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瑶听这二人都在打趣她, 气呼呼地往炕上一躺。
方嬷嬷取出书信, 道:“侧福晋, 这信你可要现在看。”
年玉瑶本是背对着方嬷嬷, 听到方嬷嬷询问之声, 只得转过身来, 坐直了身子。
方嬷嬷呈上书信, 请年玉瑶阅览。
年玉瑶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道:“拿来给我。”
信捏在了手中, 年玉瑶指尖泛白,信出现了褶皱,年玉瑶没有勇气打开这封信。
年玉瑶心里很怕, 很怕年羹尧在心中说一些, 令她无法承受的事情。
就和从前一样。
在年羹尧去四川之前,让父亲年遐龄转交的那一匣子信, 年玉瑶到现在都来没有打开看过。
年玉瑶一直在跟自己说, 还不到时候, 总有个合适的时机, 能令她主动去拆开这些信。
到那时候, 一定还不算晚。
年玉瑶将信揣在怀里, 套上鞋子小走几步,来到床前,双膝跪在床上, 慢慢移至床头。
打开床头的一个小抽屉, 年玉瑶将这一封信放了进去,和其他的信放在一起。
龚嬷嬷站在年玉瑶身后,给年玉瑶脱了鞋子。
年玉瑶感觉脚底一凉,回头道:“我一会儿就好的。”
“一会儿奴才再给你穿上就是。”龚嬷嬷摆好鞋子,道:“脱了鞋子,侧福晋也方便些。”
年玉瑶将脚挪道床内,道:“确实是方便了许多。”
龚嬷嬷道:“奴才端一盏灯来。”
年玉瑶将书信归拢,将抽屉往里头一推,道:“已经好了。”
这个抽屉里,放着从小时候起,年羹尧写给年玉瑶的所有书信,这里头有年玉瑶看过的,也有没有看过的。
抽屉并没有上锁,年玉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龚嬷嬷扶着年玉瑶起身,道:“王爷虽是走了,可奴才看的出来,王爷的心里是有侧福晋您的。
不然,也不会抽出空来和你说笑。”
年玉瑶的手从龚嬷嬷手中抽出来,道:“我知道的。”
见年玉瑶冷了脸,龚嬷嬷毫不退缩,继续道:“王爷能来,这是后院里多少女人都求不来的,侧福晋以后,可别再和王爷红脸。王爷今日没有生气,可保不齐明天就……”
年玉瑶脸色一暖,说来说去,龚嬷嬷是担心年玉瑶。
“可他……”年玉瑶眼角微红,耳边尽是龚嬷嬷的劝说声。
龚嬷嬷耐心劝道:“侧福晋可是心里觉得委屈?”
年玉瑶吸吸鼻子,额前碎发一动,下巴轻点了一下。
“这又算得了什么委屈,可不是谁都能和王爷说的上话的,王爷也不是对谁都有这份耐心,侧福晋该珍惜才是。”龚嬷嬷道。
龚嬷嬷和方嬷嬷曾私下里讨论过,为何年玉瑶到如今也无宠?
又有,年玉瑶虽然至今无宠,可胤禛又上年玉瑶这儿坐坐,说说话。
两人讨论了许久,最近才下了论断。
胤禛是太过看重年玉瑶,所以才不敢轻易就和年玉瑶圆房。
不全是因为年玉瑶年纪小,年玉瑶如今的年纪,和钮祜禄格格及耿格格第一次侍寝时的年纪是同一岁。
胤禛如今最希望的事,一定是盼望着后院里的女人,为他多多诞下子嗣。
想来,胤禛并不愿意是因为这个理由,和年玉瑶在一起。
胤禛愿意在年玉瑶身上花费这些心思,可见其多对年玉瑶的重视程度。
虽然只是猜想,可龚、方二位嬷嬷已是猜中了六七成。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胤禛回来自己屋,并没有入寝,而是继续处理公务。
自胤礽复立为太子已来,胤禛一直坚信,胤礽定然会再次被废,但如今参入进皇位的角逐之中,实在是为时过早。
因此在这一时期,胤禛一心获取康熙的宠爱,他在康熙面前表现出兄弟有爱的一面,又时常关心康熙的身体,恳求康熙延医用药。
这些异于他人的处事方法,使胤禛快速获得了康熙的重用,令康熙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胤禛来做。
胤禛真的是在极为忙碌的情况下,抽出时间和年玉瑶闲聊的。
再多的时间,胤禛可就没有了,他真的只有和年玉瑶聊两句的时间。
要想再进一步深入,胤禛得另外抽时间。
苏培盛端来一壶热羊奶,道:“爷,歇一歇,喝一口……”
胤禛提笔继续书写,“不喝,不喝,沏茶来。”
苏培盛:“这时候喝茶伤胃,还是……”
胤禛手一顿,道:“谁让你端这个来地?可是后院的哪一位?”
