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年熙过继给隆科多的事, 胤禛暂且搁下。
胤禛也没急着让人去查隆科多家中的事, 毕竟他如今要对付的是老八他们。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 在搜集允禟的罪证时, 居然牵扯出了隆科多的一名妾室。
因这些日子, 胤禛对隆科多多有留意, 这让底下伺候的奴才也留了心眼, 留意起与隆科多有关的事。
“经奴才查证,佟大人府中一位名叫李四儿的妾室,于雍正元年招呼九贝勒府中太监二人看戏, 并输送财物若干……”
胤禛本就忌讳那等左右逢源之人,想来这位妾室与允禟有牵扯,定是隆科多授意。更何况, 三年大丧之期未满, 佟家竟然敢如此,毕竟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一个人猖狂至此, 定不会只做下这一桩事。
“启禀皇上, 奴才查到, 佟大人家这位妾室, 曾随命妇出入禁门, 且表现的十分跋扈专横。”
不时, 就在这宫里,查出一桩。
“朕竟是不知道,朕这宫廷, 竟成了花园子, 什么人都可以进来!”胤禛恼怒不已。
年玉瑶也不叫胤禛消气,只道:“皇上日理万机,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那隆科多竟是全不知道感恩,居然敢如此背弃朕。”胤禛十分火大,也不叫隆科多舅舅,直呼其名。
年玉瑶担心胤禛的身体,道:“皇上为这等人生气,当真是不值。”
“朕不气。”胤禛说着气话。
胤禛对隆科多,当真是好到了极致,连亲舅舅都及不上,可隆科多居然就这样回报他,怎能叫胤禛不生气。
年玉瑶也是越听越心惊,隆科多是天子近臣,就在这皇城边上,竟有本事收敛来万千银两。
“不仅如此,那背信弃义之人,还放任妾室买卖官爵。”胤禛已恨极了隆科多。
不过短短数日,胤禛派去的人就查到这些,可见这些都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胤禛喜恶鲜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胤禛心里,已容不下隆科多。
年玉瑶深知,胤禛在听到隆科多与九贝勒有牵扯时,他就已判了隆科多死刑。
胤禛倾诉一番,内心的愤怒得到了纾解,面上总算是平静下来。
“选秀的事情如何?”胤禛转换话题。
“秀女们已在宫中住了数月,品性如何已见了分晓,只等皇上定夺。”年玉瑶恭敬道。
“我自会有安排。”胤禛不甚在意,不过是例行询问。
宫里不进新人,这宫里的秀女最好的指望,就是给胤禛那几个尚未成亲的弟弟做嫡福晋。
因着一点私心,胤禛不会为那些个弟弟选门第抬高的,但定也不会委屈了弟弟。
再有就是给宗室子弟指婚,胤禛有些个侄子,也已到了成婚的年纪。
胤禛如今能与年玉瑶相处的时间,一日少过一日,这会儿连膳都不能在一处用,稍稍又说了两句孩子,便又去往养心殿处理公务。
年玉瑶从不留人,没得耽误了正事。
如今的年玉瑶,没什么烦心事,宫务不需要她管,孩子多的是人照顾,倒是打起宫中藏书的主意。
书看了一本又一本,年玉瑶看书看的慢,一本书翻来覆去地看,盛夏过去,也不过看了两三本。
又是一日清晨,众妃嫔来年玉瑶这翊坤宫坐坐。
年玉瑶看着懋嫔前头的椅子,道:“今天齐妃怎么没来?”
懋嫔回道:“自入了秋,李姐姐身上一直不舒坦,从昨天晚上开始,李姐姐就一直咳嗽,到我出宫门,都未曾见停。”
年玉瑶眉头一皱,道:“咳的这样厉害,可别把嗓子给咳坏了,有请过太医吗?”
懋嫔神色担忧,道:“早请过太医了,药也一直在吃着,可就是不见好转。”
齐妃这是心病,这心病全由弘时而起,这几个月来,胤禛对待弘时越发的敷衍,就连赏赐也不叫弘时多得,已比不上底下两个兄弟。
年玉瑶对宫外的事知之甚少,但对宫内的事,却是了然于心。
“既然齐妃病的这般厉害,那我这儿就不必来了,免得她日日早起,伤了心神,等她病好了,再来我这儿喝茶。”年玉瑶道。
懋嫔松了口气,道:“妾身定然把话带到。”
熹妃道:“前些日子,内务府送了两匹香云纱到我宫里,我瞧着有趣,用金线绣了一对对兔子,拿来做了衣裳中秋穿正合适。”
裕嫔接话道:“我哪儿也有一匹香云纱,改日让人绣上兔子,和姐姐你凑个对儿。”
“那感情好……”熹妃笑道。
兔子多子息,那月中嫦娥又手捧玉兔,将兔子秀在衣服上,穿着在身,也是讨个好口才。
年玉瑶在一旁默默听着,冷不丁瞧见坐在一旁的武氏。
熹妃心性宽厚,有意让武氏显得不那么孤单,便道:“要说这绣花的功夫,还是武妹妹的最好。”
年玉瑶眉头一扬,道:“怎么个好法?”
