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蚰烟出嫁, 她娘给了百两银子, 还是贾府聘礼庄子上的出息, 因为出息不够, 出嫁的时候还跟刘姥姥家借了十两银子, 给邢蚰烟充门面。
当初贾赦允诺一个儿子千两的奖赏, 都是私房钱, 孩子自有公中养活,不需要邢蚰烟掏腰包。
当时说着话,邢忠两口子惊讶的嘴巴能塞个鸡蛋, 这哪里是生孩子,这是生得金疙瘩。
贾赦却是因为贾琏提拔家族的孩子一个一个做了爵爷,眼热了。心里想着, 凤姐不愿意再生孩子, 反正贾琮没有用,不如多生孩子做贡献, 琮儿的孩子落地, 只要好好教育, 难道会比家族的孩子差?又有贾琏这个大伯提拔, 怎会没出息!
凤姐这日正在东院围着芊姐儿抓周, 忽然间, 一只鸽子直接落在凤姐手里。鸽子是后山培育的灵鸽,熟悉凤姐的灵气。
凤姐取了信笺,不免蹙眉, 悄悄给贾赦看了, 却是王松转来王子腾的密信,倭寇横行,竟然撑着秋收时节上岸抢劫屠村。这一次的我楼与前几次不同,人数增加了十倍以上,已经形成几千人的规模。
王子腾的探子回报,在闽浙五十里外的岛屿上发现了许多战船潜伏。
王子腾分析,倭寇很可能要大规模进犯,他已经给朝廷上了奏章,要求陛下允许他向周边省份调集兵马粮草。给凤姐写信,是请求支援人手,他想借调木兰率领青字辈支援海疆,作为海疆部队信息先遣部队。
王子腾说,自从豆哥儿木兰几个离开海疆,依靠王熙鸾一个人根本撑不起斥候营,如今,他就像是聋子瞎子,希望豆哥儿能够继续过去帮忙,豆哥儿不成,木兰木槿能够过去也好。还允诺,会替木兰寻找一个相称婆家。
凤姐失笑,木兰木槿找不到婆家吗?他们卡不上凡俗之子好吧!
贾赦鼻子一哼:“有事就使唤我们贾府人,王家没儿子吗?他会把爵位传给我们豆哥儿吗?”
凤姐好笑:“豆哥儿也不姓王呢。”
贾赦瞪眼:“二奶奶。我给说,不许干扰豆哥儿游学,我们豆哥儿将来可是要干一番大大事业。你自己板着指头数一数,历朝历代,那个宰辅那个不是翰林出身?王子腾?他自己野路子,休想祸害我的豆哥儿。”
凤姐觉得三叔有点冤枉:“三叔哪里祸害豆哥儿呢,豆哥儿如今都会审讯案子了,还不是三叔悉心教导的结果?”
贾赦不领情:“外公是白喊的吗?”
凤姐也不争辩了。
贾赦真的很疼爱豆哥儿,每年的供奉一万银子都会拨出五千给豆哥儿使唤,从落地就开始,要什么买什么,千两银子的宝马说买就买了。
贾琮要他的银子,过了一百就要变脸责骂。废物点心,混账玩意儿,这些都是口头禅。惹恼了,不管有人无人,还要在屁股上踢三脚。好在贾琮脸皮厚,性子大条,神经粗糙。
若是搁在宝玉,早就呕死了。
王子腾的八百里加急在朝堂恰如一枚□□,整个乾清宫都开了锅了。
王子腾言称倭寇猖獗,闽浙两个卫所不过一万人,督标两千人,拢共一万二千人,想要守住闽浙两省的海防线,根本不可能,如今王子腾率部疲于奔命,都是哪儿有倭寇往哪儿跑,结果倭寇往海上一跑,他根本不敢追击。
闽浙总督府手里拢共只有五十条战船,还是商船改建的,不如海盗的尖头战舰快捷灵活。倭寇往往如云而来,上岸就抢,就屠村,等他们赶到,倭寇又风一般跑了,摸不着,打不着。
所以,王子腾不仅要求同调临近身份的粮草,还要求朝廷增兵。
朝廷上分成两派,一派人说,倭寇年年骚扰,也没酿成大祸患。王子腾这是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他这是想要拥兵自重,坐大一方。主张不仅不派兵还要派遣钦差申斥。
一派人主张派遣援兵,救兵如救火,一旦王子腾虚报,那时再行问罪不迟。
主战的都是武将与勋贵,再有部分宗室,不主张出兵的都是文官清贵。
文官说什么眼下叛乱才刚结束,国家需要休养生息,咱们是礼仪之邦,对于邻邦要以和为贵,要不战而屈人之兵,穷兵黩武是无能的表现。
武将毫不客气,就说,某某既然能够说不战屈人之斌,就请您上前线去退兵,若是无能,就不要纸上谈兵了。
文武两班谁也不服谁,吵得沸反盈天,只差没把房顶掀了。
