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瑶从没想到, 今生居然还有机会能见到自己的父亲年遐龄。
若是按规矩, 年玉瑶其实连母亲苏氏都见不上面。
看着年迈的父亲, 年玉瑶眼中的忍不住涌出一汪泪来。
用帕子吸着眼角的泪水, 深呼吸了好几下, 年玉瑶这才将眼泪原憋了回去。
胤禛坐在一旁瞧着, 笑呵呵道:“我看这礼就免了, 不然我的侧福晋,怕是还要哭一回,年翁还是坐下吧。”
年玉瑶是胤禛的侧福晋, 就算前头有个“侧”字,但也是皇家的人,正经上了玉碟额, 年遐龄这个外臣, 自然得跪拜。
“爷宽厚,今日能令妾身见上父亲一面, 真是妾身的福气。”年玉瑶拜了又拜。
年遐龄起身作揖, 道:“老臣见过侧福晋。”
既然与皇家沾了关系, 就再也没有什么父女。
年玉瑶忙不迭地道:“父亲快坐。”
胤禛看向自己身旁的位置, 道:“你也快坐, 你这样站着倒令年翁不自在。”
年玉瑶忙走上前去, 与胤禛同坐一塌。
年遐龄穿着的是官服,一看就是千叟宴一结束,就跟胤禛来了这圆明园。
“如今天色已晚, 父亲一会儿该怎么回去?”年玉瑶不由得问出了声。
胤禛看向年玉瑶, 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怎么担心成这样?一点儿都不像你平日里的样子,怕是高兴坏了吧?你放心了吧,我已让人准备了供年翁休息的房间。”
年玉瑶更担忧起来,在这圆明园内,父亲可怎么住得惯。
年遐龄看小女儿那一脸失态的模样,不由露出担心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胤禛。
胤禛自然感觉到年遐龄的视线,但他并没有理会,也没有计较年遐龄的放肆,只一刻不错地看着年玉瑶的表情。
‘真该早一些让这父女二人见上一面。’胤禛如是想。
年玉瑶如今的表情在胤禛眼里,实在是太过有趣。
此时的胤禛,是善解人意的,他道:“千叟宴上饭食冷硬,怕是不合年翁的脾胃,年翁不若先去用一些菜肴。”
年遐龄手脚便利地起身,谢道:“王爷体恤,臣谢过王爷。”
年玉瑶也感激地看向胤禛。
不适,便有內侍领着年遐龄去用膳。
年遐龄离开片刻后,年玉瑶才缓缓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胤禛。
“父亲……父亲他……”年玉瑶脸上哭哭笑笑。
胤禛轻轻叹了口气,道:“是真的,是真的,你我既然已经圆房,总该通知你家里一声,见上一面也不为过。”
年玉瑶的脸疼得一下红了起来,红的分外可爱。
“可就算如此,爷与父亲见上一面也就是了,怎么还叫了我来?”年玉瑶问出心中不解。
胤禛治家严明,在府中见客,若有女眷一道来,定然是让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出面,绝不会叫侧福晋出来。
今日,胤禛让年玉瑶前来,也算是坏了规矩。
胤禛宽慰道:“无妨,偶尔一次,算不得什么。”
而且,做出这般逾矩之事,胤禛多少有些兴奋之感。
“等晚些,咱们再一道和年翁用膳,可好。”胤禛哄道。
年玉瑶心中欢喜,脸上也笑盈盈,道:“爷既然说了,那便如此吧。”
年遐龄一人简单用了饭食,便开始坐立不定,他见胤禛迟迟不再传唤他,心中的忧虑又多了一层。
胤禛如今对年玉瑶好,对年遐龄亦十分关心,他想年遐龄在畅春园这一日,定然十分劳累,便让人先领年遐龄下去歇息,并且准备了衣裳,好让年遐龄换下那套厚重的官服。
年玉瑶尚在云里雾里,脸上却已不见忧虑,朝胤禛不住地笑。
“这是放心了?”胤禛也笑道。
“爷安排的这般妥帖,妾身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年玉瑶道。
“那你该怎么谢我?”胤禛动了动自己的右肩。
年玉瑶立刻会意,起身来,走到胤禛身后,伸出双手放在胤禛肩头,轻轻用力。
“妾身给爷揉揉肩。”年玉瑶讨好道。
年玉瑶揉了两下子,胤禛便道:“行了,就你这点力气,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让奴才来吧,你好生坐下。”
胤禛拍拍年玉瑶的手,让年玉瑶挨着自己坐下。
年玉瑶笑着推辞,道:“让奴才拿个圆凳过来,妾身挨着爷坐。”
刚才坐的那个位置,本就不是年玉瑶该坐的。
“你啊……”胤禛没有简直。
奴才们也是心领神会,就算是个圆凳,也在圆凳上绑了一层软垫。
