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收起了笑脸。徐后的人脉想复位是痴想, 但是帮着元春蹦跶不成问题。
鬼嬷嬷见此, 越发巧舌如簧, 她不能让元春接手徐后的人脉, 贾元春身上有红色的气运, 这种人没有凤命, 迟早会成为妃嫔。
陈昭荣不仅自恃身份, 不肯谄媚邀宠。二皇子并非天命所归,他需要贵人扶持。
鬼嬷嬷却是鬼魂,上皇更是指不上, 他需要的是江山万年,并不会偏爱哪一个。反正谁都是水家血脉,那个孙子继位都可以。
鬼嬷嬷不承认二皇子, 并非怕凤姐下手, 却是故弄虚玄,免得凤姐窥得真相收手!
人间帝王博弈, 靠的人脉, 她却是鬼。
二皇子成龙, 需要贵人襄助, 她看不上贾府, 却不得不联手贾府。这世上唯有凤姐能跟她沟通。
自从太后指婚之后, 鬼嬷嬷恍然大悟,凤姐是上天赐予她的机会。贾府身后有张家,有林家还有王家。
之后, 鬼嬷嬷不日夜留意贾府, 又有了新的看发,她发现荣府颓败的运势已经扭转,荣禧堂那颗梧桐树亭亭如盖,恰如宝盖华车。
这是贵人的运势。
既然择定贾府为二皇子助力,她当然不能放任贾元春把荣府的运势折腾没了。她也不能让贾府运势应验在贾元春身上。
所以,她决定提醒凤姐早做打算。
鬼嬷嬷看出来了,凤姐并不希望贾元春承宠。但是,凤姐太过信任王子腾的能力,以为王子腾能够辖制贾元春。
鬼嬷嬷相信,一旦贾元春自己挣上去了,王子腾未必不会回头去扶持贾元春。
鬼嬷嬷决定再加一把火,让凤姐彻底重视起来:“二奶奶应该明白,男人不会嫌弃美人多。宫中女子只要不是大奸大恶,特别招惹皇帝厌恶,都有机会获得恩宠。当今太后就是成功案例,她姿色并不出众,她遇上好时机。皇帝的女人都是敬事房安排,贾迎春相貌不俗,聪明伶俐,只要徐后给他提供机会,或是偶然艳遇,或者是美酒助兴再让贾贾元春恰好碰上捡个便宜,这种事宫中每日都在上演。”
王子腾已经在运作,预备让元春服役三年之后就立功出宫,那时,元春才十八岁,正好嫁人。
这个消息王子腾已经派人告诉了元春,之后才撤销了传递通道。
如今看来,元春不愿意出宫。
出宫的事情元春不配合,就有点麻烦。王子腾即便替她打通了路径,到时候她一句愿意伺候主子十年再出宫,王家不仅白费力气还会被帝王疑心。
至此,凤姐看了眼鬼嬷嬷:“你说的事情我会调查,果有此事,我会早做准备。”
实在不成,凤姐会采用非常手段,怎么也不能让元春把贾府置于险地。
废后混淆嫡庶乃欺君大罪,乾元帝肯定恨死徐后。
贾元春真是利益熏心,竟跟这样的人联手,也不怕爪子被人砍剁了。
鬼嬷嬷福身应声是,又道:“老身差点忘记,徐后坚信林家与江南盐茶有所勾结,让贾元春调查,还引诱贾元春,说让她最好能够为乾元帝立个功勋,借此得到乾元帝的青睐。因为后宫美女太多,即便承宠,也会很快被后宫的粉黛淹没。”
这是唆使贾元春卖家求荣?
凤姐思至此,倒笑了。荣府有什么值得皇上稀罕的秘密,当初战队先太子的事情,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凤姐言道:“立功受奖什么的事情绝不会发生。荣府的秘密唯有灵田灵石,若是传出去,必定是嬷嬷所为。我相信嬷嬷肯定不会说出去,所以,这一点我相信贾府绝对不会栽跟斗。”
鬼嬷嬷却道:“奶奶真的了解你们祖上的事情?”
凤姐失笑:“祖上的事情我不知道贾元春也未必知道。嬷嬷如此说,难道知道什么线索?或者贾元春有什么暗示?”
鬼嬷嬷道:“这倒没有,我只是觉得徐后的态度很奇怪。以她眼下的处境,绝对不会说些无的放矢的废话。她必定意有所指,我也是因此才担忧。”
凤姐有心想问二皇子身上为何没有龙影却忍住了,蛟龙飞升真龙不是不可能!福运到了,长虫也能成龙!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凤姐心生疑惑,当晚回家去了荣庆堂向贾母打听,贾府有没有做过什么,一旦揭露就会拖垮整个家族的密事。
贾母眼眸里闪过一丝慌张:“你听说了什么?”
