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怎么了?我手劲大,力量足,可以和夏菊和银翘轮换。”叶迁并不以为然,吩咐王府的侍卫守住横刀阁,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我是军人,生死存亡之际,哪来这么多的忌讳,只要能救她的命,什么事我都能做。日后若是王爷怪罪起来,由我一人承担,先生不必挂怀。”
申大夫都要哭了,“男女受授不亲。”
“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或者她不会死,却要面临失去双腿的痛苦。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若是没了腿,她还如何策马驰聘,如何力敌我镇西军的一众将士。”叶迁把门关紧了,“此处只有你我还有夏菊、银翘,以及两个嬷嬷,你们都不说,我也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先生以为,是她的命重要,还是这些繁文缛节更为重要?”
申大夫左右为难,看着叶迁一脸的认真,他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他从钱若水进府之后,一直频繁出入,对叶迁也算是熟识。在他的印象中,叶迁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好侍卫,他话虽不多,可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人很塌实。他对钱若水的好,有目共睹,而也是这份好,却让申大夫感到不安。这似乎已经超越了一个侍卫对主上的职责和义务。
可眼下,申大夫也是无计可施,束手无策,只能让叶迁进了内室。
夜深,万家灯火已熄,厉王府内万籁寂静,横刀阁内却是灯火通明,无人敢入眠。
而同样没有入睡的还有南院的萧云卿,她一直在等,等钱若水死去的消息。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罚跪,就能把她弄死,枉费她费尽心思欲置她于死地,可得到的结果只是她与杜恪辰更加的亲密。在萧云卿看来,钱若水不就是仗着一张脸才能横行无忌。
三年了,她在厉王府三年了,杜恪辰从来没有带她出府过,也不曾让她留在横刀阁。她就是厉王府的一个摆设,一个名为王妃的摆设。可她从十四岁第一眼见到鲜衣怒马进城的杜恪辰时,便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他。她费尽心思才来到西北,怎么能将一切拱手相让。
去打探消息的阿晴刚一进门,萧云卿便迫不及待地追问:“死了?”
阿晴摇头,“叶迁也进去了,可能情况不太好了。”
“他进去做什么?他一个外男,怎么能进侧妃的寝室,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叶迁这也越来越没规矩了。”
“太妃也这么说他,可他说是奉王爷之命,谁也无可奈何。”
“你确定王爷今夜不回来吗?”
“奴婢确定。”
萧云卿露出阴冷的笑容,“就算钱若水救得回来,我也要让她不能翻身。你盯紧一点,不能让叶迁出了横刀阁,只要有他整夜留在横刀阁,我就能置钱若水于死地。”
横刀阁中蔓延着药酒呛鼻的气息,混杂着正在熬煮的药草,似乎又回到钱若水被刺中刀的日子。自从钱若水到了凉州之后,申大夫觉得自己肯定要短了阳寿,这些所谓的内宅阴私,他只听说过,可这些日子以来却真真切切地看了个通透。
避居偏远的厉王府中尚且如此,而在京城的官宦权势之家,只怕更是龌龊。他不知道个中厉害,可他若是有这样的女儿,就算是低嫁,也不会让她受这份委屈。
申大夫在门外叹气,“好了,差不多了,不用再搓了。”
“真的够了吗?”叶迁心有存疑,“她身上还是冷的。”
“够了,再搓下去就要坏死了。”申大夫知他救人心切,可她被冻了三个时辰,又岂是一时半会能回暖,“都先出来歇歇吧。”
夏菊和银翘满头大汗地出来,浑身绵软无力,各自找了软垫靠着,双手因搓了药酒而发红。
叶迁依依不舍地望着房中之人,又折了回去,“你们休息吧,我守着她。”
“叶将军,这不太妥当吧!”申大夫当即把夏菊和银翘叫起来,“你们去里面歇,不能留叶将军和侧妃。”
夏菊和银翘只能起身,围在钱若水榻前,半步不敢离开。
“叶将军还是出去吧,这里有我和夏菊。”银翘也觉得不妥,不管王爷在不在府内,叶迁始终不方便进来,可他进来了,还帮了忙,这些事情他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可到底于礼不符。她们身为侍婢有提醒之责,以免被人抓了把柄,伤及钱若水。
夏菊见他不动,又说:“是啊,叶将军,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银翘也有些医术,正要为小姐施针,将军不适合留下。”
银翘忙点头,对门外的申大夫大声说道:“申大夫,我想给小姐施针。”
“哦,好,我去准备。”
有了申大夫的首肯,叶迁只能从里间退了出去,“她一醒来要立刻通知我。”
正当银翘准备施针,横刀阁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叶迁眉心微微一蹙,心想在这个时候敢闯横刀阁的人也没有旁人了。如今王爷不在府中,太妃又答应过他不再过问,那便只剩下萧云卿一人能在此时发难。
叶迁正了衣冠,手中握刀,打开门迎接寒风的呼啸。
横刀阁外,叶迁调派的侍卫站在一排,把进院的路封死,没有叶迁的命令,就算是苍蝇也进不来。即便他们面对的是萧云卿,也是唯叶迁之命是从。这就是镇西军的军令如山。
萧云卿前来,叶迁不能不露面,恭敬地揖了一礼,“见过王妃,不知王妃深夜到此,有何吩咐?”