熹妃顺势而道:“还是让武妹妹自己来说。”
年玉瑶看向武氏,道:“那就请武妹妹你说说。”
武氏心思沉浸,这会儿让她在众人面前说话,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硬生生憋红了一张脸。
年玉瑶等人本就是好意,没有取笑人的道理,只哄着她慢慢将话说出来。
宫里其乐融融,唯独少了皇后。
“也不知皇后在圆明园养病,养的如何?”懋嫔突来来了一句。
年玉瑶一笑,道:“宫中日日有人去请安,若是有事,定然是会告知皇上的。”
懋嫔自知失言,道:“是,皇后的事,自然有皇上关怀。”
“圆明园内水道湖泊遍布,水汽比宫内重,到了冬日不利于养病,想来娘娘她就快要回宫了。”年玉瑶猜测道。
等过年的时候,总不能让皇后一人孤零零的在宫外。
待到腊月三十,宫外的王室宗亲,福晋命妇公主进宫来领宴。
年玉瑶往亲王福晋那儿瞧了一眼,心中暗道奇怪,九贝勒、十王与福晋皆不在座,八王也只来了一人。
想是皇上,已将八王他们分化,只待惩治。
年玉瑶能想到的事,想来宫外已不知传成什么样子。
胤禛想的本是一鼓作气,将胤禩等人全都打落尘埃,可如今,胤禛深觉隆科多更为可恶。
“近些日子,我总是收到弹劾年羹尧的奏折,你说说,我该怎么做?”胤禛饶有兴致地问道。
年玉瑶让人将福惠抱回他自己房中,道:“不知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若说的是真的,二哥是该领罚。”
“那若是假的呢?”胤禛盘着手中的檀香木手串。
“若是假的,自有皇上做主?”年玉瑶口齿清晰地道。
“越发乖了……”胤禛亲昵地道。
年玉瑶见胤禛那轻微涣散的眼神,心想他这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胤禛目光聚神,道:“我这是怎么了?”
“爷可是累了?”年玉瑶让人撤下茶水,换上温水,道:“爷为社稷,为百姓操劳,但也该保重自己的身体。若无健康的身体,如何为社稷,为百姓计。”
年玉瑶这是好意,更是关心,胤禛听了心里一暖。
胤禛嘴硬道:“我的身体无碍,倒是你得注意着,马上就要入春了,你得好生保养。”
作为皇帝,又是刚继位不久的新帝,胤禛实是不愿承认自己身体有恙。
年玉瑶内心欢喜,却道:“皇后娘娘那里,我总是要去请安的。”
“皇后病着,需得静心养病,这请安便免了吧。”胤禛皱眉道。
“只怕娘娘会多心。”年玉瑶为难地道。
胤禛不在意地道:“她在园子里时,又有谁给她请安,想是早已习惯。”
“听爷的,齐妃也正病着,爷你看……”年玉瑶不忘拉一把齐妃。
胤禛眼中厌恶之情显露无疑,道:“既然病着,那就让弘时媳妇去侍疾。”
年玉瑶心中无奈,道:“那便如此吧……”
齐妃本无过错,怎奈何弘时是她所生,胤禛连带着厌恶上了齐妃。
弘时近些日子,越发的不着调,他手下没什么人,却让身边的太监频繁出宫,出入朝臣的家中,讨要银两。
“若不是年羹尧将人打了出来,我竟不知弘时堂堂一个皇子,还要向大臣讨要银两,开口就是一万两,也不知谁给他胆子!”胤禛早就生过气,这会儿再说,只觉得可笑。
弘时作为皇子,竟是穷到要去朝臣家里打秋风,简直是将脸都丢尽了。
年玉瑶汗颜,道:“二哥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年羹尧哪有不对的地方,若是人人都如年羹尧一般,弘时又怎会一日比一日嚣张。”胤禛还要脸面,好歹给弘时找了一个理由。
可见弘时原不是这样的,是别人助长了弘时的贪欲,才令弘时变成如今这副德行。
胤禛已对弘时失望透顶,他的存在又让胤禛觉得十分碍眼,但此时的胤禛还是想着,若弘时能教好,那还是教一教,弘时毕竟是他最年长的儿子。
儿子能关起门来教训,但对隆科多,胤禛却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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