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了门口的几个箱子,杜恪辰往府门外一看,被钱若水带来的嫁妆的阵仗震住了,低声骂道:“钱忠英这个老匹夫。”
叶迁轻声提醒他:“王爷,我们是来搬东西的。”
杜恪辰冷冷的哼了哼,敲了敲箱盖。“这些都是嫁妆吧?”
叶迁觉得他家主子缺觉,脑子不好使了,要么就是被新侧妃给气着了。“这当然是嫁妆。”
杜恪辰计上心头,贱兮兮地笑了起来。
凉州的夏季干燥闷热,一阵风袭来,黄沙蒙面。钱若水退到檐下,拿着水壶慢悠悠地喝着水,眉头微蹙,她喝惯温水,倏地喝到凉水,感觉头皮一紧,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烈日当空,晒得人都烦躁了。
钱若水催促着这位动作粗鲁的马夫干活。门外太热,她要是继续站下去,怕是要晒成人干。
杜恪辰见她颐指气使的模样,故意放松手劲,把一只箱子摔在地上。原以为钱若水会生气发飙,可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掉出来的花瓶碎片,“那是前朝的花瓶,保守估计市值三千两。”
杜恪辰磨牙,陪嫁都是他王府的东西,还要赔她不成?
钱若水笑对杜恪辰,又说:“叶迁,你回头让王爷赔我三千两。”
叶迁怯怯地看着他家王爷,“这……这怎么好让王爷赔?”
“这是你们王府的人不是?”
叶迁点头。
“王府的人摔了我的东西,自然是记王爷账上。”
叶迁只能答应下来,“我会向王妃禀明。”
杜恪辰极不情愿地睨她,绝计不再和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尚书千金说话。果然是钱忠英教出来的女儿,三句话不离钱。
钱若水眉眼弯弯,喊住杜恪辰,“那个谁,见了王爷,记得跟他说,你要娶我。王爷估计会看在你摔了我的陪嫁花瓶的份上,把你偿给我。如此一来,正好可以双宿双栖。”
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可真好!想娶王爷的女人,还摔了王爷的东西。妙,果然是妙。杜恪辰恨得牙痒痒地,以后看本王爷怎么收拾她!
钱若水的院落与其他两名侍妾相邻。院中古木参天,枝繁叶茂,树下置了石桌,一是琴架,一是棋盘。五间正房坐北朝南,宽敞明亮,纤尘不染。屋内的摆设极是简洁,同一材质的紫檀木家具散发着独特的色泽,正中的圆桌上博山炉青烟缭绕,水沉香的雅致香气扑面而来,一扫周身的疲惫。
“小姐,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先歇息一下?”夏菊满头大汗走进来,“这晌午已过,怎不见厨房送吃食过来?”
银翘也是奇怪,“对啊,这王府的下人是不是忘了给咱们送?”
夏菊擦了把汗,“我去厨房瞧瞧,小姐还坐下休息吧。”
且说钱若水正要梳洗打扮,水才刚刚端进来,几个穿着同一颜色袍子的管事婆子拥进院中,面带笑意向她请安。
带头的婆子发髻齐整,衣着干净,能看出厉王妃治家极有章法。她深深地行了一礼,眉目低垂,礼数周全,“给钱侧妃请安。奴家姓李,是太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太妃让奴家问候夫人,住所可收拾妥当?”
钱若水虚扶一把,“劳太妃费心,都已安置妥当。”
李嬷嬷面有难色,沉默半刻,道:“敢问钱侧妃可是身子不适?”
钱若水摇头,“嬷嬷何出此言?”
“太妃设下午宴,为三位夫人洗尘。此时晌午已过,仍不夫人踪影,太妃这才命奴家前来。”
钱若水诧异,“太妃设宴?”
“难道钱侧妃不知?”
钱若水摇头,叫来银翘,银翘亦是摇头不知。
钱若水未及梳洗,急忙带着夏菊前去赴宴。
进了厅堂,柳太妃端坐主位,年近五旬,红颜不再,却难掩精致的轮廓,想必当年亦是倾城之色。曾闻先帝对这位太妃宠爱有加,生下杜恪辰之后,先帝的后宫再不见新宠的女子和新出世的皇子皇女。
钱若水敛衽行礼,“参见太妃。”
柳太妃只睨了钱若水一眼,便恍若未闻般不予理会,就这么晾着她。
正尴尬之时,一道春风含笑的嗓音打破这气氛:“妹妹可算是来了。”
声音的主人撩袍起身迎了过来,钱若水心道,府上敢在此时出头的或许只有一人,若她没猜错的话,这位便是——厉王妃萧云卿。
厉王妃萧云卿,在京城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她的父亲曾任膳部员外郎,是钱若水父亲钱忠英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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