苏培盛将托盘交给另一个人,道:“爷可真是冤枉奴才了,是奴才自作主张……”
“还不说实话?”胤禛放下笔,捏捏鼻子。
羊奶膻气重,一会儿功夫这腥膻气就钻到了胤禛的鼻子里。
苏培盛弓着腰,道:“什么都瞒不过爷,是早些时候,奴才在年侧福晋院子里时,听年侧福晋的奴才说,晚上喝一杯奶能助眠。奴才完全是担心爷,见爷这几夜迟迟不得入睡,这才……”
胤禛好笑道:“你和她的奴才学个什么,她如今这年纪,自然要喝这东西,我喝这个像什么样子。”
苏培盛仔细道:“那奴才这就让人端出去。”
胤禛拿起笔,重新开始书写。
苏培盛只得让人将羊奶拿出去。
在不经意之间,胤禛却道:“既然拿来了,那就倒一杯过来。”
苏培盛露出意外的眼神,接着又是一笑,到了满满一杯。
胤禛嫌弃地接过杯子,憋着气端近嘴边。
年玉瑶喝下一杯羊奶,憋着一口气,让方嬷嬷将温水拿来漱口。
羊奶这东西,年玉瑶其实也喝不惯,可是比起牛奶,羊奶更温和一些,也更养脾胃,年玉瑶从小喝的都是羊奶。
方嬷嬷道:“听说在煮羊奶的时候放几颗杏仁,能解膻气,不如下次让厨房那边的人,放几颗杏
仁?”
年玉瑶吐出口中的水,挥手让丫头拿走水盂。
“你说的这个,我以前试过,可还要吃不惯。”年玉瑶不爱杏仁的味道,更不哎羊奶和杏仁在一起煮了之后的味道。
年玉瑶将嘴角擦干,又拉了拉被子,道:“今天有些晚了,我要休息了,熄灯吧。”
今夜是方嬷嬷值夜,龚嬷嬷已去休息。
方嬷嬷趁着放下床帐的功夫,道:“明天侧福晋可要去给福晋请安?”
“去吧……今天已没去,明天总得去亲自解释解释。”年玉瑶睡眼惺忪地道。
“奴才知道了。”方嬷嬷将床帐彻底放下。
在放下床帐之后,方嬷嬷略等了一会儿,等床内的人呼吸变缓之后,这才让人熄灭房内的灯盏。
灯盏逐一熄灭,只留下两盏做照明。
方嬷嬷还不能睡,她得在年玉瑶明天醒来之前准备好一切,让年玉瑶一醒来就能得到最好的服侍。
那封刚送来不久的信,就静静的躺在年玉瑶的头顶。
这封未展开的信中,写的是近一段时间,年羹尧在四川遇到的人和事。
年羹尧这个巡抚,实在是太过年轻,就算他做着实事,为百姓谋福祉,可依然是有人说他好,有人说他不好。
这些,年羹尧早已经历过一回,可他依然在意。
这一世,年羹尧想要做的更好。
但在此之前,年羹尧还需做一件事。
今年二月,有斡伟生番罗郡等劫掠宁番卫游击周玉麟。康熙命年羹尧同提督岳升龙一起剿灭叛徒,抚恤百姓。
年羹尧单领一路兵马,但在年羹尧带领兵马赶到之前,其他兵马已平叛。
犹记得那是,年羹尧心想,既然已经剿灭叛徒,那他再带兵马过去很没必要,不如带兵回去,也省得这个兵丁在外头奔波。
那是的年羹尧太过心大,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才如此行事。
可川陕总督音泰却看不惯年羹尧如此行事,一纸奏折递到康熙面前,弹劾年羹尧不尊军令,任意行事。
这次乃康熙下旨调度,往大了说,那就是抗旨不遵。
前一世,是年羹尧考虑不周,但这一世却是年羹尧有意为之。
在行军路上,年羹尧当再次听到已平叛时,想都不想就命令拔营回防。
音泰的弹劾奏折,自然也是如期送到康熙面前。
因为年羹尧知道,康熙并不会重罚他,不过是降职留任。
年羹尧自己刻意降的官职,自然也能自己升上去,不到三个月,年羹尧又因有功,官升六级。
虽还是巡抚,但若论官阶,年羹尧已快赶上音泰。
在年羹尧的刻意为之下,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就是要证明,重来一次,他能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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