如今再无他人,胤禛突然就想对年玉瑶说一些旁的话,也因为年玉瑶懂规矩,知进退,绝不会将这些话再传出去,胤禛才放心对年玉瑶吐露。
“来,你坐过来一下。”胤禛指指自己脚边。
年玉瑶起身,奴才抬起圆凳,好让年玉瑶能坐的离胤禛更近。
两人的衣服贴在一起,再没有比这更近的了。
胤禛让大多数下人退了出去,只留下少数心腹。
这架势,年玉瑶还以为胤禛要对她做哪些羞人的事。
胤禛端坐着,两手放在身前,道:“上月,有大臣大臣赵申乔疏言,太子乃一国之本,应早日另行册立。……”
年玉瑶先是没深想,只是想到先前胤禛一点预兆都没有的,说要搬来圆明园居住,只当是因为圆明园离畅春园比较近,如今看来,怕是有远离朝堂纷争的意思在里头。
胤禛不需要年玉瑶回答,更不需要年玉瑶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年玉瑶听得很是苦闷,因为胤禛说的内容,太过深沉,以及胤禛那种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欲望,光是这样听着,就让年玉瑶无比心惊。
胤禛也没有对年玉瑶透露太过深层次的东西,但他却是个啰嗦的,将有些话反反复复与年玉瑶说了许多遍,像是生怕年玉瑶记不住一般,又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一次要说得够本。
到最后,胤禛还不忘嘱咐,“这些话你听了,也就听了,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胤禛说的,年玉瑶大多记在了心里,这段历史,年玉瑶只知道个大概,又在现代看多了各种演绎,真真假假早已混成了一团,分不清楚。
如今听到的,年玉瑶想,这大多应该是真实的吧?
“爷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我怎么全听不明白,好像是些朝堂上的事,可这朝堂上的事,和妾身又有什么关系。”年玉瑶一脸天真地道。
胤禛看着年玉瑶的脸,端详片刻后道:“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若是跟你说说年羹尧的事,你怕是还有几分兴趣。”
年玉瑶果真来精神,道:“二哥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胤禛道:“他的消息多得是,我还以为你知道,毕竟他可一直给你写着信。”
年玉瑶一愣,转而低下自己的头颅,喃喃道:“二哥写信,总是写自己很好,怕是在诓我的……”
胤禛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年羹尧是在诓你?”
王府的生活实在是太过单调乏味,这样日复一日,实在是消磨人的精神,就算年玉瑶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在充实,可在精神上,她依然是空虚的,这种情况下,年玉瑶不时会想起在年府的日子,不论是在武昌,还是在京城,都比在这王府内要来的有趣。
这样的日子,年玉瑶实在是有些熬不住,在脆弱地挣扎之后,打开了年羹尧寄给她的一封封信件。
打开一眼,年玉瑶才发现她从前的顾虑完全是对于的。
在年羹尧的信中,年羹尧简直是将自己描述成了奋发上进的好少年,真的什么都往好的说,说自己无比得皇上器重,在四川与同僚相处融洽,百姓也信任自己,如此种种……
年羹尧还说了自己的家事,这些年,年羹尧添了好几个孩子,自然,这些孩子不都是觉罗氏生的。
“肯定是在诓我,哪有样样都如意的。”年玉瑶含糊道。
胤禛反问道:“你有什么不如意的?”
可能是胤禛多虑了,但身在他这种位置,又容不得他不多想,眼前的佳人,似乎不想他眼里看到的那样天真。
“爷心中有事……”年玉瑶没有正面回答。
这也可以是一种解释,刚才胤禛与年玉瑶说了不少,其中自然有不如意之事。
胤禛对年玉瑶的回答并不满意。
“是不想说吗?”胤禛的眼神冷了下来。
胤禛可以不深究,就像以前一样,可他突然觉得不公平起来,为何他当才说了那么多,年玉瑶却半点儿不肯透露。
一种莫名的情愫在胤禛心底蔓延,胤禛想要了解眼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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