不过,文官这边的夏首辅与张次辅没有吭声,他们比谁都知道,元康帝想要教训倭寇不是一日两日。但是,国库没钱啊。
大军一动,粮草辎重,铠甲武器,处处都要银子。
元康帝本来贮备十年积蓄,十年造船练兵,一朝开战,一举荡平倭寇海盗,只可惜,倭寇海盗不给朝廷时间。
这时候,不免老话重提,重开市舫司,海盗之所以为海盗,就是因为沿海的百姓必须靠海吃海,朝廷限制海船,大多数百姓不能下海,加上旱灾涝灾交错,百姓们食不果腹,许多人因此被海盗祸害后,反而投身去当强盗,有时候是甚至冒充海盗,掉转头进城抢劫富户。
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元康帝早知道这个弊端,他想要努力发展农桑,但是,时不我待。
有些没有骨气的宗室,生怕开战危害自己的利益,一旦开战,国库空虚,朝廷必定要募捐。一旦朝廷开口,谁敢不答应?他们提出跟倭寇和谈,觉得只要满足倭寇的要求,他们未必会烧杀抢掠。
元康帝至此,再不能忍受,他直接把王子腾的奏折砸到这位宗亲的头上:“他们要我们放开口岸,让他们可以到我超复地任意行走,让我们免税赋为他们提供粮草棉帛,武器弹药,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无偿答应?明儿倭寇想要朕的金銮殿,朕是不是也该答应?”
那宗亲是个散秩大臣,名誉上是内大臣,说穿了就是皇室宗亲吃闲饭的差事,跟皇帝是一个祖宗的侧枝,没有爵位,挂个虚职白拿俸禄,既没有本事,也没有什么正经差事。
若是遇到朝廷银根吃紧,缩减开支,他们这些人肯定是首先裁剪。这些人也是利益熏心,为了保住他们一年几千银子,恨不得把皇帝的金銮殿卖了,也难怪皇帝生气。
这一伙子叫嚣的厉害的宗亲,多时挂了闲差混吃等死之辈。因为英亲王忠义郡王先后作乱,亲亲死伤不少,元康帝本来不想计较他们,可是,这个时候,人心不齐,他们撞上来了,正好拿他们作伐立威。
元康帝当殿口谕:“辅国将军,镇国将军,奉恩将军等六人,颟顸无能,尸位素餐,身受皇恩,不思报偿,至此外敌入侵,戡乱救国之极,尔等六人妖言惑众,动乱军心,着赏四十大板,免去一切职务,发配东省地,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元康帝有心立威,让人就在乾清宫前面的广场上打板子,一下一下沉重的板子,此起彼落,打得主战的武将脸上笑呵呵的,那些反对出兵的文臣却是脸上红白交替,尤氏羞辱又是害怕。
六个人被打完,被锦衣卫拎出去,押解回家收拾行李,即刻押解出京去了。
皇帝说了即刻启程,谁也不敢延宕一时。
打完了,罚完了,再回到朝堂,这时候再没人反对出兵,有夏首辅转移话题,提起让谁领兵增援海疆。
最后,朝堂一直推荐南郡王领兵出征。
但是,户部库房里的粮草拢共只有一百多万银子。
平日海疆的部队都是地方上自给自足。这一次是朝廷用兵,不可能推给地方,朝廷准备调集三万兵马出征海疆,加上海疆一万多人,还有三千骁骑军团,三千□□军团,这些都是烧钱的祖宗。
皇帝便在朝堂上倡导责令户部继续追债,一边有礼部牵头倡导百官捐赠。
皇后娘娘协同太子妃娘娘,则在宫中设宴,宴请京都清贵勋贵诰命,打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称号,号召大家捐赠钱粮。
荣府从前每年还债六万两,大家有目共睹,如今,贾琏成了护国公,朝廷只是给了千亩良田的庄子,但是,之前荣国公名下的十万功勋田并未回收。
所以,凤姐进宫之前,就跟贾赦贾琏达成了共识,贾赦,贾琏、凤姐,分别向哥哥倡导者捐赠两万年。区别是,凤姐捐赠给皇后,贾琏捐赠给兵部,贾赦则是享用顺天府府尹的号召,作为京都勋贵捐赠。豆哥儿这个小侯爷捐赠全部的俸禄,直接从吏部划拨给了兵部。
三轮捐赠下来,荣府得到一块御笔御制匾额《积善之家》,加上之前乾元帝御赐匾额《诗书传家》,荣府已经有了两块天子墨宝。
贾赦手里玩着玉核桃,摸着山羊胡子笑得贼眉鼠眼:“格老子,看谁还敢跟老子比圣宠!”