“你还知道我是王妃,府中发生如此大的事情,你竟然没有知会于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妃吗?”萧云卿没有想进来的意思,与叶迁隔着人墙便率先发难,“钱侧妃若是没命了,你拿什么跟王爷解释?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可是本妃担不起。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厉王府,本妃不说你心里也明白,钱侧妃若是死了,京里如何交代你想过没有?当然,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京里只会说本妃驭下无方,管理内宅失当。”
“快叫他们让开,本妃要亲自过问。”萧云卿当了三年的王妃,气势还是有的,“就算你让太妃不再过问,可你想过你真的能处理好此事,保住钱侧妃的命吗?”
叶迁不语,他若是把萧云卿放进来,才是真的要了钱若水的命。她是有备而来,这大半夜的,她还能找到大夫赶来,显然是之前便请进府的。
“王妃,恕末将不能从命。王爷曾经有言在先,他与钱侧妃住在横刀阁,不允许任何人进院,就是怕有人伤及钱侧妃的性命。而王妃也该知道,钱侧妃的性命之重要,府中无人能及,就算是王妃想以命偿命,也要钱大人肯才行。在此,不说朝堂纠葛,只说王爷之命。王爷给末将的命令,末将必然遵从,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例外。王妃尚不能自由进出横刀阁,更何况是王妃带来的人。”叶迁寸步不让,就算得罪王府所有的人,他也不允许钱若水有任何的差池。
“你是说本妃要害她不成?”萧云卿冷笑,“太妃不懂事由来已久,府中都晦莫如深,无人敢言。可她到底是伤了钱侧妃,若是王爷回来知道,只怕是母子二人要势而水火。你可有为王爷想过?”
“王妃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今夜谁也进不了横刀阁。”叶迁的态度强硬,不会因为萧云卿的几句话而改变,“一切只等钱侧妃醒来再行定守。”
“若是她今夜醒不了呢?若是她死了呢?”
叶迁迟疑了片刻,“她,她不会死。”
“你能保证她不会死吗?”
叶迁语塞。
“你不能,连里面的大夫都保证不了,你拿什么保证。”萧云卿咄咄逼人,“除非你一直在里面不出来,否则这个横刀阁,本妃是闯定了。为了厉王府上下的安危,本妃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阿晴,给本妃取火盆来,本妃就在这等着,哪里也不去。”
于是,萧云卿裹着狐裘在横刀阁外烤火,叶迁吩咐侍卫守门,他转身进了屋。
“王妃,何必多此一举呢!就算我们不来,叶迁也不一定会离开。”
雪虽停了,可天冷得遇水成冰,在室内都要烤着火盆才能保暖,更何况是站在四处通透的地方。
“可我要亲眼见证他的寸步未离,才能让叶迁没有反驳的余地。他对杜恪辰最是忠诚,必然会据实以告。”萧云卿冷冷地笑了起来,“你我在此熬了一夜便是,再叫人拿几个火盆来。”
***
天亮了,抬眼望去仍是白茫茫的一片,横刀阁内悄无声息,不知钱若水是生是死。但是这不是萧云卿关心的。
萧云卿在门外等了一夜,朝阿晴使了个眼色,“太妃醒了吗?”
“刚醒,嬷嬷们正在伺候更衣,裴侧妃已经在恒春院外等着请安了。”
“她最近倒是勤快,可王爷并不喜欢她,甚至是远离她,并不足为惧。”萧云卿扶了扶云鬓,“走吧,该是哭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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