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病重的消息,不知怎么就被走漏了出来。随后京中的气氛,顿时变了。
九皇子频频进宫,又和顾家以及朝中几个大臣关系紧要,似乎已经在开始做着某一种准备。
不仅仅是九皇子,其他的皇子,同样也是蠢蠢欲动。
齐宇舟开始不回家了。从早到晚的驻扎在宫中。锦衣卫已经开始了戒严。不管是任何人,进出皇城,都是必须彻底检查。
城门口同样的也是如此景象——
可正因为如此,京城中的气氛,就显得更加的诡异不安了。
沈玉阑在齐宇舟进宫之后,就下令关闭大门,不与任何世家大族和朝中官员往来,连寻常的问安礼节等,也是一应免了。沈家那头,因担心竞哥儿,便是和李氏商量了一番,让李氏和竞哥儿都搬过来暂住了。如今沈峻之不在,府里人丁又稀少,也没有别的可以顶梁立柱的男人,就李氏一人,万一发生了什么,恐怕是支应不过来的。
就是齐家那头,她也派人过去传话。希望齐家能如同她一般。
可惜的是,齐家不仅没有闭门谢客,反而与一些人家来往得更加殷勤密切了。
光武侯夫人偷偷的派人递了话出来,说是齐家已经和宫里联系好了。若是圣人真有个不慎,就立刻围宫,然后拥立荣妃的儿子。
沈玉阑看了这一纸密令,却是彻底的恼怒了。齐家人这分明是在作死!这个时候,还竟然敢联系宫中,密谋拥立之事!圣人虽然如今病重,可是毕竟在位这么多年,其培植的势力盘根错节,哪里是几个年轻皇子能比得上的?再说了,圣人只是病重,又不是突然就去了,甚至连遗诏都不曾留下!
她和齐宇舟曾经私底下议论过,一致认为圣人必然是留下了遗诏的!至于皇位归属,怕更是早就有了打算。
在那一切未明之前,真正明白的,谁敢轻举妄动,投入某一方的阵营?
再说个严重的,圣人万一缓过来了呢?到时候会如何处置这些闹腾起来的人?
要知道,圣人年纪越大,如今可是越来越暴戾狠辣了!
所以说,齐家这不是自己作死又是什么?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齐家这样,纵然是神仙来了,也是救不了的。
沈玉阑可不认为自己比神仙更厉害,所以,她从不认为自己能救得了齐家的人。该做的都做了,齐家依然执意如此,那么自然也不能怪她不伸出援手了:事实上,是她伸出了援手,人家齐家人,不愿意接受罢了。
不过,齐家的其他人可以不理会,光武侯夫人是不能不管不顾的。所以斟酌了一下之后,她就向光武侯夫人委婉递过去一个消息:若是母亲病了,儿子媳妇是很乐意将她接过来养病的。
至于齐宇舟的大哥两个,那却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那是光武侯府的世子,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说破天了也不能。
好在光武侯夫人倒是已经彻底看开了,当天夜里就病了。病得还不轻。
沈玉阑立刻就让人驾了马车去接,当然,为了表示诚心诚意,她还是亲自去接的。带着一大帮的人,浩浩荡荡,旋风一样进了侯府,然后又旋风一样的冲了出来。待到人都拉上了马车,沈玉阑这才施施然的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进去对齐家的老太君说了此事儿。
可想而知,自然是将对方气得不轻,直接连目无尊长都骂了出来了。
沈玉阑“嘻嘻”一笑,冲着老太君道:“这话说得。正是因为敬爱长辈,这才想着要将人接过去呢。在这里,我怕养不好,反而气死了。方才我过去,见姨娘的架势比娘的大多了。这真叫我和宇舟担心。再说了,听说最近府里忙着呢,娘呆在这儿,也怕碍事儿不是?”
“出了这门,就别想再回来!”齐老太君轻蔑的看了一眼沈玉阑:“一个是商户之女,一个是乡下来的丫头,果然是一样的没规矩,不懂事。”
沈玉阑一听这话顿时沉了脸,缓缓收敛笑容,凌厉盯着老太君的眼睛:“是么?我竟是不知道,什么规矩能让妾侍骑在正室头上。嫡不嫡,庶不庶的。更不知道,若是没有这个商户之女,齐家怎么能天天鲍参翅肚的过日子。更不知道,我这个正二品官员的女儿,怎么就成了乡下丫头了。老太太您是不是一直就没当宇舟是您孙子呢?原就撵出去过一次了,想必,您是觉得也不差这一次了。若是您真这样想,那道是真轻省了。以后,咱不登您的门,可您,也别想拿长辈的架子!另外,我成亲的时候那些事儿,我想我父亲回头会好好找您说道说道的。”
说完这句话,又嘲讽一笑:“要说不懂规矩,我还真不懂这侯府的规矩。可别处的规矩我都懂,也没人挑过我错。您说这是为什么?”