一个月后,大军集结完毕,南安郡王战胜西宁王成为抗倭军主帅,与十月二十号拔营,直奔海疆而去。
王子腾这个海疆总督,除了拥有向临近省份征集粮草的权利,替大军筹办粮草,被任命为军前襄办,拥有向统帅提供合理化建议的权利。
南郡王一道海疆,便摆出通统管闽浙的姿态,将闽浙两省的卫所都被编入抗倭军团统一调配。
王子腾手里只有三千督标。
此刻,木兰木槿晴雯三人已经到达海疆,成为王子腾的亲卫,与王熙鸾一起支撑起王子腾的斥候营。
凤姐知道,只要有木兰几个人保驾护航,即便南安郡王败了,王子腾也性命无碍。
王子腾的策略是保守战略,海军还不成气候,只是用于伪装出海,刺探消息。官军的主战场还在岸上,因为我军擅长陆地战争,倭寇擅长海战。他主张是官兵沿海驻扎,消灭一切来犯之敌。闲暇的时候训练阵法。
但是,南安郡王却跟王子腾的看发不同,他以为倭寇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挂齿,一直在暗中准备,预备下一次跟倭寇遭遇之后,咬死倭寇,入海作战,乘胜追击,一举捣毁敌人的贼巢穴。
王子腾因此密折进京,诉说自己的主张,言称如今如海作战时机不成熟。
元康帝也不知道谁的主张更好,这事儿拿到朝堂上公议,朝臣们嘲笑王子腾胆小如鼠。以为南郡王的战略方针才能彰显我大国风范。
贾琏听得牙齿发酸,他经过豆哥儿与王子腾的熏陶,可是知道倭寇海盗在海上厉害,那时来无影去无踪,而我国士兵擅长陆地战争,许多士兵如今商船还在呕吐,根本没有战斗能力,能够投入战斗的人员只是当地的兵员,不足五千人,属于闽浙卫所。但是,倭寇是流窜作案,并不一定会撞到这五千人的防区。所以,我们的水师成熟之前,不能下海作战。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皇帝对统帅的干涉也不能太多。元康帝只是把王子腾的奏章转给南郡王,让他斟酌。
这一下,南郡王恼怒了,上折子参奏王子腾,说他是因为被夺了兵权不服气,公报私仇。请求朝廷重新派遣闽浙督抚,以确保抗倭战领导集团的高度统一。
南郡王还引用孙子兵法: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为了确保前线的胜利,元康帝命王子腾回京述职,为了安抚王子腾,任命王子腾为兵部尚书。原兵部尚书水澈,则被任命为闽浙布政使,前往闽浙督办粮草。
闽浙军政大权全部落入南郡王的手里。
王子腾接到调令,窝了一肚子邪火。
皇家的江山爱要不要,老子不干了!
当即以年老体弱为由,上折子乞骸骨,请求告老还乡。
元康帝知道王子腾这是闹脾气,也知王子腾的确委屈。
王子腾这几年在海疆训练水师,日夜操劳。
又斩杀了前朝余孽,功在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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