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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漫天撒钱 李诗情 11498 2021-04-02 19:49

  夏日的风, 也是燥热的。

  厉舍来找她商量, 先凑着日子举办婚礼, 等到来年的时候再进行封后大典。

  陆锦笙想了想, 她没有异议, 这些什么时候举办都可以。

  他就欣喜的点头:“好, 那就重阳节前, 将婚礼的事情解决了。”

  陆锦笙满头黑线的望着他,这也太赶了,摇摇头表示拒绝:“在大梁朝,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其中的牵扯比较大,需要准备的礼节也很多, 虽然说父王战败, 归为俘虏,到底健在, 这些礼节都要慢慢的走。”

  见厉舍不以为然, 陆锦笙就加把劲说道:“虽然我不大在意, 但是走出去, 难免有人说你不尊重我, 不将我放到眼里。”

  厉舍横眉冷对:“谁敢?”

  说完自己就泄气了, 这日子一点都没有行军打仗的时候痛快,只是还得强忍着,为了给百姓稳定的生活, 他觉得自己需要牺牲的太多了。

  别别扭扭的点点头, 厉舍遗憾的道:“都听你的。”

  他很想立马成婚没错,可也不愿意怠慢了她,让她受世人指点,来到这里才知道,世人嘴碎,足以杀人。

  陆锦笙眼神温软,神情一片静好。

  他是有魔力的,她想。

  厉舍眉目舒缓,静静地望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是她清晰的倒影,那纯粹的眼神让她脸红不已,看到他,总觉得她的老年少女心,突突的往外冒泡。

  这个人太撩,太有男性魅力了。

  早就立秋了,然而秋老虎太厉害,还是热的人出不了门。这几日终于不那么热了,看着有降温的趋势,陆锦笙收拾收拾,施施然的出宫去了。

  安乐候府选的偏僻,都在皇城根下,差点出了内城,她暗暗点头,原主父亲是个有能耐的,选的位置很好。

  这地方偏,既在对方的监控之下,又在不怎么严密的地方,那能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城墙上的布防,很好。

  见面看到兴王,陆锦笙不由得一惊,她作为长女,是最大的一个,下面的几个弟弟,也才几岁而已,这也是新皇没有太过为难他们的原因,下一代都还没有长起来,算不得人丁。

  说起来兴王也不过三十多不到四十,这才半年多的功夫,人就老了一大截,头上长出白头发来。

  而王后也是如此,穿着简朴到简陋的地步,手中拿着扫把,正在扫地,虽然知道这是他们的苦肉计,陆锦笙的心中还是一酸。

  他们夫妻也算是和美,王后从没受过委屈,一直都没有红过脸,只是没想到遭逢大难,为了避嫌,竟亲自洗衣做饭,干尽粗活。

  呼吸滞了一瞬,陆锦笙隐晦的说道:“何须做这些,不是还有我这个女儿吗?”

  兴王定了定神,长叹一口气道:“这种情景,又怎么睡得着觉。”

  点了点头,陆锦笙明白他的意思,回首看向几个弟弟,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本身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而这下,他们是连书都摸不得了。

  想要接受教育,成了难上加难的事情。

  陆锦笙想着,不若将他们都拘到宫中去,一则是没有其他的主子,二则是那是她的地盘,护着读一点书还是可以,既是□□,也是机会。

  听到她这么说,安乐候眼前一亮,点头道:“如此可行,就按你说的办。”

  商定好之后,又说起别的来,王后殷切的拉着她的手,遗憾的说道:“新皇长得跟铁塔似得,委屈我儿了。”

  想到对方那面如冠玉的样子,她觉得对方是有些委屈的。

  因此开口道:“不委屈,他长得比我好。”

  王后就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她,将她搂到香喷喷的怀抱安慰:“看多了也就顺眼了,相貌不重要,他能从部落的组长走到这一步,最起码为人能力是没问题。”

  陆锦笙强调:“他的长相真的很俊美。”

  王后的目光就更加慈爱了:“我知道,我的儿。”