凤姐看出贾母的紧张:“有消息说,徐家余孽因二爷揭露徐家次子贪墨救灾款项的事情,正在四处探查能够将咱们荣府打入深渊的把柄。”
贾母闻言嘴唇颤抖。
凤姐眼眸紧缩:“难道真的有?”
贾母叹息:“二十年前,废太子暴毙于西山禁所,伺候的宫女按律杖毙殉葬。但是,废太子临死前一晚,向你祖父求救,用死士换出一名女子,八个月后,女子难产生下一女去了。你祖父让人将孩子送去了育婴堂。那时候,上皇还关押着废太子一双儿女,你祖父可怜太子与他师徒一场,想着好歹是上皇的亲子,就给太子留下一点骨血吧。”
没想到上皇恩赦了所有孙子孙女,孙子封王爵,孙女封郡主,庶出的孙女没有爵位,也在郡王府的帮助下都有了好的姻缘。唯一那个孩子成了尴尬的存在。
这事儿要是让上皇知道,在公是欺君之罪,在私是对上皇不敬,小看了他的度量。
贾代善因太子已经受到牵连,没有毁家灭族是上皇恩赐。
贾代善终其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被上皇亲手拉进了他们父子的博弈之中,然后父子恩断义绝,又迁怒于他。
凤姐忙道:“可留下什么凭证?”
贾母摇头:“这没有。当初经手这件事情的人都是太子的死士,事后都尽忠了。唯一破绽就是那孩子生的姿容绝色,聪明异常,育婴堂的人竟然动了歪心思,想把她送进青楼赚取最大的利润。这事儿被你祖父安排的暗桩知道了,通知你祖父,你祖父当时恰好回了金陵祭祖。我便让贾敬去处理,他灭杀了那个管事,暗示秦业□□。为了报答秦业,还替他寻了一个聪慧的孤儿,以便继承秦家的香火。“
贾母所言已经明说了谁是那个血脉可疑之人。
凤姐不能让元春说服贾母,当贾母深感担忧的时候,她伸手搀扶贾母:“您安心,我会妥善处理。”
凤姐点了贾母的昏睡穴。
她不敢全部抹除贾母的记忆,贾代善的记忆太深了,凤姐若是清醒抹除,贾母很可能因袭丧命。凤姐怀着孩子,或许就会报应到孩子身上。故而,凤姐只是抹去关键的记忆‘难产生子’。
然后,让贾母做了个十分真实的梦,当初太子托孤失败了,贾代善因此被上皇厌恶,免除一切官职,抑郁而终。关于贾敬,贾母记忆不是那么深刻,很轻易就覆盖了。
贾敬变成因为救助不利,内疚出家。
若是年轻人或许经过刺激恢复苏记忆,但是继母本来就快七十的人了,再不会想起。
之后,凤姐让贾母安然熟睡过去,似乎那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存在。
翌日,贾母便病了,凤姐亲自替她润养神魂三日,她方好了。
凤姐再次与她密谈,贾母对于太子托孤的记忆变了,完全按照凤姐的安排说出了全部过程。
贾母最后还安慰凤姐:“这件事情上皇已经知晓了,你祖父已经受到惩罚,再不会牵连你们。”
凤姐做出一幅放下心事的模样:“这我就安心了。”又问:“家中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贾母摇头:“你公爹与你敬大业都知道,他们是家主,老一辈家主辞世,会把这些都交代清楚。”
凤姐扶额,贾赦竟然也知道。
凤姐只好又去向贾赦探话,不过凤姐的由头又变了,她把王子腾变成贾琏,说是贾琏晋升得罪了人,外面有人想要抓贾府的把柄,凤姐询问贾赦,荣府有没有让人诟病的把柄。
贾赦睨着凤姐:“你说的真话?”
凤姐瞟着贾赦似乎没有贾母好糊弄,忙着又加码:“徐家的人跟人合作,要整二爷与贾府。”
贾赦这才相信了:“哼,陈年旧事,我们不说,谁能敲我脑袋不成,安心啦!”
凤姐试探:“若是别人,譬如二叔问您,您会说吗?元春妹妹如今可是升迁无门,若是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住,到皇帝面前大义灭亲,作为自己升迁的垫投名状,您会不会想要进一步妥协呢?”
贾赦把眼一瞪:“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你二叔搞鬼还是旁人搞鬼?”
凤姐郁卒,是谁说贾赦是草包呢,这么难缠?
