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虽是安静了, 但双眼中依旧显露着癫狂。
德妃好生安慰, “十三阿哥向来和你四哥亲近, 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 你四哥他……”
胤祯脖子粗红, 喘着气道:“四哥他有儿有女, 又何必去抚养别人的女儿, 还不是为了讨好汗阿玛。”
德妃忍不住皱眉,道:“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若只是为了讨好你汗阿玛, 你四哥可不一定要收养十三阿哥家的格格。”
胤祯心中不服气,气呼呼地道:“除了十三,谁还会将女儿送给他抚养, 反正, 我是不会的。”
德妃不忍直视地道:“正是因为你们都不愿意,所以才更显出老四和十三阿哥的难得。”
若所有阿哥都有这份心, 如何能显现出胤禛和胤祥二人的感情之深厚。
胤祯见德妃句句偏向胤禛, 心中的愈加不快, 甚至开口抱怨道:“若是额娘能早生我几年, 我定能……”
德妃怒喝道:“住口!”
胤祯猛然清醒, 不安地道:“额娘……”
德妃似头痛状, 道:“我累了,你出宫吧。”
胤祯见德妃没有斥责于他,立刻心宽地道:“儿子这就告退。”
“等等。”德妃忽地睁眼, 似是想起了什么。
“额娘还有什么事?”胤祯毫不在意地道。
德妃看着小儿子的脸, 看着那张脸无意识流露出的率真和无畏,道:“额娘希望你好,额娘甚至希望你能走的比谁都远,但额娘不希望和八阿哥他们走的太近,他们都不是真心待你,你要想想清楚。”
胤祯还以为德妃要跟他说什么,一听是说这个,无所谓地道:“嗨,儿子想的很清楚,八哥他们是不是真心的,与我又有什么干系。额娘你要知道,是八哥他们非得靠我才是。”
都是汗阿玛的儿子,谁又能比谁更聪明。
胤祯虽还年幼,但心中已有丘壑。
德妃终是不放心,但只道:“你知道便好,额娘希望有那么一天。”
康熙老了,德妃也老了,在很多事情上,德妃都已偏向胤祯这个儿子,德妃觉得,胤祯才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就连胤禛都不能够令她安心。
雍亲王府热闹了一通,锦蕙就正式住下了,就住在年玉瑶院子的西厢里。
原本,乌拉那拉氏想让锦蕙住在“二格格”曾住过的地方,但胤禛却觉得不妥,亲自给锦蕙选了地方。
如此一来倒好,年玉瑶的院子里正经的屋子,都住上了人。
李氏心里犹不痛快,新来的二格格不去住她女儿住过的屋子,算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生的孩子,除了弘时皆都早丧,还真没处说理去。
年玉瑶听了,也是不得劲,明明说好了的,怎么又推她身上来?
胤禛却道:“你住的地方,离福晋最近,到时福晋教养二格格方便。福晋她近日精神不好,若二格格住在她院子里,说不定会吵闹到她,你多担待一些。”
听胤禛的话,年玉瑶想,胤禛原本是想让二格格直接住乌拉那拉氏的院子里,只是乌拉那拉氏身子不打妥当,这才将二格格安置在年玉瑶这儿。
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而且又不用年玉瑶亲自动手养,年玉瑶也没什么好推辞的。
年玉瑶善解人意地道:“听闻二格格性子好,规矩也极好,有她和福佑作伴,福佑平日里能学上一两分,我也能省心不好。”
胤禛赞同道:“很是,她们如今是亲姐妹,自然该作伴。”
将二格格的住处都安排妥当,胤禛又让乌拉那拉氏往宫里递牌子,让她带二格格进宫给太后和各宫娘娘请安。
毕竟改了玉碟,要重新见礼。
这种事情,宫里自然是同意的,但让乌拉那拉氏没想到的是,德妃居然传话,说要见胤禛府里的年侧福晋和四格格。
对于德妃的示好,胤禛不认为这是他们母子之间关系解冻的一个信号,反而要多想。
等年玉瑶从宫里回来,听闻德妃向年玉瑶询问有关年玉瑶兄长,年羹尧的近况,更是令胤禛不得不多疑。
若胤禛所猜不错,德妃这番示好,是想给他的十四弟,胤祯招揽人才。
乌拉那拉氏在永和宫里就有些不好,后宫的妃子突然关心起宫外臣子的事情,总不是一个好兆头。
年玉瑶从宫里回来的一路上,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德妃会那般异想天开,会觉得她二哥会助十四阿哥登位。