  陆锦笙:……

  看来是解释不清楚了,越说对方越觉得她受委屈。

  来的时候带了一车的东西,走的时候,带了一车的人,见陆锦笙带着两个兄弟过来,厉舍有一瞬间的呆滞,转向她几个兄弟的时候,眼神又变成了凌厉。

  陆锦笙温言道:“他们在家无所事事,我想着不如进宫来陪我玩耍,反正他们都还小,也不碍着什么。”

  大弟今年八岁,自然是不能带进来的,但是五弟五岁,六弟不足四岁,带进来却无妨。

  其实由安乐候教导也是可以的,但是在府上,谁也不敢出现那些东西,谁知道教会之后,孩子还有没有命在。

  这些男丁是小小的幼苗,需要仔细的呵护。

  陆锦笙也不由得庆幸,最大的是她,今年十七,其他的最大也是大妹妹了,今年九岁,都是小豆丁一样。

  孩子总是能最大限度的降低人的戒心,宫中的人对他们的反应很小,见面了也会笑嘻嘻的逗几句。

  陆锦笙猜,这是因为他们蛮荒幼崽生存不易。

  带着两个小豆丁,她的生活又变得充实起来,每天教他们一些东西,零零散散的,也很是废功夫,他们太小了,就算聪明伶俐,理解能力也是有限的。

  厉舍这段时间有点忙,现在正赶上秋收,各地的信息源源不断的传上来,他也就忙的无暇他顾,很久没有来未央宫了。

  只是前朝还传来消息,说是有人上疏,恳请皇上选妃,多多绵延子嗣。

  陆锦笙就不明白了,同为大梁人,可着她一个劲的坑,这种操作有些迷啊。

  只是转瞬就明白过来,就是因为同是大梁人,她进宫给他们一个新的想头,若是自家的闺女能进宫,不说吹个枕头风了,就算跟别人表明,我上头有人,这也是极了不起的手段。

  大梁朝怪爱这样的做法,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只是比厉舍骂了:“我蛮荒的男人,一生一世只得一个媳妇,生也爱她,死也爱她,断没有娇妻美妾的道理。”

  对着满朝文武,厉舍昂首傲言:“我厉舍,此生只得陆氏一个,不会选妃,诸位爱卿不必再提。”

  说着甩袖而去,这是他的家务事,没得让别人指手画脚,一个个都当自己是什么了?媒婆吗?不知所谓。

  老将军捋着白花花的胡子,老怀甚慰,蛮荒的男人,就是这么的有担当。

  他这一辈子,走过很多路,吃过很多苦,最后的选择还是老妻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这样的日子过起来和和美美,多好。

  谁也不能说,大梁的覆灭跟妻妾太多有关,但是妻妾若是少些,发展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妻妾多,争斗就多,这个家的心不在一块,家就散了。

  他们蛮荒的男人,从来不会想着妻妾成群的。

  他们如同孤狼,对伴侣忠诚十足,他们倾向于单一伴侣,虽然在伴侣死后,他们也会寻找下一个,但是在目前的伴侣,他们会奉上绝对的忠诚。

  老将军和厉舍对上眼神,发现对彼此都很满意。

  厉舍知道,他的地位能这么稳,跟老将军的支持是分不开的,老将军是真的老,今年已经七十出头了,他的人脉很广,死死的压着他其他的兄弟,让他一个人出头。

  他对他也是真的忠心,为他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也是真心的敬重他,愿意认真的听取他的意见。

  两人年岁虽然差的大,但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他像他的父亲,也像是他的老师,亦或者是他的朋友。

  事情的发展,让陆锦笙很是满意,这就是胤禛所说的,事缓则圆的道理。

  什么事情都不用急,会有人替你安排妥当的。

  因为不会给你安排的人,就算你急也是没用的。

  陆锦笙笑了笑,暗地里加紧了布置,厉舍剃了胡子她才知道,对方年少成材,年纪并不大,听那话音也就比她大三岁。

  这要是等他死后,她再去布置,谁知道他会不会像她几个前任一样,一下子能活到百岁。

  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谋权篡位,拉倒吧。

  她有数不尽的钱财,还有身份上的独特便利,就算她是女子,可也比蛮荒人也统治好多了。

  婚礼如期进行,很盛大,在宫中摆了三天的宴,还开了小市。

  知道小市的时候,陆锦笙惊呆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宫中还有小市,宫女太监摆摊,普通的民众可以进来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要是归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卖。