凤姐只得再透露一点:“我三叔的探子探听到了消息,徐家余孽正跟忠顺王联系,还有被牵连的陈总兵,还有徐家几个倒霉不够的姻亲联手,要挖荣府墙脚,他们似乎想利用元春一心飞上枝头为突破口,让她做内应。”
贾赦闻言啐骂:“狗日,黑心烂肝的忠顺王,当初他还跟着你祖父习武,你祖父还同情他是孤儿,格外多教他两手,让他去讨上皇欢心,如今竟然落井下石。”
凤姐不解:“忠顺王为什么跟徐家勾结?”
贾赦啐道:“没脑子的东西,当初觊觎皇后姿色,也不想想,即便皇后被废也落不到他手里,脑子被狗吃了。”
凤姐顿时傻愣了,忠顺王父子的思路还真是清奇,专门跟在皇子身后划拉女人。
凤姐遂道:“老爷以为这事儿有危险吗?”
贾赦摇头:“你敬大爷那里只管安心,就怕你祖母偏心二房,不过,只要阻拦二房跟祖母见面即可。”
眼下贾政断了腿,斩断他与外界的联系很容易。
只需要派个小厮跟那盯着梨香院的小角门即可。后街来个生面孔靠近荣府,很容易发觉。
贾赦这却是多余担心,贾政见了贾母也是白搭。
这一来,凤姐也不好以在对公爹动手了。上次已经抹除过一次了,凤姐也不想贾赦变成傻子。
正当凤姐这边到处堵漏查缺的时候,宁府却出事了。
贾珍脾气莫名其妙残暴起来,竟然将自己屋里的小妾佩凤、偕鸳两个侍妾打得半死。
又杖毙了这两个小妾屋里伺候的小丫头。
佩凤、偕鸳两人可是贾珍心爱之人,吹拉弹唱无所不精,众人都怀疑是扬州瘦马,只是贾珍不承认,恁说是良家,封了姨娘。只是宠爱多年,并无所出。
这道也不奇怪,贾珍的继室尤氏也没动静。都说是贾珍多年流连花丛,掏空了身子。
但是,贾珍对待几个解语花一项疼爱,银子流水一般花费几个小妾身上,府里的各色乐器应有尽有,组成一个戏班子也足够了。
谁知忽然间就下毒手,两府都觉得蹊跷。
荣宁二府一项行善积德,竟然无辜杖毙丫头。贾赦去了宁府探视贾珍,贾母也叫了尤氏过府询问。
结果贾母贾赦母子双双折戟,一无所知。
凤姐知道贾珍忽然改变必有缘故。遂招了可卿问话。
可卿神情沮丧,说了究竟。
却是九月重阳节,贾母请客那日,贾珍吃醉了酒,在家里开设赌局。
贾府男人都去聚赌,贾赦贾蓉贾璜贾瑞这些人都在场。贾珍色迷心窍,竟然趁着大家吃酒赌博的空隙,跑去可卿的院子。
可卿气愤之下将贾珍打晕,丢进了主院的荷花缸里,荷花缸不深,水淹不死人。只要他扑腾,丫头婆子总会救他。
结果,贾珍因为吃了酒,又发了~春,被凉水一炮,染了风寒,养了半个月才好了。但是,他风寒好了,那个特征再没反应了。
然后,贾珍到处问诊吃药,前几日自觉恢复了,拉着小妾作法,却狼狈收场。两个小妾一贯受宠,便玩笑几句,结果踩疼了贾珍的狐狸尾巴,顿时发了邪火,将小妾一通拳打脚踢。
两个丫头护住,被贾珍喝令杖毙了。
“作孽的东西!”
可卿眼睛恨得通红:“早知如此,我一掌打死他,再给他赔命。”
凤姐道:“这事儿不于你相干,倒是蓉儿怎么又犯赌字儿?”
可卿摇头:“公爹带着他学坏,这些日子越发不堪,几乎天天开赌局,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我打听了下,还有个放印子钱的醉金刚现场放钱,婶娘您说,这事儿被人知道怎么得了?我是没本事……”
可卿只想早点生个儿子,随便他们儿子老子闹腾去,她都不管了。可是,这一点小小的心愿也不能称愿。好在她如今有了功夫,将来实在过不下去,一走了之,大不了跟冯爱武甄居士一样,找个不认得的地方去坐馆,总能养活自己。
只可惜,可卿有太多的舍不得,老爹老迈,兄弟幼小,还有凤姐这个知冷知热的婶娘,她也难以割舍。
凤姐看着可卿忍泪含悲,心中很不忍心。想着那个亦真亦假的身世,足够可怜了,如今又落到色痞手里。
正如黄连生了苦胆根!
