底的心灰意冷,终于在白马寺出家为僧,以度残年。
她目睹了一场惨剧,更见到了太多争宠的闹剧,当年武后儿子们的争宠导致了整个武后时代的政.权混乱,那一拨又一拨,仿佛割麦子一般的朋.党生来又死,死了再生,又制造了多少冤案和惨案?
俞默煥的母亲并不是一个个例,确实活生生权力失败下的牺牲品,她又怎么会不理解呢?
苏韵抿了抿嘴巴,皱着继续说道:“一个女人,丢掉了鞋子,赤着足走在鳞次栉比的宴席中间,任凭九曲流觞在脚边而过,她披头散发,凄凄复凄凄的看着那心爱的男人,哭的难以掩住声音。后悔当年的嫁娶心思,更后悔当年所嫁非人,恨自己无奈的啼哭和懦弱,却咬牙想要自请下堂。”
苏韵抬头看向俞默煥,那亮晶晶的眼睛暗淡了许多,“这就是女人,凄苦一生的女人,若是所嫁非人,除了和离别无他法。”
俞默煥心疼的帮着苏韵拭去泪水,“你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莫非成了一个你最不齿的小哭包?”
“我……我只是有感而发,只是被风沙眯了眼睛,这风太大了。”苏韵摇了摇头,虚心的否认着。
“确实你说的这些,我娘也曾跟我说过。我见过我娘的郁郁寡欢,更见过我娘的风烛残年。正因为那青灯伴孤影太过于凄惨,我才暗暗发誓,若是我认定了一个女人,便会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张床。你知道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很美,只是这种美需要两个人一起才能实现。”俞默煥叹息一声,他这一去少不得又要三个月的时间,他怕出变数,只能继续说着。
俞默煥双目含情,不管苏韵是如何的羞赧,他必须要在发生任何事情之前,告诉她,她与他这辈子的缘分,尽管他知道将会发生的变数,但是他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不仅是讲究天定,更讲究人定。
他相信自己的心只要够坚定,铁杵不光能磨成绣花针,还能够撬开阿韵的心防,让她愿意寄托她的一生,让她肯与他一起度过这人生百年。
他的声音是那般的深情,深情的苏韵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也有一种如痴如醉的幸福感,这也许就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吧?
“阿韵,我听说这人出现开始,一男一女便是注定的一对,如同身体的一部分。我有些波斯来的朋友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个说法,说是女人是男人的肋骨造就的。我不知道这个说法的真实性,但是我却想用这个来跟你说,你若是我的肋骨,那么你离我的心脏太近了,近的若是失去了你,我就如同失去了一根插入心脏的肋骨,必然会血流涌出,失血而亡。”
俞默煥的声音很慢,也很低沉,沉的苏韵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有些疯狂,有些执着,还有恐慌的男人。
“如果你和我是两个早就注定了的情人,那么我希望你知道,你在我的心底十年,这十年太久,久到我已经不习惯见不到你了。若是有一天你经历了一些事情,我请你记得,一个人的十年很短,却没有几个十年。在这个世界上,能用十年记住你的人,必然是深爱你的人。若是你希望有一个人与你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话,那么你该选择那个十年不肯忘记你,更不肯离开你的人。”
俞默煥继续说着,说着让苏韵无法回答的话语,似乎这情话很深,却包含了他的真情实意。
“我知道你一定好奇我怎么了,有些话我无法跟你说,毕竟有些事情是无法诉说的。但我唯一能跟你说的是,这一世既然我活在了有你的凡尘里,恰好你与我定了这白头偕老的约定,那么我一定会抓紧你的手,是死也不肯放手的那种抓紧,来与你共度这余生。我也许并不像外面很多的男人那样,希望自己的女人很多……”
俞默煥顿了顿,声音拔高了几分,表情更是亢奋了几分,“也许我在你的眼里并不是一个特别优秀和有权势的男人,但是请你相信,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辜负你的男人,最会保护和在乎你的男人,更是守护你绝对不受伤害,不受任何人的伤害,包括来自我本人的伤害的男人!你知道吗?”
“俞默煥……你怎么了?表情不对劲……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韵不放心的说道。
“阿韵……”俞默煥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下情绪,恢复那种不紧不慢的表情,只是眼神还是那般的亢进。
“什么?”
“若是有机会,去一趟白马寺,去找主持求一个签,一定要他解文。”俞默煥不该说一些话,可是他终究是忍不住要说出这句话。
“白马寺?怎么了?”苏韵不明就里的问着。
“那里有着你我这一生的幸福,也有着你我这一世的恩怨。但无论是什么样子的恩怨,无论什么样子的风浪,我只希望你知道,我与你终究是那分不开的一对,知道吗?”俞默煥其实是喝了一些酒的,只是苏韵看不出他喝了酒。
可是俞默煥将她搂进怀里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衣衫之上有着酒气。
“你喝酒了?”苏韵不确定的问道。
“嗯,喝了一点。”俞默煥点头,却是揉着她的发髻,“但是我没醉。”
“你酒量不好,我又不是不知道。赶紧躺下。”此时的苏韵权当俞默煥只是喝醉了,才说了这么多的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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