  她也乔装打扮,混迹在人群中,贩卖一些小物件,这是很新奇的体验,面前的男人拿着她的画作,想买又嫌要价高,那呆愣犹豫的表情,快要笑死她了。

  幸灾乐祸还没完呢,就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面前的阳光全部遮住,粗声粗气的喊:“全部给我包起来!”

  陆锦笙怏怏的垂下眼眸,不乐意的回:“不卖!”

  那男子有了危机感,也不犹豫了,扔下银子抱着画匣子就跑。

  厉舍拧着眉头,身边的人就要去捉,被他扬声打断了:“既付了钱,就是他的了。”

  只是看向陆锦笙的眼神就有些委屈:“全部卖给我不好吗?为什么要给别人。”

  笑眯眯的招呼下一个顾客,陆锦笙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倒是想给你,可是你屋里都堆不下了,不让我玩个开心,我怎么专心给你画呢。”

  厉舍一听就知道是忽悠他的,在大梁当皇上这一年,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当初那个直愣愣的少年,也变的腹黑起来。

  一边想着,一边蹲在陆锦笙身旁,气势汹汹的盯着路边的行人,看谁要往这边来,就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他觉得,以他的威武凶猛,定会吓退一大波人。

  然而事不从人愿,陆锦笙摊子前,人更加的多了。男男女女挤成一堆,从摊头问到摊尾,见他们两个坐下,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没一会儿的功夫,没人手里拿着一大串的鲜花水果,蜂拥着跑过来,势要让自己的礼物,第一个送到对方手里。

  明明是来卖东西,却收获了一车鲜花水果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热情好客的人们啊,希望你们明天还来,感觉宫中的水果都不缺了。

  厉舍简朴,吃饭穿衣都很朴素,相对应也很省银子,两人商量商量,将勤政殿和未央宫圈出来,当做办公和居住的地方,至于宫殿其他地方,就改善改善,另想法子。

  陆锦笙提议,跟现代一样,改成故宫,让人展览旅游,被厉舍驳回去了,这样是对皇权的藐视,不利于统治。

  说到这里,又说到全民教育的事情,厉舍是很注重的,他自己就很是注重大梁文化的学习,也希望这个事情能普及。

  但是操作起来困难很大,每一个孩子在十来岁的时候,都是劳动力,再加上笔墨纸砚的花销,非常贵的,这也就造成一个后果,光出不进,这是一个家庭负担不起的。

  再加上每家每户的孩子都很多,若是人人都读书,那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世家也实施了文化垄断,底层人民想要接触,难上加难。

  陆锦笙眼波流转间,就想到了法子,很多人诟病现代的应试教育,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应试教育对文化的普及非常有效。

  到她老的时候,高等教育已经是基础教育了,更多的人都有更高的教育水平。

  想到这里,就跟厉舍商量:“更高深的文化,这些以后再说,我们要办的是,基础识字任务,和一定的算学能力,也不需要多好,就出去买菜算起来没障碍就好。”

  至于更高级的,就是参加科举了,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事,就凭各人本事了。

  厉舍眼眸中含着光,静静的看着她,半晌突兀的笑了,光风霁月的样子让陆锦笙眼眸中也含了一丝笑。

  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这个提案是基本过了,因此说起别的来,民生根本,除了教育就是经济。

  在这个上面,两人出现了分歧,因为按着以往的习惯,都是重农抑商,可要陆锦笙说,平衡发展才是好的。

  经济才是发展一切的硬道理,经济上去了,什么都好办。

  可是重农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时候地广人稀,种地全靠人工,这是个体力活,他担心要是有更容易糊口的来钱方式,大家全都舍本趋末。