虽说在前世,年羹尧左右逢源,但到底没有站在十四阿哥那边,这一世更是不可能,他二哥始终都站在皇上那头,谁牵线都没有动摇。
雍亲王府内,胤禛和年玉瑶包括乌拉那拉氏,都觉得德妃魔怔了。
都到了这时候,胤禛也认清楚了,他和德妃娘娘就是没有母子缘分。
康熙五十五年的平静,似乎正预示着康熙五十六年的不平静。
西边打仗打的不顺利,宫里也出了事。
自入了冬,太后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待到了十一月,太后终于是一病不起。
康熙得知了,日日去慈宁宫侍疾。
胤禛也往宫里去了机会。
太后有疾,也还算安稳,毕竟太后年纪大了,冬天对上了年纪的来说,又本就难捱,宫里该准备的都准备着呢,若真出了事,也不至于乱起来。
直到康熙颁布了一道诏书,直言自几年初春开始,身体已有不适,有头晕之状,诏书中更是提到,召诸子诸卿详议立储大事。
但最终,也没能议出一个结果来。
因为在节骨眼上,皇太后病逝。
康熙也因太后的去世,病了七十多日,病中脚面浮肿,痛苦难当。
在康熙病中,有那么一段时日,所有人以为康熙要不行了,可这时候这个国家还没有储君,这使一些投机者心思活络了起来。
隆科多就在这时候,对胤禛的示好有了回应。
佟家的人可以说是个个是人才,也因为家族人才济济,影影绰绰地,似乎各个阿哥门下都有个姓佟的。
胤禛对隆科多不能说不信,但也不能说全信,但在这种关头,只能是将那些忌惮都放下。
好消息似乎一个接一个,因着康熙身体羸弱,他跟前的有些个太监,心思也似乎活络了起来。
年玉瑶看着支着耳朵,趴在自己肚子上的福佑,问:“你在听什么?”
福佑起身,道:“我在听弟弟说话。”
年玉瑶摸摸还没有迹象的肚子,道:“你这小东西,怎么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你弟弟,也可能和你一样,是个妹妹啊?”
福佑撅噘嘴,道:“奴才们那样说,而且……若额娘再生个妹妹,是不是就要疼我了?”
年玉瑶摸摸福佑的后脑勺,道:“不会的,额娘还是会一样疼福佑。”
福佑插着腰,点头道:“那就好。”
年玉瑶拍拍自己左边,道:“快睡吧,额娘陪你。”
福佑早已困顿不堪,一沾道枕头,便沉沉睡去。
看着福佑的睡容,又看看自己的肚子,年玉瑶觉得这个孩子来的实在是太巧了。
皇太后去世,年玉瑶虽不用去宫中全礼,但在府里也是恪尽礼仪。
这本比去宫里轻省很多,但年玉瑶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了身孕。
等到发现的时候,居然是因为年玉瑶很没出息地在人前昏倒了。
身孕是在皇太后去世前怀上的,没有任何问题,可紧接着康熙病了,这个孩子便变得微妙起来。
胤禛虽已往宫里报了喜,但宫里的人都是淡淡的,就连德妃也只按例赏赐了一番。
康熙却连赏赐都省了。
但胤禛却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胤禛在夺储一事上,也确实有了转机。
康熙病愈之后,身体依然有恙,手已无法正常书写,需人代笔。
在朝事上,康熙也是精力不济,只得借助于旁人。
胤禛就是在这时候,开始在朝堂上活跃起来。
随着胤禛的活跃,他开始紧密地网络人才,不带丝毫犹豫。
这年八月初九,年玉瑶生下一子,胤禛取小名为福宜。
“恭喜侧福晋,喜得贵子。”
年玉瑶手下的奴才,都为此欢呼雀跃。
这下可好,福宜小阿哥是这府里出身最好的阿哥,那自然而然便成了这府邸最理所应当的继承者。
年玉瑶也很高兴,只要孩子平安生下来,她自己也平平安安的,她就很高兴。
李氏却为此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她见自己院子内铺地的砖缝中生了一株刚长出微许的杂草,便让奴才们在大太阳底下,用手一寸一寸地清理砖缝。
乌拉那拉氏由着李氏闹腾,她也看出来,胤禛是真的有心放弃弘时。
不然,也不能让弘时,继续跟着给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招的先生、谙达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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