顿了顿,似乎了然:“哦,对了,您这样在意庶出的孙子,是不是因为您以前就是庶出女儿的缘故呢?”
这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沈玉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了这么一件几乎被人遗忘的事情。如今,正好来刺激一下这个讨厌的老太太。
说完这话,沈玉阑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起身就扬长而去——齐家的下人倒是想拦来着,可是沈玉阑一个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倒是没一个敢上的。仅有的几个跃跃欲试的,也被莲芯一句话吓了回去:“我们夫人何等金贵?谁敢动一手指头,叫他有来无回!”
为了配合莲芯的话,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很是轻蔑的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
震慑力自是十足。
沈玉阑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笑话,她来之前,可是做了万全准备的。齐家若是敢留人,闹个天翻地覆也不怕!
不过显然现在看来,齐家的人,还真没几个是硬骨头。
沈玉阑觉着,其实齐家成了这样子,那死老太太绝对是最大的坏点。老太太那样的人生观和处事风格,自然养大的孩子也就不怎么样了。别说齐宇舟的父亲,就是齐宇舟的哥哥,也其实真没有好到哪里去。充其量,就比齐家其他人更好些罢了。可要放在人堆里,还真就没啥出彩的地方了。
唯一出彩的齐宇舟吧——性格也是有些毛病的。当然,没养坏的最根本原因呢,恐怕还是因为从小长在寺庙里,然后这才逃过一劫,没被污染了。
这样一想,沈玉阑忽然就有些庆幸了:幸好当时将齐宇舟送出来了!不然现在,得成什么样子啊?
想起齐宇舟,她又忍不住的生出几分担忧来:也不知齐宇舟现在在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只怕也受了不少苦吧?毕竟,宫里肯定不如家里舒服的。
踏出侯府的时候,沈玉阑抬头看了一眼阴霾的天色,皱了皱眉。让婆子扶着上了马车后,又冲着紫苏道:“回去之后,收拾些厚衣裳,让人给侯爷送过去。”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再做些侯爷喜欢吃的点心,要那种耐饿的,结实的,不容易压坏和变质的。”
紫苏就笑:“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平日里,沈玉阑但凡用了一点心思,齐宇舟都能笑逐颜开的。如今这样被关切了,岂不是得高兴坏了?
沈玉阑嗔了紫苏一眼,轻哼一声:“你就说个痛快吧,等你将来嫁出去了,看我再收拾你。”
顿时紫苏就不敢说话了,一张脸更是红成了个大苹果。
待到回了将军府,光武侯夫人已经安顿得妥妥贴贴的。沈玉阑先过去了一趟,见光武侯夫人面色不大好,靠在软枕上没精打采的样子,便是上前行礼,又道:“娘快别担心了,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的。”
“怎么能不担心?”光武侯夫人叹了一口气:“一个儿子在宫里,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另一个儿子,也是一样陷入困境,时刻都可能被牵连。我又如何能放心?”
沈玉阑笑了笑,也不绕弯子,直接就如了对方的愿,保证道:“只要宇舟和我还在,就肯定不会对大哥坐视不管。再说了,宇舟千军万马都过来了,又那里怕这一点阵仗?谁敢动宇舟,不仅是和宇舟过不去,也是和我们沈家过不去。我父亲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沈峻之一天还带着兵,那么上位者就肯定要给几分薄面。
而齐宇舟又从未和谁结党营私过,最大的过错,了不起就是没有扶持之功罢了。这也不会影响太大,顶多就是以后不再被重用而已。
可是性命,那绝对是无虞的。
光武侯夫人得了想要的答案,倒是笑了笑:“果然娶了你,是咱们齐家最好的一件事儿了。也算是齐家祖宗保佑。”
这话有些过了,连沈玉阑自己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腼腆的害羞了一回。不过有又几分自豪和得意,心想要是有录音机就好了,将来给齐宇舟听听,看他还敢不敢取笑她,说她不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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