  陆锦笙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经济的发展,会带动工业发展,最后种地会变得轻松许多,那么这个道理也就不攻自破。

  她在现代的时候,纵观历史,发现重农抑商这个条款打从春秋战国起,就很有市场,一直到明末资本主义的萌芽,后来清朝入关,又回到了半奴隶半封建制,重新重农抑商,包括海禁政策。

  这不是一个能简单解决的问题,陆锦笙想了想,暂且放下了,思索良多,向沈颢申请提升额度,她要建立一个工业基地,专门研究农桑相关的东西。

  只有将这个问题解决了,才能去想其他的问题。

  厉舍这个人很好,很是宠爱她,她说要做什么,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并鼓励的说:“蛮荒的女人,是可以独立养家的,你若是喜欢这些,尽管去做,若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跟我说。”

  陆锦笙望着他俊美非常的脸庞,露出柔柔的笑意,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印上一个轻吻,调皮的笑了。

  厉舍勾唇一笑,霸道的箍着她的腰,赏她一个喘不过来气的亲吻。

  手软脚软的倚在他身上,承接着狂风暴雨一般的亲吻,他现在花样很多,总是将她撩拨的欲罢不能,恨不得溺闭在他身上。

  这是一个妖男,她促狭的想。

  陆锦笙缓了缓神,亲昵的和他对着鼻子,柔声道:“别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厉舍顺手从树上摘了一朵花,别在陆锦笙的鬓边,左右看了看,满足的点头。

  “嗯?”

  听到他漫不经心的轻问,陆锦笙羞涩道:“我有孩子了。”

  厉舍还在欣赏那盛开的娇嫩木兰,闻言悠悠的重了一遍:“你有孩子了。”

  过了一会儿,才咔嚓咔嚓的扭过头,不可思议的问:“你有孩子了?”

  陆锦笙笑吟吟的点头,看着他喜不自胜,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一双手在她身周晃悠了几圈,乐呵呵的圈住她,那轻轻的力道,像是呵护最珍贵的珍宝。

  莫名的心酸在心中发酵,他笑的跟个孩子似得,满心满眼都是她,可她却谋划着,要夺取他的江山。

  这个孩子来的确实是时宜,太是时候了,以现在人的思想,有了孩子,就会死心塌地的为着夫家,再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而孩子的到来,也标识在夫妻两个最和谐,最浓情蜜意的时刻,而在这时,对双方都是最放松的。

  也会给与百分百的信任,她想,她辜负了这份信任。

  事情谋划的很是顺利,她肚子里的孩子,让蛮荒人也放下最后一丝忧虑,免得能够接纳她。

  厉舍哪里都好,可就是他太好了,战争时期还不觉得,他的冲锋他的锐利是最好的武器,可治理国家需要的是另外的才能,他有,但是不够出色。

  甚至比不得站在他身后的皇后,每一次出手,都让人心惊非常。

  也让人愈加的佩服,这个女人有手腕,有手段,有心计,有心机。

  只是陆锦笙按捺着没有动作,一切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才成,坐完月子,才能可劲的折腾,生过孩子的人都明白,怀孕和月子期间有多么的脆弱,那是一点都经不起挫折的。

  她的人生很长,她一点都不急,就算这一次失去机会,她未来还有无数个世界,总能让她一尝女王梦。

  只是还是有些遗憾的,纵然她在这个世界改变女子的命运,换一个世界,还是得从头再来。

  这个孩子很安生,特别的乖,一点都不闹人,也没有让她受苦头,包括孕早期的孕吐,她没有,孕后期的腰酸腿软,她还是没有。

  就是这孩子好像有些懒,不怎么爱胎动,你摸他一下,他跟游鱼似得,一下子就滚走了。

  一点都不配合。

  让她少了很多乐趣,要是跟钓鱼似得,她的手在前面动,孩子在肚子里跟着游,那多有意思。

  漫长的孕期时光,实在有些无聊,她整日里捧着医书,还公器私用叫来院判亲自教导她。

  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还不若多学些东西,虽然有些药剂可以在系统中购买,到底不如自己学到手的踏实。