送走了可卿,凤姐越想越生气,贾琏如今正在上升期,元春贾珍一个个跑出来捣乱。这些败家的玩意儿,凤姐恨不得一掌一个毙了他们。
凤姐摸着肚子,再三告诉自己,不能杀人,杀人会折了孩子饿福分。为了个爬~灰老儿不值得。
凤姐想了想,决定先教训贾蓉一顿,凤姐招了功夫了得的木兰吩咐道:“今儿晚上去把东府蓉哥儿的脸蛋给他打花了。”
木兰心里吓了一跳,却知道师傅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小蓉大爷肯定有该打之处。
木兰抱拳应了。
凤姐倒笑了:“你倒是干脆,也不问问缘故?”
木兰笑道:“师傅肯定有理由。”
凤姐道:“小蓉大爷天天吃酒赌博,家也不顾,老婆也不管,你说这样的男人该打不该打?”
“该打!”
凤姐道:“今后每晚巡视,也把宁府巡视一遍,凡是遇见珍大爷与贾蓉开赌局,那些赌棍,有一个整一个,银子没收,赌棍一律丢到臭水沟里去吃泥巴。这些烂人,只配做老鼠!“
木兰本来斗志昂扬,闻听这话顿时迟疑了没答应。
凤姐不由奇怪:‘怎么啦?“
木兰吱吱唔唔:“那个,那个,东院的大大……”
凤姐叹气:“大老爷也是整夜赌吗?”
木兰摇头:“那倒不是,有时候整夜赌博,有时候那个姹紫嫣红,还有清风绿腰什么的派人去请,他就回来了。这是大老爷赢了心情好,若是输了,不仅不回来,还会把人骂一顿。”
凤姐思忖一番,这事儿我来办,你去招呼人手,今晚就办差。
木兰去了,凤姐便让人叫了平儿来,吩咐道:“去把冰窖你的蛇肉找些出来,让木棉炖汤,你亲自给大老爷送去。”
平儿这些日子正在修炼上瘾,很不乐意:“我忙着呢!”
凤姐嗤笑:“我就是看你要走火入魔,我才叫你休息,劳逸结合懂不懂,你这样蛮干不成的,要用心揣摩,去吧,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平儿嘀嘀咕咕去了后山取肉,又去寻找木棉不提。
这日傍晚,贾珍心里憋屈,又召集人聚赌。
这一回也是巧极了,因为贾珍是临时起意,并未有别的世家子弟,除了街面上几个混子,都是贾府的族人。
木兰回来一说,凤姐气得很。
她在努力洗白荣宁二府,结果家政批命抹黑,还把族人也带着赌博。遂吩咐木兰:“都有那些人,把名字记下,凡是参加赌博的,年底他们家的年货免了。”
木兰道:“有贾瑞,贾扁、贾璜、贾珩、贾珖、贾琛、贾琼、贾蓉、贾蔷。“
凤姐听了道:“这些人嘴里喊着没银子,家里妹子不许读书,赌博到有银子了。尤其是贾璜,哪儿哪儿都有他。”
木兰道:“贾扁、贾璜、贾珩、贾珖、贾琛、贾琼都在宁府当差,贾扁、贾珩、贾珖、贾琛、贾琼都有妹子在府里女学,贾璜的闺女也在女学,只有瑞大爷家里没有女学生。瑞大爷打不打?“
凤姐颔首:“贾芬、贾芳、贾菌、贾芝几个果然不错,怪得选上伴读。瑞大爷给他爷爷送家去吊在六房的大门上,把他袍子扒了,留张字条,就说他赌博赊账,故而扒衣抵债,挨打就算利息了。把青字辈都带上,让彩明,彩昭扒衣服,你们是女孩子不做这个事情。还是老规矩,回来每人奖励一个灵石。”
木兰这回爽快的答应了。
凤姐又道:“今后凡是发现有人赌博,一律没收赌资,主子打一顿以儆效尤,若是奴才赌博,直接打一顿撵出去,都不用回报我,你自己处理。”
木兰应声是。
凤姐又道:“把木槿木棉木樨都带上,都学着点,今后就按照这个章程,谁敢坏规矩就办谁!非把这股歪风给他扭过来。你们安心,管他主子奴才,只要你们按照规矩办事,我一准护着你们!”
却说贾赦这日正要去宁府赌博,恰好平儿走了来送蛇羹。这可是灵肉,掺和的鸽子肉炖的汤,倒不是凤姐不舍得,是怕贾赦不得太过了马上风。
贾赦闻着这个味儿,哪里还想赌博啊,忙着吩咐姹紫嫣红清风绿腰一起享用,吃着吃着已经东摸西摸不像话了。
翌日,贾赦一夜春风得意马蹄疾,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结果,发现,整个荣宁街炸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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