  她学的很快,本身就有很多的知识储备,她又过目不忘,学起来的速度让老院判心惊,本来以为皇后只是玩玩而已,教着教着也起了喜才之心,将自己一肚子学问倾囊相助。

  陆锦笙一点不客气的全盘接收,反正他只管教,她只管学,只是理论学起来简单,这实践就难了,在孕期的时候,很多病她也不能去接触,再加上宫中人少,也不能真的让她这个皇后去看诊,因此遗憾的是,她成了一个医学理论大师。

  转眼就到了来年春上,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就像是一个大西瓜,鼓囊囊的挺立着,她目测在肚子上面,可以放上一个碗而掉不下去。

  闪身闪出去一尺远,看着有些吓人,到了孕后期,腰身一放再放,不由得黑线,这大约是最胖的一个孩子了,肚子大的实在有些厉害。

  陆锦笙摸着厉舍光洁的下巴,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个男人伤心了,她夺得帝位容易,可从此就要失去他。

  多么两难的抉择。

  特别是像现在这样,她大着肚子,他小心翼翼的跟在身边,陪着她散步,不是的嘟囔:“咱就生这一个啊,再也不生了,瞧你这些日子,我瞧着都憋屈。”

  陆锦笙低头浅笑:“女子怀胎,不都是如此吗?”

  春日的风暖暖的,吹拂在人的脸上很舒服,她惬意的望着外面的柳岸轻红,心情舒畅极了。

  厉舍的话,合着轻送来的暖春清香,淡淡的温柔:“就算世人都如此,也不能抵消你受过的苦。”

  听到这话,陆锦笙心中一动,抬眸望着他诚挚的眼眸,伸出纤白的细指,搭在他的眼上,突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他能够稳坐帝位,这份心,确实难得。

  感觉到掌心的濡湿,什么感动都没有了,陆锦笙斜睨他一眼,嗔道:“厉舍!”

  他听到这软濡娇媚的话,整个人都要酥了,实在是沾了荤腥,一下子素了太久,整个人经不起一点撩拨。

  望着对方红红的耳尖,陆锦笙抿唇笑:“我可能要生了。”

  自打下午的时候,肚子就隐隐作痛,只是没有破水,也没有见红,她也就忍耐着,在未央宫周围不停的踱步。

  厉舍脸色大变,高声力喝:“来人,抬轿!”

  说着又怕吓到她,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见无事,就手足无措的围着她,来回车轱辘话叮嘱了很多:“你别怕,我会陪着你。”

  “生完这一个,我们不要再生了。”

  “你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不害怕啊。”

  厉舍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纵然在战场上无所睥睨,但是面对娇妻,他一万个不放心,一万个担心。

  想到自己案头上的密报,眼神幽深的望了身边人一眼,轻轻的一声叹息,允了她,都允了她。

  他舍不得她失望。

  被推进产房之后,陆锦笙很是淡然,这离生还早着呢,一般到生的时候,阵痛很是密集,大约两分钟一次,她算了,这估摸有一盏茶时间才痛一次,算下来后半夜能生就是早的。

  因此叫人备水沐浴,正想着,下腹就是一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陆锦笙看了看,是见红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接着准备。

  等沐浴完,又吃了顿鸡汤细面条,阵痛突兀的从十来分钟变成两分钟一次,她也有些忍受不了,也不敢大声嗷嗷,哼哼唧唧的,也不敢大声喊。

  在一旁等着的厉舍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中焦急万分,想要说些什么,又怕惹的她分心。

  他心中对于产子是有深深的惧怕的,在他十岁的时候,母亲怀了身子,他记得清清楚楚,进产房的时候,母亲还对他笑,交代他好好读书,可是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装殓好,躺在了棺材中。

  他害怕,打心底害怕。

  双手紧紧的攥着,厉舍一个闪身,去了屏风后面,他不敢再看,陆锦笙看他一眼,觉得有些异常,但是这会儿已经痛的受不住,也无暇他顾。

  听她哼哼唧唧的,厉舍觉得一万只小虫往自己脑海中钻,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闪身出来,白着脸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强作镇定:“我们不怕,生孩子很简单的,你听产婆的,好好用力,一会儿就生出来了啊。”

  厉舍坐在她身旁,唠唠叨叨的跟她聊天,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的,又说道:“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去全国巡游,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陆锦笙这会儿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满脑子都是剧痛的小腹,厉舍看着她,明明是春日,却满头大汗的,面色有些狰狞,着实不好看。

  可在他眼中,却觉得心疼难忍。

  当产婆请他出去的时候,厉舍只是一个冷厉的眼神,就又稳稳的坐着。

  他要在边上看着,不忍让对方一个人受苦,她已经这么受罪了,他还不能在边上给予精神支持,算是什么好汉。

  等待的时光是漫长的,在紧张中却又非常的短暂,当听到那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厉舍觉得,他也仿佛得到了新生。

  陆锦笙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看了孩子一眼,就沉沉睡去。

  可把她折腾坏了。

  一边的产婆道喜:“恭喜陛下,是位小帝姬,足足六斤八两呢。”

  又有太医来报:“帝姬非常健康,身体强壮……”

  厉舍抿唇笑,其实他很想朗声大笑,但是怕扰了陆锦笙的清梦。

  仔细的看过,却又有点嫌弃:“怎么这么丑?”

  太医一滞,差点揪断胡子,无奈的说道:“小孩子出声,就是这般红彤彤皱巴巴,再过两三日,就好看了。”

  坐完月子,就是陆锦笙的封后大典,定在了五月初六。不过都到了端午节,礼服还没有送过来,她有些纳闷,但是并不在意,厉舍办事一向牢靠,肯定不会出这样的纰漏,定是有什么大礼在等着她呢。

  晚间厉舍回了未央宫,对这也只字不提,陆锦笙只好按捺住,恍惚间也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瞧着才三更的样子,她就被红樱从被窝中□□,被冷帕子一激,这才清醒过来。

  未央宫挤进来很多人,陆锦笙闭着眼睛养神,由着她们梳洗上妆,只是等到戴凤冠的时候,她才觉出不对,睁开眼睛看了看,觉得有些中性,甚至偏男款多点。

  以为是他们蛮荒的习俗,陆锦笙又闭上眼睛,由着她们折腾。

  等到穿礼服的时候,就真正的惊呆了,玄色的深衣,上面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张牙舞爪的样子,威武霸气。

  转眸看向一旁含笑望她的厉舍,心中有一万句疑问,唇角蠕动间,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厉舍身上跟她的服装一样,也是玄色的龙袍,两个人头上戴着金黄色的冕旒,手牵着手,出现在朝臣面前。

  朝臣山呼下拜,陆锦笙怔然,回眸望向身边的男子,心中五味陈杂。

  原来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甚至瞒着她,给她这么大的惊喜,甚至于,往不好的地方说,若是他不惯着这事,岂不是……

  她们母女俩都要命丧黄泉。

  轻轻的一声叹息,陆锦笙吸了吸鼻子,唇角蠕动,半晌才轻不可闻的说道:“谢谢你。”

  厉舍扭头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琢磨不同的意味,他说:“当初我就承诺过,你若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能满足你的,我都会满足你。”

  陆锦笙哑然,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能满足的,中间还包括了皇位。

  作为有史以来唯一的双黄蛋,他们两个也算是出尽了风头,不过两人之间有商有量的,在朝堂上反而凝聚力更高。

  两人之间有明确的分工,她掌管农业和经济,而他掌管军队和财政。

  真真切切的坐在龙椅上,和在一旁辅佐是不同的感觉,而在这时,才发觉,她小看了厉舍,他是一个厉害的男人,虽然处事略显诚挚温柔,但不可否认的,他办事很是妥帖。

  陆锦笙望着他,轻轻一笑,在兑换灵体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受益人改为厉舍,她还有机会,而灵体会跟随他的生生世世,让他永远受益。

  得到灵体的他,变化很大,甚至两人□□间,也能明确的感受到不同,将还是普通人的她,折腾的不成。

  厉舍一向心疼她,在床事上也是如此,动作温柔有条理,虽然受尽呵护,难免少了一丝刺激感,但是有了灵体之后就不同了,别的不说,在持久力上越来越出色,让她每每扶着腰哀叹。

  对此,厉舍笑而不语,他每天骑射不断,努力的锻炼身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就是为着这个来的。

  陆锦笙笑着斜睨他:“也不想些好的。”

  厉舍答:“这就是好事。”

  两人相视一笑,联手对付底下的大臣。

  厉舍没有改大梁的年号,他戏称自己是入赘的,能得到主家这样的优待已经不错了。

  陆锦笙笑的滚成一团,实在受不了这促狭的老头了,他们两个都老了,七十出头的人,虽然健朗,到底有些精力不济。

  世人都说柔福帝姬既幸运又倒霉,因为她父母都是皇帝,本来她作为独生女,也是少不了的,但是她父母长寿,轮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五十出头了。

  真真的男默女泪,陆锦笙征求过她的意见,若是她愿意,也是可以登基的。

  然而柔福无奈的摇头:“我都五十出头的人了,孙子都十来岁,能独挡一面,何苦再来受这个罪。”

  再说她一直都是隐形的皇太女,后期手中的权柄很大,父母也喜爱游山玩水,这期间都是她独掌大权,对于这个还真是没有什么执念。

  大约是因为,父母都并不将权利看在眼中,并不争抢的缘故。

  惹得她们对皇位的改变,也不是那么热衷。

  最后定了柔福的小女儿上位,其他人都分派边疆去,陆锦笙是这么说的:“你们去守边疆,国土之外每扩充一丝一毫的土地,最后都归为你们自己所有。”

  众人听了一楞,还有这种操作?

  陆锦笙但笑不语,这种操作虽然有些危险,但是在世世代代的经营下,往好的发展,会是他们的领土往外扩充,这样的话,就是大梁朝最天然的屏障。

  而如果有人能直接从边疆打到内陆来,也是他们的本事,到时候国家有更好的继承人,何乐而不为。

  将皇位禅让之后,陆锦笙和厉舍两个老年人就包袱款款的走了,他们每一次都是往北,这一次也要往南看看了。

  北边相较于南边来说,民风更加剽悍,是他们军事抵挡的要地,而南方是经济发展的区域,相对来说,就比较温柔些。

  两人顺着运河,一路南下,路上遇见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这样的微服私访,也更能贴近老百姓的生活。

  看看一路上的国泰民安,厉舍捋着胡子,笑的欣慰,做为一个美老年,他也是很注重自己的身材管理,因此从背后看,也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当然若是看了正面,也是一点都不失落的。

  当两人内心深处生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长久了,也就往京城递了信,让他们来接。

  这出来一路溜溜达达的觉得容易,这会子要回去了,看着地图上那长长的路线,又觉得难以置信。

  两个老年人颠着两条腿,竟然绕着大梁转了一圈,真是不可思议。

  等回了都城,两人住在了皇宫边上的行宫中,皇宫早就被拆的只剩勤政殿和未央宫等,几个主要的宫殿,剩下的全部都划出去,做了各种用途。

  两人手挽着手,坐在房檐下晒太阳,看着天上柔和的白云,厉舍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一声呢喃从唇边溢出:“我舍不得你。”

  陆锦笙沉默半晌,干涩的说道:“我也是。”

  腰上那素来有力的臂膀,渐渐的滑落,陆锦笙忍不住泪流满面,将自己的脸颊倚在对方的胸膛上,像往常一样。

  只是那心脏不再跳动,再也没有人顺势起身搂着她,将她抱在怀中,轻怜蜜爱。

  “厉舍,一路走好。”

  陆锦笙想着,眼泪如决堤般,轰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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